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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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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昭芸微仰着下巴,“现在是新社会,娶媳妇是用来干嘛的?当然是放在心上宠着呢,不然就只能将诗情画意过成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了。”

    “再不然就做好打一辈子光棍的准备吧!”

    姑娘们纷纷点头,“对的对的,男女平等嘛,凭什么我们既要工作又要回家做家务呢?”

    还有小姑娘小声说:“而且我们女人能生孩子,他们能干啥?”

    大家伙齐齐耸着肩膀笑,“对啊,男人能做的咱们都能,咱们能做的他们未必能做到,还想当大爷让姑奶奶们伺候,脸可真大呀!”

    夏昭芸侧头对苏老师道:“苏老师,中午一起呀,我对象不知道咱们一共多少人,一下子定了三桌呢。”

    苏老师也不是扭捏的人,点头也打趣道:“那我们可要托小夏老师的口福了。”

    三组的姑娘们算上夏昭芸一共十八位,按照一桌十人的标准,还余出十二位来。随行的工作人员算上司机,约莫有九位。

    现在不管家庭条件如何,人们肚子里多多少少都缺油水,饭量比较大,就是她们文工团女同志需要保持身材,那也不用太过于注重饭量,毕竟她们年轻、体力消耗多。

    她们平时下馆子打牙祭,按人数点得饭菜都能吃差不多,加上男同志海底胃,余出来的三位量也能轻松解决掉!

    这么一算,一组的姑娘们脸色有些不好看。

    有人忍不住嘀咕了:“哼,跟谁没去过国营饭店似的,有啥好显摆的?要请就一起,非得将个团体给分割开来……”

    “可不是嘛,这分明就是拉帮结派,孤立咱们一组呢。”

    一个人开口,本就忿忿不平的一组姑娘们便纷纷小声嚷开了。

    “夏昭芸同志这是还记恨着,没能当一组的领舞,在这里找回场子呢。”

    三组姑娘们哪里愿意,刚要开口怼回去,就被夏昭芸给拦了下来。

    她轻笑着瞥了眼一组的众人,“我确实心眼儿不大,请人吃饭图得是开心畅快,我还没见过谁花钱找气受的。”

    “请你们吃?抱歉,我只知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你们敢说之前将我当成你们并肩作战的伙伴过吗?哪怕是竞争对手,那也是你们正视我的态度。”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我的实力和容貌,让你们嫉妒得一直孤立我。虽然我是领舞,可是咱们磨合得并不好,这也是苏老师上次考量调离我的主要原因。”

    “我刚到团里的时候,可曾经受到过你们热情‘招待’。时间过去久了,可我还是小心眼儿地记着呢。”

    夏昭芸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让一组的姑娘们都听到,又不会传到其他单位员工耳朵里。

    人的忘性大,她会好心好意地一一替她们回忆下。

    一组姑娘们面色又涨红起来,是的,夏昭芸转到三组,带领着三组姑娘们奋起,让她们嫉妒之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更旺。

    凭什么别人任由她们的欺负,而不能欺负回来呢?

    在这一刻,夏昭芸跟一组姑娘们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

    “我去国营饭店订桌子,你们有谁一起拼菜的,来我这里报名,”解小琴眸子微垂,从包里掏出笔和纸,扬声问道。

    “我……”

    一组姑娘们对视一眼,纷纷举手,商量好菜名后,掏出钱和票来交给解小琴。

    然后她们还齐齐冲夏昭芸哼了声。

    夏昭芸抿唇笑,好心地指指等候文化宫开门长长的队伍,“我对象可能早几天就定下了桌子,你们现在去不见得有位置,至少午饭点的时候,很难空整张桌子。”

    解小琴捏紧手里的钱票,淡淡笑道:“那就不需要夏昭芸同志操心了。”

    说着她也不耽搁时间,往最近的国营饭店奔去。

    正是早饭的点,饭店里的人络绎不绝,解小琴说明了来意。

    结果服务员头也不抬,“我们不接受预定,同志您当咱们饭店是给你家开的?得掐着点给您腾位置?”

    解小琴面色通红,“可是同志,有人不是在您这里订了三桌吗?为什么他可以,我们就不行?我们就订一桌的。”

    那服务员这才奇怪地上下打量了她,“人家是单位开得介绍信,属于内部福利,只有给组织做出贡献的人才可以享受的权力,您做什么贡献了吗?”

    解小琴一愣,紧抿着唇瓣,握紧手里的钱票,勉强说了句麻烦了,便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

    她再一次被夏昭芸刺激的昏了头脑,怎么就给自个儿揽了这样的活呢?

    如果她办成了此事,不见得能让一组姑娘们念句好,但她没能办成,估计要承受她们在夏昭芸身上无处发泄的怨恨了。

    一组的节目是下午第二场,所以解小琴有一整个上午的空闲。

    为了自个儿出口气,她也要在国营饭店里掐着点排队点菜。

    是以等解小琴回到队伍的时候,面色已经恢复如初了。

    每个参加筛选的节目都有独特之处,能让人眼前一亮,而且各个舞蹈难度还不低。

    一组姑娘们跟着看了几个,心中大定,甚至她们还有些狂喜,趁着带队老师递交磁带,就悄悄地冲三组姑娘们说风凉话。

    “唉,说起来这次全国群舞文艺汇演,比拼的除了舞蹈立意、整体效果外,最主要还得是技术的比拼。”

    “领导们每年不知道参加多少次各种类型的文艺汇演,赏析水平不输于专业老师,你们组太花哨了,舞蹈一点难度都没有,在街上随便拉个人过来,给她们三五天的时间,换上衣服,一样能跳出来……”

    “而且呀,现在形势这么紧张,你们也敢碰触封建玩意儿,啧啧,真不知道该说你们勇气可嘉,还是嫌弃日子过于太平?”

    三组姑娘们一个个跟看傻子似的看向一组姑娘们,“你们有病吧?我们马上就要演出了,你们影响了我们的发挥,能承担赵副厂长的怒火不?”

    一组姑娘们瞪眼:“难道你们没有影响我们?”

    三组姑娘们:“呵呵,我们就是舞蹈效果惊人,让你们有了压力,很抱歉,这是没法改变的。”

    “还是说,你们计较着中午的那顿饭?”

    一组姑娘们被噎得不行,气鼓鼓跟蛤蟆似的。

    有着她们的闹腾,三组姑娘们上台前的紧张神奇地被治愈了。

    呵,一组不就是怕她们三组发挥超常吗?

    她们还就拿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努力来,气死这群小肚鸡肠们!

    带着股火气与证明自己不平庸,三组姑娘们确实超常发挥了,以绝对的惊艳刺激得观众们起立可个劲地鼓掌。

    下了舞台,好几个小姑娘直接瘫软在地上,抱头痛哭,“我们做到了……”

    夏昭芸有些哭笑不得,却也很能体谅她们的感觉。

    毕竟她上一世见证了这群姑娘的半生,那真是各有各得不甘、不幸、无奈与妥协。

    记得某音上突然有首外国歌曲爆火,说离婚的时候一定要听:“我从天上来,不食人间烟火,我无所畏惧,无牵无挂……”

    可见婚姻和现实的对女人的束缚。

    在青春恣意的年代,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她们怕是一生都可以无憾的。

    夏昭芸笑着将她们挨个拉起来,语调轻快又带着无比自信道:

    “这才哪到哪呢?这还仅仅是初次筛选,筛选过后还得彩排。”

    “彩排也是一次小筛选,等正式演出后,你们若是被其他单位要去,事业也不过才刚刚起步。”

    “别一副土包子气,让人笑话。”

    “记住啊,你们是我小夏老师调教出来的,往后不论面对什么事情,就一句话,只要是好的、对的、向上的,咱就埋头干!”

    “这点冲劲和魄力都没有,一切幸运都不可能降临在坐以待毙的你们身上。”

    姑娘们纷纷重重地点头,深吸口气,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仅仅从观众们非同一般的反响看,她们的节目过初选十拿九稳了!

    姑娘们放松心态,开始观摩其他人的演出,拿出小本子认真地记录着。

    因着夏昭芸将所有技巧都一股脑塞给她们了,所以她们有着一套分析、总结、转化成自己经验的法子。

    “夏昭芸同志?”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青年寻过来,见到夏昭芸眼睛一亮,咧着白牙笑着笃定道。

    夏昭芸片刻疑惑后,在见到那人和其同伴抱着的俩泡沫箱子,便明白过来,笑着点头:“我是,同志您……”

    “师娘好!”俩青年将东西放下,来了个九十度鞠躬,“我们受师父所托,给您送雪糕和汽水来啦。”

    一箱子是雪糕,一箱子则是汽水,都冒着寒气,只是揭开上面的棉被,凉爽扑面而来驱散了些众人的燥热。

    夏昭芸笑着道了谢,招呼三组姑娘们排队领东西。

    “师父定的比较多,说您安排完后,让我们再给其他熟人送点降降暑。”那青年转达了霍天颢的话,心里暗道师父好本事呐。

    原本师父交代的时候,就告诉了他们师娘的名字,然后说师娘特别好认,全场最漂亮的那位就是了。

    他们还以为师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没敢细问,内心苦涩做好了挨个问过去的打算。

    没想到师父的话是真得!

    嗷,这世上怎么能有人漂亮到超脱凡尘的程度呢?

    哪怕在后台人人浓妆艳抹中,师娘仍旧是独自成仙,让人一眼扫过去,就被其攥住了目光!

    姑娘们都很自觉并不贪心,要么挑雪糕要么挑汽水。

    苏老师和随行同单位人员也分到了。

    分完后,那俩青年礼貌地跟夏昭芸道别,搬着箱子在后台溜达了一圈。

    刚刚有一组姑娘们想要浑水摸鱼,蹭个消暑饮品时,夏昭芸轻笑着虚挡了下:“同志,你们下午还有表演,若是吃坏了肚子,算谁的?”

    “而且呀,我建议你们别赌气,中午吃清淡些,省得肠胃负担太重,影响发挥。到时候又赖我们勾搭得你们。”

    一组姑娘们恨得咬牙切齿,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不错。

    她们也知道孰轻孰重,暗地里扯着解小琴将之前大鱼大肉的菜单都改了,统一变成油水很少的阳春面。

    要不是怕去食堂人挤人影响心情、消耗体力,她们绝对不会去国营饭店凑热闹了!

    “晚上咱们继续下馆子,”她们恨恨地道。

    原定的今天五十个队伍表演,但是有些是从外地赶来的,鉴于他们来回一次不方便,所以又临时插了五六组,导致晚上也有演出。

    昭阳制衣厂的姑娘们,除了来参加比赛,这也是一次特别好的学习机会,是以她们肯定要跟着耗到最后。

    夏昭芸轻笑着说,“刚刚我对象的徒弟说,距这里不算远有一家国营饭店的大肉包子特别好吃,皮薄馅多、肥瘦适中,还添加了香菇,只隔一天的晚上卖,半小时全光!”

    “而且买了肉包的能免费喝汤呢,井水里镇过的酸梅汤也是一绝,清凉酸甜爽口,十分解渴消暑,又不会过于冰凉。”

    “中午咱们吃好喝好,晚上就去吃大肉包子吧?”

    姑娘们纷纷点头,肉包管饱比点菜便宜实惠。

    中午的时候,解小琴费劲抢占了一张桌子,点了十六碗阳春面。

    这阳春面爽滑劲道,用大骨汤熬煮的,翠绿的葱花、漂亮的太阳蛋,再来两滴香油,这在平时逛街后来一碗,绝对是种满足。

    只是隔壁三个桌子摆满了饭菜,九菜一汤配着白米饭,什么糖醋排骨、小鸡泡面、粉蒸肉、白勺虾、红烧狮子头、肉末茄子、秘制凉菜、西红柿炒蛋、炒花生米以及冬瓜海带汤!

    那香味弥漫了整个饭店,衬得好好的阳春面也寡淡得不如平时一碗白开水。

    一组的姑娘们恨得磨牙,肚子里的馋虫乱撞,忍不住嘀咕夏昭芸是将对象当钱袋子使唤了。

    她们才不相信有人能将媳妇娶进门,还能处处对人贴心宠爱。

    绝对是夏昭芸自个儿要求男人给自己撑面子,啧啧,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更何况她男人是开货车的。

    啧啧,之前说得多好听,爱人爱得愿意为人守寡。

    结果人活着,她就不知道对人好点,省点钱花。

    跑长途的司机都是将脑袋别在腰里,工资高也确实是特别危险,有过一次惨痛的教训,他们两口子还这么操作……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们掏了钱和票,吃了个寂寞!

    事实上呢,霍天颢给夏昭芸做足了面子,虽然大家伙不缺这一顿饭,而且三组姑娘们连带着随行的工作人员也没打算占这个便宜,琢磨着回头还回来。

    人情不就是这样你来我往吗?

    但是呢,众人对待夏昭芸更为热情、真诚、亲昵了三分,毕竟谁都喜欢能办实事又大方的朋友,有进有出、互惠互利,才是人与人交往的长久之道。

    举办单位为了照顾到外来表演队伍,所以筛选结果在当天所有队伍表演完后就宣布出来了。

    昭阳制衣厂两个节目,没有太多意外地都晋级了!

    过了这一关,并不代表着她们能够放松了,这才刚开始往正式舞台方向迈出一步,还有剩下的九十九步需要努力呢。

    接下来几天,姑娘们恨不能扎根在练习室里。

    反而是夏昭芸帮着她们调节作息,劳逸结合,省得她们后继无力。

    霍天颢为了能让小家早点在市里团聚,特意将俩孩子接到运输队照顾,让夏昭芸有更多的时间、全身心投入到训练中。

    彩排的时候只有三十五六个节目,除了外地的表演队伍是确定下来的,其余的都有可能随时被刷下去。

    而且能在数百个节目中,脱颖而出的京都舞蹈团队,各个实力强悍,咬得很紧,谁能挺到最后,不到公布结果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

    团队竞争氛围浓厚,不一个单位、不一个队伍的舞者视线对视都带着无形的杀气!

    下午三四点钟,所有节目就已经彩排一遍了,台下评委老师开了个小会,直接定下了最后的表演节目。

    昭阳制衣厂一组姑娘们顺利入选,而三组则被淘汰了!

    别说三组姑娘们,就是在场的其他人都一片哗然,毕竟在筛选的时候,所有人笃定夏昭芸她们会一路晋级到最后的舞台,而且成为最瞩目的一个节目。

    但是,这么优秀让所有人折服的节目,为什么被取消了?

    夏昭芸眸色淡淡,拦住要暴起的姑娘们,面上似乎没有丝毫意外。

    苏老师蹙眉,忍不住上前小声询问评委老师。

    那些老师也颇为遗憾,“这节目确实特别具有可观赏性,而且将舞蹈的形、神、韵和律的结合开发到了我们不能企及的高度。”

    “但是,有人匿名举报,说你们舞蹈越规,想要用糖衣炮弹侵害同志们。如果我们不及时喊停,届时你们这队的姑娘们,怕是要接受最疯狂的批评教育……”

    苏老师忍不住道了句:“荒唐,同志,舞蹈本就是从古流传至今的,一点点演变过来,是用肢体语言来表达生活的。”

    “那些不知道是外行人闹事,还是有些人心怀叵测为了减少竞争对手,故意扭曲事实。您们难道要放任这种坏风气吗?”

    评委负责人嗤笑声:“这位同志,你们昭阳制衣厂任务繁重,没有怎么经历过风吹雨打,是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我们这是为了你们好,难道你们想要在领导们面前表演,被他们亲自点名吗?这样的结果你们承受不住呐!”

    夏昭芸瞥了眼在场的所有人。

    她曾经是鬼修,对人情绪波动十分敏感,哪怕那人低垂着头掩盖脸上的神色,但是身体细微动作仍旧能将其内心暴露无遗。

    尤其是在结果公布后,其达成所愿,那种情绪外泄得更为明显。

    她轻笑着走到解小琴跟前,并不压低声音道:

    “解小琴,嫉妒使人丑陋,你本来长得就很稀疏平常,难道不该努力让心灵变美?”

    “你觉得自己几句话,就能让人蠢笨地当枪,为你的私欲冲锋陷阵?”

    “还是认为你做的事情天衣无缝,没有人能够察觉?”

    “你记得我说过什么话吧?凡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之前袁同志写得保证书我还留着呢。”

    “你且等着接受毁灭吧!”

    解小琴紧抿着唇,低垂的眼睛里闪过被发现的震惊,身体也不由地因为害怕承担后果轻颤下。

    不过她随即一想,夏昭芸根本不可能有证据,而且自己还真的就只说了几句话,能有什么后果呢?

    她抬起头满脸屈辱道:

    “夏昭芸,你能不能别跟疯狗似的,见谁咬谁?”

    “你不该反省下自己哪里不对,为什么被人匿名举报吗?”

    “而且我们是一个单位的,哪怕之前咱们闹得不愉快,可是对外我们仍旧是一个团体啊。我缺心眼儿啊,去举报你?”

    “再说了,这次我跟大家伙在一起,没有单独行动过。”

    夏昭芸扯扯唇角,“你有没有参与,自己心里有数。”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在厕所的时候,自导自演提供给别人思路。”

    文化宫的厕所跟其他地方不同,是有小隔间的。

    解小琴眸子微缩,但是她仍旧满脸无辜: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要觉得一不如意,就是我在搞破坏。如果你们节目没有问题,怎么会被人举报成功呢?”

    可夏昭芸没再继续理会她,而是接着迈步到一个队伍前,轻笑着说:“而你们,恰好听到解小琴故作担忧地说,《柿柿如意》确实立意不错,但是呢不论服饰、舞蹈风格,都带着对古代舞蹈的欣赏,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是吧?”

    几个姑娘强作镇定,却也理直气壮:“这位同志,我知道你们不能入选节目很失落,但是你也不能随便冤枉人啊。”

    夏昭芸学着她们的口吻:“那你们也不能因为我们抢了你们的风头,随便陷害人啊?”

    “难道你们不知道匿名信能够查出字迹,追踪至人?”

    “你们举报内容属实的话,倒也就罢了,但是如果你们是拿着鸡毛当令箭,那这将会被定为诽谤罪!”

    “你们不过是参加个节目而已,这次没能如愿大出风头,还有下一次机会,没必要被人当枪使,葬送了一辈子的幸福。”

    她们涨红着脸,“我们才不会做卑鄙小人,也没那么傻被人当枪使。”

    “确实,我们在厕所听到了有人嘀咕,说我们的节目其实最好,在技巧方面胜过所有队伍,却被你们投机取巧,险胜了。”

    “可是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理由。”

    “我们哪怕愤愤不平,但也很有骨气地认下来,下一次我们绝对会堂堂正正赢回来的!”

    她们身后的姑娘们纷纷举着拳头喊口号。

    倒是闹得夏昭芸哭笑不得。

    那几个姑娘,还怕自己被人怀疑,将上厕所听到这些话的时间给准确说了出来。

    解小琴面色有些难看,身旁好几个小姑娘已经侧头看过来。

    因为当时她们可是卡着上台的点,结伴去的厕所,当时她们人都先出来的,只有解小琴在里面墨迹了一会。

    没想到这么两三分钟的时间,她就能干了这么一件大事!

    细思极恐,她们都忍不住想想自己平时有没有得罪她,别不知道的时候被人给卖了。

    夏昭芸冲着解小琴轻嗤一声,“你可以继续辩解、死不承认,但事情已经摆在眼前。对,你轻飘飘的几句话,确实没法被扭送到局子里宣判。”

    “可是,你这几句话很有可能会影响我身后姑娘们的职业生涯,这跟侩子手有什么区别?一个杀人头点地,一个诛心话来刺!”

    “我就瞧瞧你这种人,有几个人愿意与你深交,你的余生又能过得多好。人的名声不一定是入局子才能被毁……”

    解小琴浑身泛着冷,嘴唇哆哆嗦嗦,看谁都觉得那人眼睛里带着厌恶与害怕,至少苏老师看都不看她一眼。

    通往总政的路,彻底被她给毁了!

    是啊,来之前袁平莹一再地叮嘱她安分,不要耍小心机,可她还是被夏昭芸给逼得受不住。

    明明一组入围了,成为昭阳制衣厂第三次正式登上舞台,向领导们做文艺汇报。

    苏老师也能凭借这次的捷报,重新回归总政,那时候自己是她带走的不多人选……

    如今,全完了!

    她的总政梦,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

    不过,解小琴看向夏昭芸,冷笑声: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

    “我的人生都完了,但是你们这两个月的训练不也白费了吗?”

    “哈哈,我就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你们节目没有一点技术含量,不过是糊弄外行人华而不实的玩意儿,凭什么入围?”

    “这对于其他人公平吗?再说,谁能想到哪些人就真得顺从内心的嫉妒、不甘和愤愤不平,递交了匿名信,又真将你们给卡住了?”

    那群被算计的姑娘们气得不行,“你这人怎么如此狠毒,自己团里的人也见不得好,我们有那么蠢吗?”

    解小琴挑眉,不再掩饰自己的真实性子,嗤笑道:

    “蠢不蠢你们自个儿说了不算,事实证明确实够蠢的。”

    “你们其中一个人,绝对耐不住性子,递交了匿名信!”

    “节目既然能申报成功,而且过了初选,被那么多观众以及外地参选团队看去,即便哪里违规,也能够被忽略。”

    “不然,一旦出事要被追责的人,可就多了。演员为主责人,那么给通过的评委、同意节目确立的团领导、观看节目还反响如此热烈的观众们,难道不会受到波及?”

    评委们脸色难看,确实如此,要是昭阳制衣厂抓住这件事情,那么他们这群人就左右为难了。

    他们看向解小琴的目光,带着不善,也对昭阳制衣厂众人充满了不喜。在他们看来不就一次稀疏平常的演出,怎么还能折腾出这么多事情呢?

    顺带着他们对可能有人匿名举报的京都纺织厂文工团众人,也目光森然。

    解小琴轻笑着,这些评委里有三分之一出自总政。

    哪怕以后夏昭芸有幸进入总政,日子也不会多好过的,而且这次苏老师说不定会受到牵连,往后也没有机会再入总政。

    毕竟,众人喜欢舞技高超、安安稳稳训练表演的人,而非惹祸精!

    不就是下地狱嘛,她不好过,也绝对不让其他人好过。

    三组姑娘们都要气炸了,偏偏夏昭芸一直冲她们使眼色,不让她们轻举妄动。

    两个半月的朝夕相处,姑娘们对夏昭芸极为信服,安安静静地当背景板,但是人人眸子像是一对烧得极旺的火苗。

    夏昭芸还没开口说话,坐在观众席的霍天颢领着俩孩子走过来。

    霍天颢虽然只是运输队的技术员,不过呢他算上是这一行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了,有汽车的地方就有他的身影。

    而且他交友广泛,各方面能力超群,起码市里有头有脸的人,都还真听过他的名号,甚至还见过,有些交情。

    见到他来,有两三个评委带上笑冲他点点头。

    霍天颢笑着拍拍俩孩子的头,让他们去找自个儿的妈妈,而他则步到评委跟前,压低声音说:

    “老师们,虽然夏昭芸同志是我媳妇儿,但是这次八月金秋文艺汇演是咱们全市大型向领导们汇报的活动,不是讲究个人情分的地方。”

    “我并不会刻意向着我媳妇儿说话,不过呢,据我所知,”他声音更低了,让主要负责的两位听清楚。

    “最近开始有些国际友人不正式访问咱们国家,说要进行文化交流。”

    “其中就点名了舞蹈方面,所以这次八月金秋文艺汇演,关系到咱们国家体面。您们以专业角度来评判,《柿柿如意》真得拿不出手嘛?”

    “还是说有哪些节目,能够代表咱们夏华悠久璀璨的文化?”

    评委们浑身一震,若真如此,那《柿柿如意》必须得入选呀!

    霍天颢又加了一把火,“正因为这个原因,初选的时候,就有些领导秘书们亲自观看了表演……”

    这句话他没有多说,但是评委们不傻,要是《柿柿如意》有问题的话,不可能在这一个星期内,他们没接到准确的指示。

    负责人想起来自己做汇报工作的时候,领导拍着他肩膀,郑重表达了对这次汇演的期待。

    他再琢磨下霍天颢的话,想得更多了,顿时觉得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他感激地拍拍霍天颢的肩膀:“谢了,天颢,回头带着你媳妇和孩子到家里吃饭。”

    霍天颢笑着点头,“等我媳妇调来市里,肯定要去叨扰您跟婶子一番的。”

    说完,他冲孩子们招招手,给夏昭芸比了个手势,就带着娃们去了外面。

    评委们凑头说了会儿话,然后冲众人说道:“我们经过严肃地探讨,决定恢复《柿柿如意》登台的资格,不过其他入选的节目仍旧保留,不再做淘汰。”

    且他们还决定将这个节目,作为对祖国的献礼,放在压轴的位置上!

    “大家都是行业里拔尖的人才,不要听风是雨,被人左右了认知,成为枪头子。”

    “艺术是很严肃的事情,我们对待传承要剔除糟粕取其精华,只要是向上的、体现咱们国家强大的艺术,都是好的。”

    “《柿柿如意》是歌颂金秋,符合献礼祖国的主题。”

    “要是谁对此存有疑惑,可以明确提出来,我会层层往上申报,也给你们准确及时的回馈。”

    “这一次匿名举报的事情,我们当作没有看到,希望大家理性对待这次汇演,不要参杂丝毫个人恩怨与喜恶!”

    众人纷纷点头应下来,对这个结果反而比较满意。

    只有解小琴面色铁青,一副大势已去的颓然。

    苏老师走到她跟前,冷声说:“解小琴,你要记住自己的责任。我不管你做过什么,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境况。”

    “一周后的正式演出,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懂?”

    解小琴咬着唇瓣点头,想起来时夏昭芸在车上的话,内心又生出些希冀来。

    如果除了总政,还有其他单位挑选人,那么入围最终节目单之一、担任领舞的她,很有可能会被人挑中。

    只要她去了其他单位,谁又能知道且在意她的过去呢?

    时间能够抚平一切的,就像是她的亲生母亲,不也调岗抹去失败的青春痕迹?

    三组姑娘们真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好在最后的结果如了她们的意。

    如了她们的意?

    她们后知后觉自己此刻已经到了哪一步,激动得紧紧捂着嘴巴,眉飞色舞地跟身边的人无声交流着。

    评委老师离开的时候,有一位还过来拍拍苏老师的肩膀:“老苏,我们都期待你的回归呢,对了,记得带上你这位高徒啊。”

    苏老师顺着那位的目光,看到了夏昭芸。

    她低笑声:“老李,这你就说错了,她可不是我的高徒。她曾经跟高老学过段时间,是个颇有天赋的孩子,水平并不在我之下。”

    在老友诧异的目光中,她又说:“《柿柿如意》不论编舞、编曲、服饰,还是道具,都出自她的手!”

    那人更是兴奋道:“那我可真是好奇,这孩子是多么有天赋的舞者了。她若是不进总政,可没有旁的人选了。”

    苏老师点头,“我也这么想的,总政这个大舞台,才是她该去的地方。”

    姑娘们对于舞蹈的把控力已经很精准了,最后一个星期,她们只需要平常心态对待,每天保证一定的训练度,让肌肉记忆保持下去。

    夏昭芸仍旧每天上午和下午各抽出一个小时,帮姑娘们继续恶补,让她们不仅拉近与一组姑娘的距离,还在各方面超越一组姑娘的路上越行越远。

    后世人对舞蹈系统的总结,是一代代人精辟归纳后的,对人有种醍醐灌顶的效果。

    她们之间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夏昭芸希望这些知识和技巧,能助力她们在梦想的道路上,走得更远些。

    在大家伙盼望中,八月金秋文艺汇演拉开了序幕。

    夏昭芸给大家伙化完妆,便轻笑着继续跟她们讲着各种趣事,缓和着众人的紧张。

    夜幕由淡变得浓稠,观众们对于或欢快或舒缓的音乐与整齐划一的舞者们,从最开始的期待欢喜到平缓、渐渐审美有了疲惫感,甚至会场里也有了些窃窃私语声。

    突然舞台暗淡下来,淡蓝色的光束照射在一角,空灵遥远的笛声响起,袅袅的身影若隐若现……

    那惊艳岁月震撼的唯美,在众人面前缓缓铺展开,所有人内心的烦躁被一下子挥散。

    冬之韵、春以润、夏至烈、秋成实,每一刻都有独自的美和不可替代,但终究敌不过岁月的推进,就像是历史的长河,终究迎来了盛世!

    所有人都似是被洗涤去各种欲念,只剩下赤诚之心,又好似在这被缩短又拉长的时间长轴上,寻回了初心……

    艺术无国界,也没有行业的阻绊,所有人都能从其表达中,有所感悟,是一种抽象又直观的哲学!

    哪怕是打一开始睁大眼睛,打算寻找各种实锤、大做文章的人们,也不免在这一刻看到了自己的污浊。

    在姑娘们打开那喜庆的《柿柿如意》画卷之时,众人才恍然,舞者们竟然在他们没有察觉之时,悄然绘制了一副国画……

    那画卷没有一丝匠心溢出,反而处处是舒展的喜悦与祥和,是一蹴而就自然的挥洒,哪怕国画大家都禁不住感叹出声,更何况许多上位者对国画的研究,比舞蹈更专业。

    “好!”一位老先生率先站起身使劲地鼓掌,“这才是咱们夏华的真艺术,学外国人做艺术,不如走好咱们自己的路。”

    “没有咱们一代代人对夏华艺术的总结和传承,就没有咱们今天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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