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千骑卷平刚(九)
“勇士们,杀啊!”东胡百夫长在追逐厮杀中正不断气急败坏的吼叫着。
可回应他的却是前方射来的一支支凌厉箭矢,劲道刚猛,让人无从躲避。
才追杀了短短不到十里的距离,他们就已经有二十多名勇士殒命在了中原人的箭下。
让他有些怀疑自己究竟是在追杀敌人,还是在给他们送人头。
双方的装备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若是在继续追下去,恐怕自己这点人根本就不够送的。
就在他有心止步追击时,前方的中原骑兵速度却是略有下降。
“快了快了,在近点,在近点。”他在心里暗暗的嘀咕着,只要在近点就能杀了这些碍眼的跳梁小丑,为勇士们报仇雪恨。
“保持距离,自由射击。”蒙雲交待了一句后也不在理会别人,径直打马前冲。
左手紧紧握着一把制式骑弓,右手从箭囊里摘出一支雕翎羽箭,将箭矢搭上弓弦,眼中寒气凛然。
双脚紧夹马腹,身体骤然后仰,仰靠在起伏不定的马背之上,让他有些难以锁定目标。
眯眼仔细搜寻着敌我的空档间隙,大约两息之后,保持高难动作的蒙雲终于瞅见了机会。
眼角的余光只能瞧见两侧的身影飞速略过,但在两名陷阵骑士的中间,倒是能隐约的瞧见一名东胡骑兵的半个身子,
他开始慢慢调整呼吸,强令自己将目光全部聚焦在那半边身子上,一呼一吸间他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内心世界。
嘈杂的厮喊之声,轰鸣的马蹄之音,都已不见了踪迹,能听见的唯有自己略显欢快的心跳声。
“怦怦、怦怦。”强健而有力。
左手指尖稳稳的抵着箭头,右手猛然用力将弓弦拉的满圆,随着一口略微浑杂的浊气吐出,他的瞳孔也是骤然大张。
“嗖”的一声,箭矢脱弦而出,对着后方追击的东胡骑兵劲射而去。
箭矢在两名陷阵骑士中间画作一道残影,犹如流星一般飞过,因为视线的遮掩,等那名东胡骑兵发现时,已经来不及反应。
随着箭矢入肉的低沉闷响,一声惨叫也是应声而起,那漏了半边身子给蒙雲的东胡骑兵不仅被利箭射穿了肩膀,更是在羽箭高速飞驰的惯性下被直接射离了马背,当场向后跌落。
蒙雲来不及查看战果,当羽箭脱手后他就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骑马动作,双脚一磕马腹,坐骑知机的加速疾驰起来。
他们这一波利用弓弩的优势,又是射杀了东胡追兵十几人,若在来一次的话,就能将追兵的人数消减到半数。
可东胡的百夫长却是心寒的发现,凭他们这些瘦弱的马匹是永远也追不上中原人的,若在继续追下去,恐怕自己也是难逃一死,所以他打算放弃追击了。
处在最后的朗岳一直都在留意着东胡人的状态,见他们的在己方的连续射杀下开始有了退意,也是不得不开始调整战略。
“陷阵营!”
“在!”
“前方分散、调头接战!”
“是!”
呼喝过后,陷阵骑士骤然加速跃过蒙雲等人,将队伍慢慢拉成两个间距很大的横排。
“你们远程压制,快!”朗岳对着其他人的背影大吼道。
蒙雲知道此时不是矫情的时候,也不多问,只是招呼那些家兵护卫赶紧超过陷阵骑士的队列。
等到他们全部跨过横列以后,陷阵骑士也是开始缓缓减速,待与他们相距差不多两百步后,骤然勒紧马缰,调头转向。
只见二十骑人人皆是弯腰伏背,用双脚死死的夹着马腹,一手紧握缰绳,一手端着军弩,将身体牢牢固定在马上的同时,调头回射。
“咔咔咔”,那是抠动扳机卡簧发出的声响,与之相应和的是接连不断的惨叫声。
音落、东胡追兵又是减员了十几个,眼下幸存之人已经不足半数!
而陷阵营射完这一轮后就反手将弩机放到了随行的军马袋里,然后整齐划一的抽出了腰间战刀。
朗岳举枪指天,高声喝道:“陷阵之志!”
众人响应:“有死无生!”
“兄弟们、随我杀敌!”
“杀啊!杀、杀、杀!”
二十一骑经过短暂的停顿后,对着后方欲要退却的东胡骑兵发起了反冲锋。
东胡百夫长见状也是瞪起了眼睛,嘶声怒吼道:“勇士们、宰了他们,为族人报仇!”
“嗷嗷、杀啊!”
憋屈了这么长时间,东胡追兵早就快气炸了,如今终于有了射击距离,他们一个个的也都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开始挽弓搭箭。
朗岳与陷阵骑士见几十支利箭破空而来,也是打起了十二分小心。
他们俯身低头,尽量压低身体,缩小打击面积,同时挥舞战刀格挡,至于那些实在避不开的箭矢就只能扭动身体,躲避要害,用肉身铠甲抵挡。
硬抗了一轮箭雨,不给东胡追兵在射的机会,二十一骑骤然加速冲刺。
双方对冲,转瞬即至,朗岳策马挺枪,对着迎面而来的东胡追兵就是急刺而去,镔铁长枪快如闪电,从那名东胡骑兵的前胸进、后背出,竟是被一枪了个对穿,透心而过。
朗岳前冲势头不减,双手用力托举长枪,将穿在枪上的尸体对着另一名东胡骑兵砸了过去。
“嘭”的一声闷响,那正纵马疾驰的东胡骑兵只见前方视线一暗,还没等来得及看清具体事物,就已被洞穿的尸体砸了个结实。
这一下不仅将他砸的是七荤八素,同时也将他砸落了马下,落地后“两人”又犹如滚血葫芦一般接连被马蹄踩踏,很快就变成了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陷阵骑士也是与东胡骑兵手起刀落的对冲而过,一刀换两刀,两伤换一命,待停步细瞧,已有三人落马,两死一重伤!
虽然敌人倍数于我,但却是我伤你必死的结果!
东胡百夫长现在已是亡魂皆冒,我开始只是觉得中原军队是仗着弓弩犀利,不敢与他们近战。
可刚刚交锋的一瞬他却是真实的体会到了苦涩,所以一冲出交战之地,他就开始疯狂的打马逃窜,在不敢回身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