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水炼之法
南宫恺看了一会就回迎客峰去准备明天的斗法了，赵酉吉一个人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地又看了一会，只是他一个人在一群清源剑门弟子中实在是颇不自在，索性也回了迎客峰。
晚上吴柏霖带着丹堂众弟子前往华英峰与清源剑门的丹道同道进行论道。论道的论题是：论湿法炼丹与传统炼丹相比之优劣，抽签之后紫阳门论述湿法炼丹之优，清源剑门论述湿法炼丹之劣。而下次论道就要手底下见真章了，两方师长会要求两方弟子各推敲出一张湿法炼丹的丹方，不过具体题目还没有定论。
湿法炼丹又名水炼之法，是近些年丹道的一股新兴流派，起初是一位修炼水系功法名为胡濂的修士，他酷爱钻研丹道，但是因为自己修炼的功法冲突，不能兼修火法，没办法亲自开炉炼丹，于是只得一直是纸上谈兵般地研究丹道。
偶然胡濂得知了有些丹药的炼制过程需要淬炼丹药，他就突发奇想能不能不入炉火炼，直接通过药液淬炼炼出成丹，胡濂或许是丹道天赋实在有限，他直到寿元耗尽身死道消也没能达成自己的梦想，但是他在水系法术上却真是有才。他借鉴水系法术的一个偏门，邪道修士用来汲取人、兽体内精血的法术——汲血术，开创了一种从把药液中的药力精华凝聚并汲取出来的法术——元萃术。
胡濂的元萃术是湿法炼丹的重大突破，湿法炼丹的困难在于如何将均匀分散在药液中的药力聚集并精纯，胡濂因此开创的元萃术非常重要，但他到死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死后湿法炼丹就没人再提了，不过他开创的这门名为元萃术的法术却被重视了起来，先是道盟，随后是道盟之下的各大宗派。
因为元萃术出现之前炼丹师大多是通过加热浓缩的药液提炼药物精华，但是加热提炼也有诸多缺陷。比如许多要入药的妖兽精血以及新鲜的草药汁液都是不耐热的，没有办法加热提炼。元萃术解决了传统炼丹过程中的不少难题，因此受到了极大的重视并逐渐推广开来。
后来湿法炼丹重新兴起还处于一场意外，有一位道号符离子的三品丹道大师，符离子在外出的途中遭遇仇家劫杀，重伤逃脱后需要炼制一些丹药为自己疗伤，但又不敢开炉炼丹，因为一旦动火动静就大了，很有可能就引来敌人，于是他急中生智用元萃术从药液中成功凝聚出了一枚丹药为自己疗伤，最终成功脱险。
事后符离子受到启发，开始投入精力潜心研究湿法炼丹并推敲出了三种湿法炼制的低阶丹药，并将其通过水炼在药液中将其炼制成丹，可惜符离子因为之前身受重伤寿元大损，之后不久就坐化了。
符离子的两个弟子却继承了他的手稿，虽然因为他们自身丹道并不很出色，并未将湿法炼丹进一步开拓，但却并没有敝帚自珍，而是遵从了符离子的遗愿，向整个修仙界公布了三张丹方，试图把水炼之术在丹道同仁中推广开来。
这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自此越来越多的炼丹师在有闲暇的时候都会研究一番湿法炼丹，陆陆续续也出现了不少水炼丹方，但都是中低阶丹药，一段时间众人热情消退后，水炼之法也一直处在不温不火的状态。
论道开始，众人就开始讨论论湿法炼丹与传统炼丹的优劣。
一个紫阳门的弟子率先发言：“众所周知，因为各种草木类的灵药易于培养，并且培养草药的经验与技法不断积累不断突破，所以草药整体的价格是不断走低的，尤其是炼制中低阶丹药的草药更是如此。”
“可用草药炼制丹药对炼丹师的控火技艺以及温度的把握都有比较高的要求，因此草药炼出的丹药中废丹、劣丹的比例一直居高不下。而湿法炼丹简直就是为了炼制草药为主的丹药、甚至全部采用草药入丹的丹药量身定制的，而且将草药制作成药液能也最大程度的减少药力的流失。”
清源剑门一方的一个弟子笑道：“道友说的看似不错，实则有些异想天开了，我等现在炼制丹药使用的丹方都是经过千锤百炼而成的，有无数丹道前贤留下的经验可以借鉴，而且现在的丹药种类也足以解决修士们的各种需要。
可湿法炼丹需要从头编纂丹方，炼成之后还要花费人力物力去试验丹药的药效，其中困难不知凡几，消耗浪费又何其之多，我看湿法炼丹闲暇之余研究一二尚可，花费极大精力确实不值。”
另一个清源剑门弟子补充道：“不光如此，虽然水炼之法炼制过程能减少药力的浪费，可据我所知以湿法炼丹炼制出的成丹药力流失较快，保存起来难度比较大，这一来一去又当如何斟酌呢？”
一个紫阳门弟子说道：“道友所说情况的确属实，不过成品丹药药力的流失和丹药的封存技术都并非难以解决的问题，湿法炼丹在下看来其实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
“水炼之法是一门全新的炼丹技术，施展起来比传统的开炉炼丹更便捷，可以在很多不适合用火的情况下使用，而且可以让许多不会火法的修士能够有办法炼制丹药。”
这个紫阳门弟子所说的是实际的情况无法直接辩驳，不过有清源剑门弟子从其他角度驳斥道：“我等所学所用的都是传统的炼丹技艺，若是水法炼丹大行其道，我等要何去何从啊？重新学习一门新的炼丹方法吗？”
“且不说湿法炼丹只是方兴未艾，便是兴盛起来又能如何，我等还怕做个弄潮儿么？没想到道友居然是这等固步自封之辈。”一个紫阳门弟子讥讽道。
“哈哈哈……”顿时紫阳门这边众人发出了一阵哄笑。
那清源剑门弟子顿时臊红了脸强辩道：“道友可记得丹鼎剑修故事？”
这人一句话出口，紫阳门那边笑声更是又响起了一片，而清源剑门众人则纷纷掩面，无地自容。
丹鼎剑修的崛起的的确确压制了传统的剑修，而清源剑宗也是其中的受害者。清源剑宗作为一个传统剑修门派因为宗门高层固执的坚持传统，没有能跟上丹鼎剑修的潮流，导致门派实力下滑，直到近些年来状况才有所扭转，这个清源剑门弟子简直就是啪啪啪打自家脸。
坐在上首位的崔浩连续深呼吸，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好让自己的脸色不要那么僵硬，门下弟子连连出丑，居然说出这种混账话，真是让他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好在这时坐在一边的吴柏霖轻咳了一声，紫阳门这边的笑声才逐渐稀落下来最终消失。
赵酉吉虽然也跟着大家一起笑话对方，但他一直关注着对方席位中的那个翠衣少女。那少女除了长得娇小一些真是如天仙一般的人儿，雪白皮肤的有一层淡淡的荧光，头梳双髻、秀气的柳眉下方是一双好似在笑的月牙眼，小琼鼻下一张樱桃小口紧抿着，嘴角还有两个可爱的酒窝，只是整个人坐在席位上一直没有吭声。
赵酉吉一边盯着人家姑娘看一边心里想道：“这不是白天遇到的那个姑娘嘛，虽然白天她戴了一顶帷帽可是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换，怪不得那些清源剑门的弟子不认识她呢，原来她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深居简出的苏荷子。”
苏荷子稍稍动了动似乎要往这边看，赵酉吉知道一直盯着对方看非常无礼，急忙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
赵酉吉心道：“哎呀呀，吴师伯还真是说的一点没有夸张，这个苏荷子的样貌真是人见人爱。白天听她说话，声音软软糯糯的也非常好听。”
赵酉吉也算是见过不少漂亮姑娘了，出类拔萃的比如肖潇和王守一的相好唐兰，可见了这苏荷子之后其他人一下就被比下去了。
想起白天的事情，赵酉吉忽然就心生疑惑——这苏荷子作为一个炼丹师居然被一道炎刃吓得叫出了声。
“她是实在太过胆小，还是……怕火？”这个念头在赵酉吉脑海中一出现就如洪水泛滥般一发不可收拾。
心里装着许多事，赵酉吉对论道就有些不上心了，饶是双方唇枪舌剑，赵酉吉也只是不咸不淡的发了几句言，这一切都让吴柏霖看在了眼中。
今日论道紫阳门大胜，论道结束之后吴柏霖带大家回到了迎客峰。吴柏霖表扬了一番门下弟子，鼓励其再接再厉，众人散去后吴柏霖独留下了赵酉吉。
吴柏霖揶揄道：“怎么今日修起闭口禅了？还是让人家姑娘给迷的晕头转向了？”
赵酉吉闻言有些羞恼地强行辩解道：“哪有！我一直等着那个苏荷子开口，再将她驳斥的哑口无言，谁知道她居然如木雕泥塑一般一句话也不说。这苏荷子不开口，我自然就惜字如金了，兵对兵将对将，敌不动我自然也安之若素嘛。
再说了，今天两边说的其实大多都是陈词滥调，也没有什么新意，只不过对方嘴笨，我们说的比他们更有逻辑罢了，想来他们也不会服气的，嘴皮子上赢了可不算赢，大家还是要在手底下上见真章嘛。”
吴柏霖抬眼扫了赵酉吉一眼，小伙子说的不错呀，随即点点头道：“嗯，的确如此啊。”
赵酉吉眉头紧皱犹豫片刻才凑近吴柏霖神神秘秘的道：“师伯，我觉得那苏荷子有可能不是一个炼丹师，很有可能只是一个精通药理的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