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引谋

    这祭祀台上她原就不愿上来，只是南凌天顾忌着他那点可怜的场面罢了。

    眼下楚若宁既无法与他一同祭祀祈福，那就算她身为皇后在旁人眼中亦是疯癫之人，尤其是在这些臣子面前。

    南凌天眼下正计算着想要与她和整个楚府摘清关系，所以定然不会与自己携手同行。

    楚攸宁却乐得如此，若是在这万人瞻仰的位置，她原就没有把握的事儿便更会无计可施。

    她在宫人的搀扶之下下了祭祀之台，前边是仍旧散发着怒气的楚若宁，她披着南凌天给她的披风，一步三回的连连回头，面上是愤恨与惋惜之意。

    她看着从台上走下来的楚攸宁，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等她彻底走下了看台这才栖身凑到了她的跟前。

    楚若宁有些咬牙切齿，却还要在众人面前保持着笑脸，所以楚攸宁便看见了眼前之人十分矛盾分化的神色。

    “楚攸宁，你最好祈祷本宫待会的心情会好。”

    面前之人面上一边笑着一边咬着牙向她谩骂着，南凌天的披风实在过大，天幕之中又起了风，所以楚若宁每走一步她跟在身后都能看到她披风之下残破的衣袍。

    这画面实在有些搞笑，饶是此刻该喝了镇定药剂的楚攸宁，还是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她唇边笑意似更加惹恼了楚若宁，她向着身旁迷蒙着眼看了看，神色示意搀扶此楚攸宁的宫人跟上她的脚步。

    她这是不打算善罢甘休，楚攸宁向着身后的祭祀台上看了一眼，南凌天眼下正站在桌案之前写着将要焚烧用于祈祷的祝愿之言。

    祭祀还未正式开始，傅墨卿墨色衣袍落在满是大红绸缎的祭祀台上，天幕中晚霞变换着色彩的落下来，令他更添了几分神秘与玄妙感。

    她回身看了看面前一副要收拾她架势的楚若宁，顺势将跟着她的步伐加快了些。

    她的需要一个理由，将自己从人群中摘出来，她今日被从冷宫请出来时，为了防备她有什么其他的举动素锦并未能与她一同，此刻恐怕还在冷宫之中关押着。

    她不能放任傅墨卿一人承担这些责任，楚府一事本就是她该背负的，她需要一个原由让楚若宁不要将目光放在她这儿。

    方才在台上踩落她的裙摆实在是不得已，眼下看着楚若宁如此愤恨她倒是心生一计。

    身旁站在皇宫甬道上的朝臣在她们二人经过时频频侧目，望着楚若宁以宠妃之身如此张扬，队伍之中的老臣一个个皆摇了摇头。

    楚攸宁身为皇后却不受皇后之礼待，眼下却反而要听她这一介宫妃的话，这实在是是非颠倒，叫人多思。

    但方才南凌天也已然在这众位百姓之前为丽妃撑了腰，眼下不论他们这些臣子心中有没有意义都是不能够轻易出口的，尤其是在今日，这祭祀之时。

    谭永宁看着身旁的身影向着宫道没去，再转头看向台上的眸子更显沉重了些。

    傅墨卿眼下虽还是国师受众臣礼拜，但若今日祭祀未成，恐怕便要与楚府一同被打上定义，就如同楚丞相一般落得有口难辩的地步。

    台上祭祀仍在进行这开场的仪式，宫墙之外百姓也尽皆屏息静气的认真观望着，南凌天每为那些红色绸缎上写上一个字，他们便也跟着将比画默念了一遍。

    虽然他们这些百姓大多也都是大字不识的，且前几日仍笑言暗自议论着这场祭祀的结果，但这事儿真到了眼前，却还是从心底希望此次祭祀得以成功的。

    可就是希望渺茫，才让人想象不出成功之后该是如何的画面，所以他们的言论也只能向着眼下困苦而去，因为这一年来过得都是这样困苦的日子，好似已然麻木了。

    若不他们眼下眸中个个迸发出的希冀，恐怕也不知晓自己竟对着朝廷，这个新继任的皇帝有些一丝期盼。

    南凌天自继位以来便丝毫不以天下社稷为重，所以次次口中说着祈福，却次次将他们这些百姓的期待视作无物。

    所以就算这旱灾以来朝中提过许多次的祭祀，眼下这也是百姓唯一看到的一回，再往上溯便是以皇后生祭之时了。

    宫墙边，百姓与朝臣的目光尽皆落在祭祀台之上，而楚若宁却径直向着御花园而去，她神色气愤难平却忽而被一位宫人撞了一下。

    楚若宁被她撞的向后退了一步，在身后宫女的搀扶下才勉强稳住了身影，她看着已然跑走的宫人正要开口来骂，却忽然发现手中被塞了个什么东西。

    楚攸宁看着她那明显的动作，显然是防方才那撞人的宫人在她手中放了什么消息。

    而后，楚若宁便回头得意的看了她一眼，转而向着御花园中的避风亭中而去。

    说是避风亭，这亭中却不似一般的凉亭那般四处空着，而是以围栏在这亭后围了个院子，院中载重着满院的凌霄花。

    若是放在往日裕国水源充裕之时，这满院墙上的凌霄花可谓是一绝，之时后来听闻这花中极容易有蛇便鲜少有人来此凉亭承阴了。

    所以这亭子往昔也有个别名，唤做今霄亭，意为今日入了凌霄花之景便无明日看花之时了。

    先帝还在的时候本就已然下旨将此地拆除了，只是自南凌天被封做太子之后裕国便开始了旱灾，饶是这御花园之中也有好些花草皆都枯死了，这避风亭中的凌霄花也不例外。

    所以这亭中没了这致命的花，也就被保留了下来留到了今日。

    眼下这亭子周围都是枯黄的草根，叶子已然被宫人打扫干净了，唯独余下这些。

    楚攸宁离了祭祀的核心之处，身后便多了几个宫人将她押着，自入了这避风亭周边时她便已然知晓了楚若宁想要做什么，但是迫于形势她却逃脱不得。

    这个地方虽也是御花园之中的一处，可平日却鲜少有人会来，所以周边就算是宫人都是多少日才打扫一次的。

    她望着楚若宁步履款款的迈步在这其中，若换了平日她金娇玉贵的定然会嫌这儿的路难走，但眼下不同。

    楚攸宁看着面前楚若宁的身影，恍惚间视线将眼下的她与前世的她身影互相重合，上一世楚若宁也是如此张扬的将她带来了此处，而她打着亲近姐妹情谊的借口，险些将她害死在了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