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众意
自南凌天同意举行此次祭祀起,百姓们可谓是奔走相告,虽口中说着将信将疑的话但心下谁人不想上天当真降下雨来。
他们在这大旱之中的日子实在太过煎熬,无水无粮有多少日就是这样生生熬着,熬不动了的便生生死在了这场旱灾之中,再无明日。
京中乃天子脚下为妨百姓们当真死去,大多数的穷苦人家都是隔多少日才发放一次水源,就算如此那水也是少得可怜,只够今日的。
所以他们便这样不生不死的熬着,既饿不死又吃不饱,成日成日的忍饥挨饿断水绝粮,大抵是为了节省体力支撑到下一次发水之日,所以鲜少来到街上。
所以在不谙民情的人看来,他们还是过得好好的,他们的苦难丝毫未曾被看到。
这天意如此他们虽抱怨却也无济于事,上位之人既有意解决问题自然是好的,只怕竹篮打水一场空让他们也空欢喜一场。
京中乃至裕国各处百姓都因此事而关切,消息几日内的时间便传扬千里,甚至有人徒步来了这京中,只想一观祭祀之景,想要将心中的期盼一同上达天听。
京中也因此多了些各地的民众,他们大多代表着各处,自发的前来观礼。
南凌天也自然知晓了京中的此等变化,为了展现他身为帝王的仁德与和善,特批为他们预备下了京中的客栈。
京城之内短短几日用水的数量便翻了一番,白公公有些担忧的看着底下人传上来的册目,很是忧心的将这册子递上了南凌天的面上。
“陛下,京中眼下仅靠着那条护城河水水源本就稀少,如今更是用量剧增,奴才怕……”
白公公想说若是明日这雨求不下来,那这京中往后的日子该如何过?那些百姓陛下不管也便罢了,但南凌天身为帝王若是也要忍受饥渴之意那到时候先受罪的依旧还是他们这些奴才。
南凌天看着他有些不耐的抿了抿嘴,将他呈上来的册目十分简单的翻了一遍,而后便随手一丢,嗤道:
“朕何事需要你来操心这个了?明日若降不下来雨那自然是傅墨卿这个国师不行,与朕何干?”
他说着脑中想着那般的场景,丝毫未忧心什么水源不水源的,反而想的皆是如何惩处他这个先帝钦定的国师大人。
在他看来,百姓无水不过是那些个市井小人夸大其词罢了,他既已下旨拨了银子修井,那便就是仁至义尽了。
他说着忽而神色阴凉的笑了起来,眸子盯着虚空中的某处道:
“朕倒是想看看,明日若上天未能降下甘霖,傅墨卿该如何与这一城的百姓交代,到时候又有谁会为他求情?身为国师却不能体会天意,那便留他也是无用了。”
南凌天笑的有些狰狞,他已然吩咐了下去,明日祭祀若未成,那些他安插在百姓之中的守卫,便会以百姓的立场讨伐傅墨卿,到时他自登基以来便背负在身上的流言或许也可散去,转而加到傅墨卿的身上。
看着面前陛下如此笑意,白公公有些胆怯的向上偷眼看了一眼,便有些惊惧的低下了头。
自上次的事之后,白公公心下总有一种预感他怕陛下哪一次生气会牵连与他这个奴才,也怕东窗事发。
那农户逃走之后,他也派人去寻了但那农户好似就此销声匿迹了一般,再无音讯。
但若真是永远没有音讯也是好的,就怕什么时候那个人又从哪儿冒了出来,毕竟这话若叫陛下知晓与他就是欺君之罪!
但偏偏南凌天自己说着还不够,他转头去看快要将头埋进胸口的白公公,看着他眼下姿态有些心烦的皱了皱眉头,出言道:
“白明德,你近来好似有些魂不守舍?怎么,伺候朕委屈你了?”
南凌天突如其来的怒意让白公公有些颤栗,他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瞬也不敢耽搁的告饶道:
“陛下!奴才能伺候您是奴才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陛下这话当真是折煞老奴了!就是叫奴才于陛下您当牛做马那奴才也是心甘情愿的呀!”
见他如此惊恐,南凌天忽而被他的反应逗乐了,他随意的摆了摆手有些不耐道:“行了,出去候着吧。”
白明德忙应了声,悄声的退了出去。
他退出门外抹着额上的汗,却见近日陛下的新晋宠臣迎面走了过来。
白公公连忙弯腰行礼,新晋的红人许劲舟可谓不辞辛苦,明明午后才自这宫中离开,眼下却又来了。
许劲舟得了通传入了殿中,原本便就颇为神气的模样眼下得了陛下青眼,在旁人眼中表现的更为倨傲了。
他是来向陛下传达消息的,自那日朝堂之上与傅墨卿抗衡之后陛下便格外的器重他,这其中原由他不用想都已然知晓。
陛下不喜傅墨卿,而这点将成为他加官进爵的踏脚石,只要他派人紧盯着国师,一有风吹草动便来向陛下禀告,那便可以从中获得许多的好处。
这招,这几日他屡试不爽,而方才他亦看到傅墨卿去了看台,在看清了他面上的愁容之后他便打算再次来此与陛下邀功,与陛下一同耻笑国师的不自量力。
天色渐渐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而今夜却将是诸多人的不眠之夜,京城中甚至自发的组织起了看台,台上皆是用来祈福的字与画,至了子时京中依旧是灯火通明,大有等候祭祀开场的架势。
百姓们对此次祈福祭祀的期望有多高,可想而知,他们都是最平常不过的百姓,一生追求的皆是平安喜乐,吃得饱饭将日子过得惬意,如今既有转机等在这里,他们自然期盼。
夜,就这般悄然的过去了,在人们的期盼与祈祷之中,天幕开始范起了鱼肚白,早市的摊贩们拿着那三三两两极为稀少的货物开始叫卖,京城之中此时才好似生机盎然。
不同于往日人们用逸待劳,今日的京城街道上人头攥动,好似已然在提前庆祝这祭祀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