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果酒
楚若宁阿谀奉承着,只是观着这瓷白瓶子总是觉得寒酸了些,她将酒壶的塞子拔开将瓶口对着鼻子底下闻了闻。
一股冲鼻的气味立时涌了上来,直冲着脑袋而去。
楚若宁将酒拿远了些,口中嫌弃的咦了一声,南凌天转头望她,宽慰道:
“不过是市井百姓取乐的玩意,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喜欢丢掉罢了。”
这东西在南凌天看来不过是一时之兴,谁会喝这个匆忙间酿出的酒,别说好喝与否就是让他下口他也是不愿的。
宫中琼浆无数,他每每都要寻了那最是醇香的喝,哪里会理会这些小玩意。
但他不知,在这水源缺少的时候饶是这样一小瓶才酿的酒都值得人们驻足良久,若能得上一壶也算佳酿。
楚若宁闻言揉了揉鼻子,将酒瓶的塞子塞上随手便打发给身旁跟随的婢女了。
婢女眼见着自家主子这样不喜,索性将这酒瓶随手丢在了路边,瓶身磕在路上立时便碎裂开来,里面的酒开始缓缓向外流淌。
街道上热闹的地方还有许多,楚若宁挽着南凌天想要自此处开始都逛上一遍,虽民间吃食与首饰珠宝都不及宫中,但看上一看观个热闹稀奇也还是有些意思的。
眼见着她二人自酒楼门口向着远处走开了,楚攸宁三人才自酒楼门后转了出来,傅墨卿望向楚攸宁拉着他袖口的手有些沉思。
身后,观望了半晌的小二还没等开口来问便被素锦先一步叫他莫要说话。
方才就是小二的这一声大吼让她们险些暴露了,若是再不拦着点恐怕楚若宁虽走出很远也还能听得见这酒楼之声。
但事不如人愿,方才还乖巧站立在傅墨卿肩上的鸟儿此时却像亢奋了般,蓦地腾空向着门外飞去。
酒楼旁的河道边,是方才楚若宁婢女随手丢掉的那壶酒,青绿鸟儿张着翅膀向其飞去,摇头晃脑的喝了起来。
楚攸宁有些傻眼,转头看向有些无奈的傅墨卿,刚要开口问什么却叫方才走远了些的楚若宁忽然又回了头,忙拉着二人重新躲向门后。
楚若宁挽着南凌天正要向着前面街道行去,却忽然撇眼间见到了什么东西朝着她身后飞了过来,她转头看了眼却见到一只鸟儿。
这本身很是寻常,但偏偏这鸟儿毛色有些特殊是青绿色的,她好像记得她之前见过这样一只鸟儿,是在楚攸宁的肩上。
她眉间一皱,眸子不自觉的开始搜索起来,难道楚攸宁竟违了宫规皇令眼下也出了皇宫在这附近不成?
她抬眼眸中却瞥见一抹衣裙自酒楼门口一闪而过,那时楚攸宁喜爱穿的浅青色颜色的衣裳。
“楚攸宁?”
身旁南凌天正疑惑她如此异样,乍听到这个名字时也皱了眉,不悦道:
“你说什么?”
“楚攸宁恐怕也在这儿。”
楚若宁来不及解释,她已然迫切的想要找到她,她倒要看看那贱人该怎么解释她为何没在冷宫,而在这儿。
说着,楚若宁一瞬也等不了的抬脚便向着酒楼而去,那气势好似她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一国之主。
南凌天也想看看这突如其来的热闹,跟着楚若宁的脚步一同步入了酒楼。
楚攸宁观望着情势不对,忙唤来方才的小二让他领自己去客房,一路火速的跟着小二的脚步赶在楚若宁一行人进门之前关上了客房的门。
那趴在门边听着动静,素锦在一旁也很是焦急,但傅墨卿却一脸要笑不笑的模样。
楚攸宁听完门外的动静,确定是她们进了门一回头却看到傅墨卿这样一副表情。
“你还笑得出来?”楚攸宁简直想象不到:“你带的鸟儿怎么还能喝酒呢?”
她倒还是头一回见到鸟儿喝酒的,不免有些诧异但眼下却不是诧异的时候,楚若宁已然猜测到她在这酒楼之内,若是她二人当真查起来,别说什么客房不客房的,就算恭房亦是照查不误的。
“可能过于随了谁,一有酒喝便什么也不顾了。”
楚攸宁哑然,傅墨卿这话说的过于熟悉,熟悉到她眼下思绪瞬间被拉回很久很久以前。
那是三年前在山中的日子,山风吹着茂密的草地向着远方奔去,她与傅墨卿二人在这漫山遍野的草地上笑着,小跑着从一个山头跑到另一个山头。
那时的她们在山中的日子过得饱满潇洒,但却极少用到银子,偶尔在山中挖到山参草药也会下山一趟采购需要用的物品。
楚攸宁也是那时接触到了山下人们的酒,她那时不懂喝了好几碗后来晕沉沉的睡了过去,还是傅墨卿背着她爬了好几个山头将她带回了家。
若是换作其他人,蓦然接触了这么个神奇但会醉人的酒都会留神些,就算喜欢也会留神些。
但楚攸宁却不,她自接触便似喜欢上了这样一个入口有些辛辣的饮,混合着果香每每让她心旷神怡。
尤其坐在山间,吹着山风,饮着果酒,身旁有傅墨卿陪伴着的日子,眼下想来也令她心生向往。
但眼下傅墨卿不说,她都快忘了她还有这样一个喜好。
自到楚家之后她喝酒的时候便少了,虽然除了第一次她每次也只是小酌两杯,但楚家规矩森严容不得她过分放肆。
而后她迫于无奈嫁与太子,而后太子称为天子她又成了皇后,开始如履薄冰日日思忖,绞尽心力,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再饮那之前念想中的酒。
后来,她在前世快死的时候曾又再次喝了些,那酒与她多年前喝的并无不同,但入口却辛辣不已难以下咽。
可能,她喜欢的一直都不是那酒吧,她喜欢的是那山间自由,是山间温柔的风,是山间地面茂密的草地,是那时陪在她身旁的傅墨卿。
楚攸宁眨了下眼睛,却忽然觉得眨眼之下思绪想了太多,待回过神来她已然不自觉的盯着傅墨卿看了良久。
她不自觉的笑了,忽然生了调笑的心思。
“想来是傅大人长的下酒,与你在一处久了再辛辣的酒都能变得好喝,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