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清溪村，满目疮痍
对上自家主子阴郁的眸子，朱玄识趣的闭上了嘴。
虽是三个女人一台戏。
可这三个女人中，也只有自家主母，在主子眼中才算是个女人……
朱玄心如明镜，转身去准备前往清溪村的一应要事。
用过午膳后，便启程前往清溪村。
张冰身为清溪镇知县，在这种情况下断然不会后退。在沈清宁再三劝阻下，他执意要跟着去清溪村，她便也没有再拒绝。
正如张冰所言，他同行也能帮忙带路等。
对于清溪村的情况，张冰这个知县也最是了解。
谁知他们启程走到途中，张水儿与杜月儿还是偷偷地跟了上来。
若非是朱玄警惕，怕是到了清溪村，才会发现这两人的身影。
她们二人，竟是抄近路，直接走在了他们前方！
此时距离清溪村，已经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了。眼瞧着天色渐黑，也不能将她们两个姑娘家，扔在这半途中。
无奈下，只好让她们也跟着。
这一路，众人脚程都不慢。
天色刚刚擦黑，便进了清溪村。
看着眼前满目疮痍的一切，沈清宁心下震撼不已。
清溪村四面环山，山势险峻高大，山脚下还有一条河流奔流不息。在未发生泥石流前，这里一定很美丽。
如今，除了那条堆满了枯枝树叶的河流外，几乎看不到几间完好的房舍。
原本翠绿的山头，也因泥石流滑坡所致，露出了大片大片黄褐色的泥土。
铁蛋娘已经双腿瘫软的跪在了地上，失声痛哭。
“孩子他爹啊！我的孩子们！娘啊！”
铁蛋娘双手拍打着地面上，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我和蛋儿回来看你们了！老天爷，你不长眼啊！为什么要带走我的孩子们，为什么带走这么多人！”
“老天爷啊！你不长眼啊！”
铁蛋娘哭得声音都嘶哑了。
沈清宁眼中含泪，心里酸涩不已。
就连杜月儿，也站在一旁咬着唇，眼中闪着泪光，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哭了许久，铁蛋娘都险些晕厥过去了，沈清宁才将她搀扶着站起来，“赵嫂子，人死不能复生。”
“天灾人祸本就不能避免，你要向前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铁蛋也抱着他娘，哭得伤心欲绝。
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子二人，沈清宁心里难受到了极点。
铁蛋娘所承受的痛楚，她可以感受得到。
换做是她……
婆母、夫君与孩子全部被掩埋在了这废墟之下，怕是她当场会随他们一同去了！
可铁蛋还在，铁蛋娘无法丢下他孤零零的一人。
因此，哪怕心里再如何痛苦，也要留下好好抚养铁蛋长大成人。
劝慰了好半晌，铁蛋娘的情绪稍微平静些许，她才伸出手指着不远处，“王爷，沈大小姐，这里便曾经是我家。”
此时，那里早就被巨大的石头夷为平地。
“我们清溪村房舍比较密集，因此这一次泥石流突然滚落下来，逃出去的人少之又少。”
说着，铁蛋娘又开始哽咽起来了。
她死死地咬着牙关，尽可能使情绪平静一些，“至少在这次逃难中，与我们母子二人一同逃出去的清溪村人，不出二十人。”
张冰眼中也泛着泪花。
他哽咽道，“王爷，沈大小姐。据年初统计，清溪村人已经超过一百户，约莫有近七百人……”
这七百人中，逃出去的不出二十人。
这是多么令人痛心的一个数字！
沈清宁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低低的哭了起来。
这一次，铁蛋娘忍住了。
她反倒是开解沈清宁，“沈大小姐，这一次您为我们研制出解药来，我们所有人真是感激不已，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赵嫂子，快别这么说。”
沈清宁擦了擦眼泪，转头看向明瑾尘，“这一次教训太过惨痛。”
“应该记入史册，引起后人警示！另外，天灾酿成惨祸，既有先例，来年就一定要提前防着才是。”
“嗯。”
明瑾尘点点头，脸色严肃不已。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擦黑。
因着清溪村已经没有一间完好的房舍，便也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落脚。
此时赶回清溪镇，也已然来不及。
因此，暗卫们立刻出动，生了两堆篝火。
好在随身携带干粮，今晚好歹能应付过去。
入夜后，这山里便越是显得寂静。
除了那湍流河水的声音之外，便只有山谷间，不知名的鸟儿在啼叫着。此时这声音听起来，无端多了几分伤感。
就像是，这鸟儿也在为丧命的村民们啼哭似的、哀鸣似的。
起初还觉得没什么，只渲染出了更加浓郁的伤感氛围。
到了后半夜，天色已经越来越凉。
沈清宁靠坐在明瑾尘身边，听着这鸟儿的鸣叫，只觉得幽寂。
渐渐地，心里生出了一丝惊恐来。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黑夜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或许，是这些村民们的亡魂吧？
沈清宁埋着脸，趴在明瑾尘怀中再不愿抬头。
这一夜，几人彻夜未眠。
朱玄、暗卫及县衙的官差们，是为了保护大家安危；
明瑾尘与沈清宁，以及张冰心情格外沉重，因此也没有心思入睡。一直盯着那堆篝火看着，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铁蛋娘伤心欲绝，眼睛都肿成了一条缝，却怎么也睡不着。
铁蛋躺在她怀中，倒是很快睡了过去。
到底，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张水儿与杜月儿，以及寒烟三人……便是单纯的，因为这鸟叫声太过瘆人，怎么也不敢合上双眼。
因此，次日一早，几人都顶着一双通红的眼，面面相觑。
天色刚亮开，那鸟儿的啼叫便消失了。
张水儿与杜月儿坐在一旁，低声说起昨晚那可怕的鸟叫声，两人脸上带着惊魂未定，可见是当真被那鸟叫声给吓住了。
张冰与几名官差，正在指手画脚的说着什么。
铁蛋娘仍是跪在被毁掉的房屋边，黯然垂泪。
沈清宁与明瑾尘正说起，带来这场天花的野兽尸体，耳边便传来朱玄的声音。
听起来，带着几分震惊与惊慌，“主子，主母！你们快来看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