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计启
在楚攸宁的强调之下,楚月辰三人这才勉强应了下来。
看着楚攸宁迎着暮色走向远方的背影,楚月辰站在客栈的门前忽而感慨。
“攸儿当真是长大了,她心下有的打算或许比我们一直以来设想的都要全面,我们该相信她会平安无事。”
楚月辰之言带着担忧与几分无奈,他无奈自己能力微薄不能在这之前打通牢狱之中的关系,也叹息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妹妹去赴这龙潭虎穴。
若不是楚攸宁与他们所说的计策实在高深,若真能如这计划进行可谓天衣无缝,他必然不愿放手。
但是攸儿之见解与聪颖实在在他们之上。所以楚攸宁方才说信她,他这才安心一些。
若再加上傅国师的真心相助,那不论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还是朝堂纷忧之上定然会看顾好攸儿,他只是忧心攸儿与他们说的这结果究竟是什么。
还是说,她此去牢中就是抱着被发现的打算,好让南凌天拿她开刀?
楚月辰越想越惊,有些害怕的不敢想下去,他不敢想凭南凌天那个残暴的性子,若是拿到了攸儿如此重错会做出些什么?
楚攸宁的身影愈来愈远,而客栈门前站着的三人却迟迟没有动身,东方朔皱着眉将视线收回,亦是满眼的担忧道:
“楚姑娘此去当真不会有事吗?”
“不会的!”
楚月明几乎不假思索的便开了口,好似只要他语气够快,他的妹妹便一定不会有事。
楚月明说完,看着那道已然模糊的背影,再次开口道:“攸儿叫我们信她,我信!”
楚攸宁将这计划之中的所有事宜都与他们三人说了,但却唯独没有说自己入狱会惹来南凌天生气的话,她心下另有打算,只有让南凌天将视线转到她身上,大哥那边才能顺利进行。
且不论其他,她眼下所做之事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这个苦肉计她非行不可。
但这话却不能说与他们听,因为上一世哥哥与东方朔便是因为关心则乱而被那歹毒的二人冤枉至死,虽眼下没有楚若宁这个耳旁风,南凌天的手段她也是知晓的。
只有让他们稳住阵脚,才能将此计划进行下去。
天色愈发的暗了,楚攸宁的步伐行到了宫墙附近,这个位置是宫门巡视的死角,她到来时素锦便已然在此等着她了。
素锦手中捧着一个带着帽子的斗篷,暗色的布料在夜色之下显得格外隐匿。
她并未更换衣裳,只是就着原有的衣饰穿上了那件深色的斗篷。
素锦看着自家娘娘如同寻常般的模样,不知从何处竟看出了几分壮烈,此次前去牢中楚攸宁特意叮嘱了不许她跟着,可是楚攸宁越是如此说,那边说明此行便越是危险。
“娘娘…你就让我跟着你一起吧,不然我在外边等着更是心急,不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都想要与娘娘在一起!”
素锦说话的声音之中已然带上了几分哭腔,她知道今日她家娘娘恐怕是回不来了,楚攸宁也同样和她说了这之后的计划,叮嘱她今日不必回宫。
娘娘这是担心万一她在牢中出事,此时会涉及到她这个贴身宫女的身上,可娘娘千想万想为旁人都想了,却唯独没有给自己留下余地。
“可是……”
素锦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楚攸宁预料打断了,她回头冲着她笑,面上是一副无奈的神情,两者混合颇有些宠溺之感。
“素锦听话,我一定会没事!我向你保证!你呢只需要好好的乖乖的等我回来,只需要保证自己能够安全,我不希望等我再想见到你的时候,看到你有任何的闪失,可以吗?”
楚攸宁笑着,面上尽是温柔的神色,素锦听着这话想要点头,可泪水却不争气的先一步冲了出来。
她几乎呜咽着点头应着,泪水却止不住的决了堤,将鼻子哭的红红的,她紧忙调整了片刻这才道:
“那娘娘要说话算数!我就在这京中等着你!你可一定要回来!娘娘……一定要平安的再见我!”
素锦的情绪已然控制不住,她拼命说着肯定的话,她想要楚攸宁此去安稳,想要早日再能与她相见,想要一直一直的待在她的身旁。
在她的身后,几个身着同样暗色衣裳的人不知何时竟站在了那儿,为首的男人掩在斗篷下的脸依旧冷峻绝世,斗篷的帽沿就这般虚虚搭着,稍微有一些风经过便翻飞露出帽子底下的那张俊容。
楚攸宁有些不忍心,素锦如此忠心她知道她眼下的每一句话每一滴泪水都是出自她全然的真心,就是这样她才有些不忍心去看。
傅墨卿身后缓缓走上前一名男子,他轻缓的脚步故意在路面之上踩出声响,似怕突然吓着了谁似的,脚步明显的走上了前。
楚攸宁此时正在安慰着素锦,见他过来特意介绍道:
“素锦安心,不出一月我定然能够安然的再次站在你的面前,到时定然毫发无损,且风波平定。”
楚攸宁没有怎么做过这安慰人的事情,她从前世到今生的记忆之中都仅有安抚病中的傅墨卿的记忆,于是只能将素锦所担忧之事尽皆说清。
一点点安抚着她的情绪,素锦听到身后的动静朝后看了一眼,她也知晓有时候便是片刻必争,她虽担忧却也明白自己不能再拖着娘娘的后腿。
于是她重重点头,缓缓离开了楚攸宁的怀抱之中,跟着上前向着一个当真走去的那名侍卫的脚步,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楚攸宁前世在素锦死之前,甚至没能为她做些什么,眼下的这般道别也是头一回,她只觉得素锦的情谊充盈的,让她感觉心下很满。
而今,不论是二哥与三哥还是东方朔,亦或是一直陪在她身旁照顾她起居的素锦,她眼下都有能力得以保全他们,这点她十分知足。
于是,她望向素锦的神色转了回来,转而看向傅墨卿之时却是在笑着。
这原本该是十分危险的谋算,她倒是乐得这一时的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