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地牢
傅墨卿已然打点好了狱中的一切,眼下万事俱备便只欠她们这场东风了。
而入了牢中虽会见到楚家父亲,同样的也会经历不可磨灭的危险。
傅墨卿转头转头看向走在自己身旁,步履丝毫未乱的楚攸宁,忽而轻声道:
“怕吗?”
他此言所问实在是人之常情,若是寻常女儿家一想到要去那鬼气森森的牢狱恐怕心中都会打鼓,更何况是南凌天看守如此严格的大理寺内牢。
楚攸宁脚下步子平稳,闻言转头看了傅墨卿一眼,良久,才道:“有你在,不怕。”
傅墨卿跟在她的身旁,这本身就算一种加油鼓劲,其实这牢狱之中她一人来此便可,但是傅墨卿之所以与她一同便是特意为了安她的心。
她们那会儿所处的宫门离大理寺的内牢并不远,只是这内牢隐蔽除却在大理寺任职的高官,寻常人鲜少知晓。
且这内牢里里外外总共分为九层,寻常人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闯关可谓天方夜谭。
所以,楚丞相在此关押了数月才与这外界毫无相通,这关在里面的人出不来,外边的人除了那几个负责审理有资格调度的之外,也别想进去。
这也是楚家二哥想尽办法也未能解决的缘由,傅墨卿此行已提前派人将看守之人全都迷晕了过去,所以他们眼下站在这内牢的入口这才无人阻拦。
大牢的门外,是一个高高悬挂的牌匾,带着几分阴森的高挂着,墨色的字迹好似从未干透过,仿佛还在向下流淌着墨痕。
门边,有黑衣男子立的两旁,见了傅墨卿尽皆跪下了,似怕出声会打扰到牢中情形,他们一个个很是沉默。
傅墨卿转头看向她,轻缓的将手摊开放在了她的面前,楚攸宁对上他的视线,将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傅墨卿墨色的眸中,她看到自己神色坚定,缓缓勾唇道:“朝中上下都道这牢狱难进,却不知傅大人挥手之间便让这牢狱大开。”
她好心情的开了个玩笑,可傅墨卿眸中却并无半分玩笑之意,他闻言跟着她的话意若有所指的道:
“若是计划不顺,我不介意再试一回。”
傅墨卿这是堵上了自己的前程,拿着前程万里的路来向她宣誓。
楚攸宁浅浅笑了笑,未发一言,她不想去劝傅墨卿,因为她知晓对方与自己的情义,就像她看中他那般。
若是今日换作是傅墨卿有难,她也定然会竭尽所能,就算之后的失态再难平息她都愿意。
所以,傅墨卿对她也是相同的,她不劝他是明知劝不动,这话说出来反而毁了那份真情,让其染上玷污。
但是,楚攸宁此去便是抱着必涉险境而去,万事都没有什么绝对,若是应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她回不来,她也不希望傅墨卿如此死守。
所以她状似轻松的与他开起了玩笑。
“那若是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傅大人会为我守节吗?”
楚攸宁笑的很欠打,语气亦是恬不知耻,她没想让傅墨卿回答,只是想要借着这玩笑告诉他,若真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她死在了里面,叫他不要等他。
前世,若是他感应的不错,傅墨卿已然为了她如此难受了,还有这之前的三年时光,她不想欠他的太多。
但是还没等楚攸宁将这后边的话说出来,她却听得身旁之人斩钉截铁的道:“会。”
楚攸宁整个人都为之一怔,她甚至怀疑她一时听错了,傅墨卿这话答的实在太快,好似在她问话之前这答案便已然藏在他的心中了。
傅墨卿此言,让楚攸宁面上的玩笑之色再笑不出来,她有些失魂的木然由傅墨卿牵引着向前走,那简短的一个字就好似蕴含了巨大的魔力,在她的脑海之中环绕着。
她还想再说什么,但她却十分了解傅墨卿,他既然如此说了那必定是没得商量,她眼下再劝就算得了她想要的答案也不过是一句空话罢了。
傅墨卿的心意,已然坦坦荡荡的裸露在了她的面前,楚攸宁震惊之余却不得不承认她心下是暖暖的。
只是如此深情,太苦……
大理寺内牢共分九层,他们眼下已然入了第一层,天色已然几乎黑透了,内牢之中仅有几根烛火洋洋洒洒的飘摇着,不时有一阵地风传来那烛火摇曳的几乎要灭了。
但编编每次都能在将灭未灭之间摇动着,在风的作用之下,原本就漆黑的牢中更是明明暗暗,黑的几乎看不到落脚的地方。
“小心。”
傅墨卿此时毫无顾忌的牵着楚攸宁的手,在他身后跟着的侍卫也很是识相的拿出火折子点亮了过道里的油灯。
这狭小的空间瞬间亮堂了许多,至少已然能分的清这里的方向。
内牢第一层关押的罪犯罪责一般不大,大多过了几日便能赎身回去,所以见了他们也只是一脸警惕,生怕这夜半提审之人就是他们自己。
但虽只是暂时关押,这牢中的味道却算不得好,本就阴冷的环境之下现出几股若有若无的霉味,空气之中好似有什么杂质一般,有些呛人。
第一层过后,下一个转角之处便是第二层的入口,若不是观察细致可能都看不出这第二层相对第一层而言地势更低。
但却不是那样突然的矮上一些,而是潜移默化之间不断的向着低处而去,若是不仔细分辨恐怕是看不出的。
所以这大理寺内牢表面看上去并不算大,而内里竟能区分九层之多,全然靠的就是这个设计。
二层已然如此,那下至九层可想而知该是有多么的难受,父亲独自一人在那关押了这样久的时间,且这些时日不见天日的日子,想必难熬的紧。
而上一世,父亲却不是因在牢中艰难而选择放弃,而是因为听闻自己的骨肉至亲一个个的离开人世,没了楚府存活的念头这才在这黑暗无光的牢狱之中自尽,以了却此生。
但,上一世父亲自尽在牢中的消息她也是经楚若宁口中得知,而那时的楚若宁竟几乎是得意的,甚至嘲讽父亲如此能忍,却忍不了至亲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