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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大姐小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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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说:“小仔就不用讲了,她从小就被亲妈抛弃,小舅也在外面乱搞,根本就不管她。”

    “婷婷呢?她爸爸又赌钱又抽烟又不上班,到处混!”

    “雨仔!雨仔从小就被你们放到小仔屋里,到现在,连一句老爹老妈都不敢喊!”

    “和他们比起来,我好像是最幸福的,可是我们一家人,有多久没有再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了?你忙,爸爸也忙,我和雨仔两个人相依为命,在冷水滩吃卤粉!”

    “我们三个家庭,没有一个正常的!”

    大姐喊完这段话之后,满眼都是泪水。

    她这话掷地有声,我记了许多年。

    小姐今日又提起这话,但她的理论似乎比大姐更进一步:“我觉得我爹娘都对不起我。”

    “啊?可是他们不是生了我们……”

    小姐大手一挥打断我的话:“我求他们生我的吗?他们不生,还会有别人生!若是生在别人家里,我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以为说这话的小姐情绪会很激动,但是她很冷静地跟我说:“他们把我生下来,就要对我负责。可是你看看我爹再看看我妈,他们有什么?论赚钱,比不是你爹比不上大姑姑,论教育,比不上大姑父。就知道打,就知道骂,就知道把我关起来!”

    “我恨透他们了。我没有让他们生我,谁给他们的权利这样对我?”

    小姐的语气轻描淡写,但是后来,她很坚定地贯彻了当年的思想。

    我听了小姐这一番话之后,对我爹和牤牤,产生了新的疑问:“如果我不是你们的女儿\/孙女,你们还会像现在这样爱我吗?”

    那时候,我还以为只要有血缘关系,爱就是理所当然的。

    对于刚刚觉醒自我意识的我来说,我更看重的是,我除了“血缘基因”之外,和他们的感情互动,他们对我这个“灵魂”的喜欢。

    我爹的回答很简单:“如果你不是我的女儿,我都不会认识你。你喜欢做什么,我当然也不会管你不会教你。”

    这个回答让我感觉到既踏实又失望,我爹不喜欢我,他对我的好,仅仅是因为,我身上有他的基因传承。

    但是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问牤牤。

    因为能做牤牤的孙女,是我的幸运。

    到了最后,也不必问了,我知道她是后来才爱上我的,从我的学习成绩越来越好开始,对我有了“期望之爱”,从我后来照顾她开始,对我有了“平等之爱”。加上原来的“血缘之爱”,我们产生了基于血缘却又超越亲情的独立的人与人之间的真爱。

    回到我的高中生活吧。

    依然是那样,爹爹每周末会尽量抽时间来接我,多数时候送我回奶奶身边,少数时候送我回锦绣花园。若是他不来,我则必然回锦绣花园。

    牤牤给大姑姑帮过一阵忙之后,又去了四郎口沙场。

    听说是四郎口沙场算账不清楚,公公牤牤觉得交给外人还是不放心。

    我去见牤牤的时候,才听说了,花花不见了。

    在搬过来之后,有一天晚上,花花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家里只剩下花花下的几个小狗子。

    花花可能是被狗贩子偷走的,油炸屋这个村,经常有这样的狗贩子出没。

    直尾巴和黄屁股,也在高一的冬天,被公公打死吃肉了。他理直气壮:“不吃也会被人偷了去,还不如进肚子安全。”

    我看见那两盆狗肉就想吐。

    从前见到的狗肉,我和这些碎尸块生前的主狗没有任何感情,黄屁股和直尾巴不一样,我认识他们,给他们取了名字,他们跟着我在山里、田里、河边,到处乱窜过。

    我吃不下。

    也不想看到。

    牤牤也没有吃。

    她一手养大这些狗子,最后还不得不帮忙料理。

    她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我问公公:“我们不是瑶族吗?为什么还要吃狗肉?”

    “哪有这么多讲究?你不吃就走开些。这么香的东西都不知道享受。”

    公公鄙视了我一阵,乐呵呵地吃肉去了。

    我默默地走开,和牤牤蹲在一边吃饭。

    后来我有次做梦还梦见直尾巴和黄屁股了,梦见他俩和别的狗子打架。还梦见花花被洪水冲走了,还有次是梦见花花在山上跑,被狗贩子套了袋子拖走了。

    花花的小狗崽对我很亲近。

    有黄色的小狗、奶牛花色的花狗、偏灰色的花狗,还有一只纯黑的小狗。

    黄小狗对我不大亲近,她很依赖牤牤。

    另外三只由于经常被我摸摸头,非常喜欢跟我玩耍。

    每次爹爹的车从山路上开下来,几只小狗都会冲过来,前爪扑向我,争先恐后地让我摸它们的小脑袋。

    狗子们的脑袋毛茸茸的,又比较顺滑,摸起来可有意思了。

    公公牤牤被调到四郎口沙场之后,牤牤下了大决心,要在周围开荒。做了好大一片竹篱笆园子,爹爹也调来一些砂石,把路铺了铺。现在车能上山再下山,直接开到调河沙的地方。

    那时候河沙行情不错,粗沙都卖到120元一方。细沙更是不得了,有时卖180,有时卖220

    一个拖沙子的车来一趟,至少在一千多。

    沙场生意好的时候,一天有三四十辆车,生意淡些,也有七八辆。

    不过四郎口不是爹爹独有的,他在大屋地的沙场,跟一个叫小斌的叔叔合伙,在四郎口则是跟一个叫郝仔的伯父合伙,本来还有另一个姓郝的伯父,因为这位好赌钱,最后把股本全卖给了我爹还有郝仔伯父,因此我只见过他一两回。

    爹爹跟我说,沙场的营收,他每个月大概能拿到20万,生意好的时候,也就是三十四万。

    但是爹爹又说了,沙场生意辛苦,有时候要看天吃饭,若是下雨了,就不好挖沙。县里也下了环境保护令,以后石头打碎的建筑砂,会慢慢取代天然河沙。

    爹爹要做少受天气影响的生意,他开始把目光投向了房地产,毕竟大姑姑在这方面已经做出了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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