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论证丹方
赵酉吉早起练功之后，还是去了天道书局查阅有关舍利子的资料，只不过他又不想花灵石，于是只好自己在汗牛充栋的满屋书简中自己寻找，佛门有关的书简实在是太多，他只好先老马识途找到了之前看过的《佛门宝录》先看看。
《佛门宝录》中有关舍利子的内容，还是介绍的比较详细的，但是和之前有关金刚舍利的那部分都一样很浅显，赵酉吉很快看过了其中的内容。赵酉吉想把这根书简从桌面的槽中取出时却不小心碰到了镜面，《佛门宝录》顿时飞快地翻到了很前边的一页。
“佛门十大至宝！”赵酉吉一眼就看见这篇的开篇几个字，顿时就被这篇内容所深深吸引了。
《佛门宝录》是一部纲目分明的典录，但是书中前文专门列出了十件最为顶尖的佛门至宝，十件至宝各有千秋，排位不分先后。
《佛门十大至宝》其开篇道：“佛门修士，多修神通，而少用法宝，然其神妙无穷、威能通天之宝亦不在少数，本篇既列举佛门十大至宝。”
接下来《佛门十大至宝》记载的第一件至宝便是九品紫金莲台：“九品紫金莲台，传说盘古开天辟地之时，混沌初开，生灵万物俱无，天地连成一片，其间孕育着一株创世青莲，又名曰混沌青莲。有叶十二片，开花二十四瓣，莲心之处，结成五颗莲子，还有莲藕九节。而后混沌青莲所化混沌神物被数位大能瓜分，其中便有后来证道混元的西方教圣人接引道人。
接引道人便是佛门西方极乐世界之主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所得混沌莲子化生出了一方十二品莲台，阿弥陀佛籍此证道。后来阿弥陀佛介入封神之战，此战中先天灵虫黑血蚊所化的蚊道人将十二品莲台混沌之气吸走小半，十二品莲台品阶跌落，成为九品紫金莲台。然其仍然为佛门唯一一件先天混沌灵宝。”
“菩提树……”
赵酉吉很快便被这或神妙非常，或威能无限抑或来历久远的佛门十大至宝吸引，手不释卷地投入其中，全然已经忘了还要找有关舍利子资料的事情。
直到看完佛门十大至宝中记载的最后一件佛门至宝——弥勒佛的人种袋，赵酉吉依然津津有味地向后翻页。
“嗯？没了吗？”这时赵酉吉才想起自己还没查询有关舍利子的典籍。
“哎，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就再看一会吧。”已经看得有些入迷的赵酉吉见已经快要到正午了，索性决定再随便看看这些有意思的佛门宝物，之后便直接回明心堂。百无聊赖地赵酉吉也不看目录，随意翻到后边的一页便看了起来。
“咦！”赵酉吉忽然有了新的发现，他翻到的这部分内容全是佛门驱除心魔的宝物，在看过一件名为“荡魔钟”的宝物后，赵酉吉发现了之后记载了一种驱除心魔的香，其名为“菩提净心香”，而这菩提净心香中便含有菩提舍利这种材料。
“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赵酉吉顿时如获至宝。
“金刚舍利是不是也能制成香来用呢？那会是什么效果呢？菩提舍利是修法的大士遗留的舍利子，而金刚舍利是佛门的炼体士遗留的舍利子，修法与炼体会导致舍利子有什么不同呢？这些不同表现在药理药性上又是什么呢？”赵酉吉由菩提净心香产生了许多想法。并带着一肚子问题离开了天道书局。
赵尚明几人这几日已经大致弄明白了这枚金刚舍利的成分。首先这枚金刚舍利是一枚佛骨舍利。这倒是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因为骨骼比血肉更加难以炼化，因此舍利子基本都是佛骨舍利。而这金刚舍利包含了这位佛门大士生前的大量肉身精元和其遗留的佛性，以及一些晶化的骨质。弄清成分之后赵尚明等人便可以开始考虑丹方的事情了，而赵酉吉也可以开始他的金刚淬骨丹的构思了。
一切看似顺利之时，赵尚明等人又遇到了第二个难以解决的问题——如何化解金刚舍利中的佛性。佛性可以看做是这位死去的佛门大士留下的残余的一点神魂之力，这佛门大士神魂之力与其肉身精元本就源于一体，涅盘火煅烧成为舍利子融合的非常完美。众人头发都挠秃了也没有什么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要是李元庆是魔道修士那倒是好说，其可以用扎根自身源源不断产生的魔性抵消消掉这些许无源的佛性。可是李元庆是正经的道门炼体士，这就不敢随随便便让佛性这种诡异的神魂之力进入己身了。也不知李元庆道心是否坚定，万一他自身神魂失守被这元婴期佛门大士的佛性侵染，到时候李元庆一个不好产生了向佛之心可就尴尬了，那赵尚明等人便是坑害了李元庆。因此，这金刚舍利中的佛性还是想办法祛除为好。
孙鑫捋了捋颌下的银髯道：“老夫看不如炼制金刚舍利之时，添加入少许赤霄雷晶的石粉，届时赤霄雷晶在炉中遇火会产生赤霄神雷，如此便可湮灭金刚舍利中的佛性，你们觉得如何？”
见赵尚明没有说话，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钱大江心直口快，便道：“我看孙老你这法子不怎么样。先不说赤霄雷晶在炉中爆炸生雷这种情况，对炼制的难度有多高的要求，对最终对成丹会有多大的影响，就说如此粗暴祛除了金刚舍利中的佛性，到时候金刚舍利中一同流逝的精元定然不少，肉身精元流逝必然导致丹药药效降低，甚至丹药品阶也不能再保证不低于五阶。”
钱大江一番话后赵尚明微微点了点头，他在心里想的和钱大江一样，只是顾忌孙鑫的面子没有直接开口。
“哎……”孙鑫长长叹了口气，他心中也知道自己的方法弊端重重，只是其苦思冥想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而他这个办法其实小心控制赤霄雷晶的用量还是有些成功的希望，但是祛除佛性之时必然会发生金刚舍利精元流逝的情况。
正是佛性与肉身精元共同融合在一小片精华骨骼上金刚舍利才能稳定存在，一旦打破这个平衡，金刚舍利精元流逝是无法避免的。
“或许我们可以在成丹之前在其中加入魔蚀草？”钱大江道。
赵尚明摇头道：“不可，不可！我明白钱道友是想先不祛除金刚舍利中的佛性，而是试图在服用炼化丹药时用魔蚀草的引人入魔的药性与金刚舍利的佛性相互抵消，这样金刚舍利中的肉身精元便可以完完整整被就在修士体内了。只是这样激烈地药性对冲尽量不要在修士体内发生的好，毕竟都是要影响神魂的，我等不得不谨慎啊。”
魔蚀草是一种可以服下后勾引起修士心中魔性的药草，其药效会随着草药中药力的逐渐消耗而逐渐减弱，常常用来炼制致幻的药物。
赵尚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只能道：“我们先将孙老的方法作为备用方案，再想想有没有其他的方法。”
“父亲，丹方进展不顺利吗？”赵酉吉看着眉头总是拧在一起的老爹问道。
“嗯，有些不顺。”就此事争论了整整一天的赵尚明已经没有心情和赵酉吉再讨论这件事了，更何况以赵酉吉的水平也不可能对此事有什么真知灼见的。
“十五日已经过去了大半，你的丹方有眉目了吗？”赵尚明之所以百忙中还抽出时间见赵酉吉就是为了看看他留下的功课赵酉吉做的如何。
“已经有了具体选用药物的初稿，到时候再增减用量便差不多了。”说着赵酉吉把自己初步拟定的丹方递给了赵尚明。
赵尚明上眼一看便有些惊讶道：“金刚淬骨丹？”
“怎么？我的丹方有什么问题吗？”
赵尚明摇头笑道：“没有，为父还没看你这丹方的具体配伍，只是你这丹名竟然与我们几个拟定的丹名一模一样。怎么，是不是你懒得自己想名字，直接从你师哥那里打探到的我们这边的丹名？”
赵酉吉急忙否定道：“哪有！师兄这些天整日和爹爹以及几位前辈在一起，哪里有空闲搭理我。”
“哈哈，为父逗一逗你你怎么还还当真了。让我看看啊，金刚舍利、销魂水、妖兔紫河车、六目蝾螈血、大蓟兰、肉仙太岁体液、白肉蔻……”赵尚明心中稍一衡量赵酉吉的丹方，接着欣慰道：“不错！君臣佐辅没有问题，而且特别注意处理了金刚舍利的佛性。”
赵酉吉欣喜道：“是吗？那不知道我这丹方对爹爹你们有没有什么帮助？”
赵尚明叹了口气道：“嗨，为父夸夸你，你还翘尾巴了。要按着你这丹方炼出丹来最多能有七阶便不错了，你说对我们有没有用？而且你这丹方还是有一些瑕疵的。”
“怎么会！五阶元婴级别的金刚舍利炼制出来居然掉了两阶！”赵酉吉有些不可置信。
赵尚明没想到绕来绕去又回到了自己等人遇到的难题上，有些无奈地对赵酉吉道：“这也是困扰我们的难题，我先说说你丹方中的一处疏漏，你没考虑到精元缓释的问题。”
“哦！”赵酉吉一拍脑门道：“我光想着配伍的合理性，忘记这一点了。”
肉身宝藏其妙无穷，淬炼肉身从来都是要小心翼翼缓慢细致地进行，切忌求快赶急，要是万一哪里没有淬炼到位，日后很可能会形成致命的破绽——罩门。因此淬体之类的丹药都会尽量缓和药力的发散，让服用丹药者能够从容不迫地充分运用药力。
赵酉吉忽略的这这一点并不难想到，只是他疏忽大意所致，赵酉吉眨眨眼的功夫心中便有了计较，急忙道：“丹方中添入天云石母粉末这位药父亲觉得如何？”
赵尚明点点头道：“如此便可，念在你这只是初稿，为父便不求全责备于你。只是你要记住丹药不同于法器符箓，法器符箓等身外之物出了问题还有可以转还的余地，丹药是要服用入体的，一旦出了差错就不可挽回，只能亡羊补牢。你一定要注意每一个细节，做到精益求精。”
赵尚明对赵酉吉这个丹方还是基本满意的，又见赵酉吉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也是觉得自己一番大话有些扯远了，于是接着道：“至于成丹品阶过低的原因是你丹方中用销魂水洗去金刚舍利佛性之时，会造成金刚舍利中肉身精元急剧流失。”
“这是为什么呢？”
“这与金刚舍利的形成过程有关，其中过程复杂为父也一知半解。结果就是金刚舍利中佛性与肉身精元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存在，打破其中平衡，必然会影响另一部分。”
“那不知父亲和几位前辈商讨如何解决的呢？”
“孙老的意思和你是一个思路，只不过他用的是赤霄雷晶石粉，激发微弱的赤霄神雷，只要一瞬间就可以祛除金刚舍利中的佛性，比你这个用销魂水慢慢洗去金刚舍利佛性的法子要高明不少。”
赵酉吉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只是我是先在炉外处理金刚舍利，而孙老这个办法是要在丹炉中进行吧。”
不过一想到赤霄雷晶在炉中炸出赤霄神雷，赵酉吉便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赵尚明也是微微摇头道：“自然是我没同意这个方法，这是个下策，我们实在没有办法才会用。”
“那上策、中策呢？”赵酉吉追问道。
“钱道友，提出了体内对消的思路，便是在丹药中添加能够引起魔念的成分，服用丹药后，魔念生起，而佛性便会与魔念对消。这样不但可以全取金刚舍利的肉身精元或许还可稍有磨砺道心的效果。”
“只是李大哥毕竟只有筑基修为，元婴级别的佛性在他体内对消，这实在是行险之举啊。”赵酉吉虽然水平不够，但是眼界还是有的，他也是一眼便看出这个方法的巨大风险。
“是啊，为父虽然中意钱道友的法子。可是还是顾虑其中危险因此也并未采纳。”
“那为什么不问问李大哥自己的想法呢？”
赵尚明一摆手便拒绝了这个提议，他沉声道：“不然！元庆那孩子乃是一个修剑道的炼体士，炼体打熬肉身不易，其中必然要吃不少苦，他必是心性刚毅之辈才能有现在的成就。更何况剑道之心便是突出一个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我若是问他，他必然会毫不犹豫选体内对消这种方法。如此一来不是成了把本该是我们丹师要解决的风险转嫁给他了吗。他要是有金丹期的修为我便勉强同意体内对消了，可是他目前只是筑基，那可是元婴大士的佛性啊。丹药一旦服下，要是出了问题我们可就追悔莫及了。”
赵酉吉听了心中有些为父亲感动，其秉承的一片丹心的座右铭真是时刻未曾忘记。
听到赵尚明说：“丹药一旦服下，要是出了问题我们可就追悔莫及了。”赵酉吉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那不吃下去不就行了，可是不吃下去要怎么办呢赵酉吉忽然想起之前在《佛门宝录》中看到的菩提净心香，脑中顿时闪过一道灵光，他便不假思索道：“父亲，你有没有考虑过不制成丹药？”
“你是说外用淬体的药物？”
赵酉吉急忙把他看到的菩提净心香说给赵尚明：“虽然父亲说没必要继续查下去，可我还是不死心，想要继续查看其他种类舍利子的入药的情况，无意中看到了菩提净心香，其是用菩提舍利为主材炼制的香药，焚烧此香可以助修士抵御心魔。”
赵酉吉的建议给了赵尚明一个新思路，他并未因为赵酉吉人微言轻便不予置喙，而是认真考虑了此法的可行性：“有菩提净心香为例，说明金刚舍利完全有可能外用。金刚舍利是无法融化在水中的，有些灵液倒是可以融化金刚舍利，但是这种是靠毁坏金刚舍利为前提才可以的。无法液化便无法通过周身毛孔汲取药力，因此我们根本没有考虑外用的原因。而制成香吸入，倒是有可行之处，尤其是可以减少体内对冲的风险。”
赵尚明一语中的，赵酉吉也是越想越激动，他目光灼灼地问道：“父亲也觉得可行吗？丹药吃下去入体出了问题就没太好办法了，可要是制成香的话……香是一点点焚烧的，要是吸入体内后情况不妙，把香熄灭就好了。”
“如此算是可以另辟蹊径解决了体内对冲的问题。”赵尚明毕竟是经验丰富，他不多时便想清楚了其中利弊，看着赵酉吉期盼肯定的眼神赵尚明道：“但是为父觉得还是不大可行。”
“为什么！”
赵尚明摆摆手让激动的赵酉吉坐下来，这才说道：“不知小吉你可想过要是通过焚香吸纳要浪费多少药力呢？”
吐纳是直接将天地元气纳入身体汇入经脉穴窍之中，而吸纳则是将气先吸入肺中，通过肺经再运行到周身，吐纳大开大合，而吸纳就是细网过筛了。香药的药力只有先弥散在空气中然后通过吸纳入肺才能发挥药效。肺部有经脉可以直通灵台，因此许多影响神魂的药物都会采取吸纳的方法用药，以达到就近发挥药效和快速起效的目的，能驱除心魔的菩提净心香就是很好的例子。
可是淬体丹药中含有的这么多的精元吸纳起来不但慢，而且药力会因为香气不可避免逸散在空气中而造成巨大浪费，影响神魂的药物追求的是药效，药力方面是最后考虑的，因此浪费一些还好，可是淬体药物药力不够可是不能完整淬炼全身的，淬体不均匀可是淬体的大忌。
赵酉吉想了想觉得父亲提出的问题很有见地，淬体药宁愿药效差一些也要保证药力充足。
虽然觉得这个方法不大可行，赵尚明还是安慰赵酉吉道：“为父已经让你放弃查阅典籍，可你还是能额外再去努力查阅典籍，这让为父非常欣慰。丹道墨守成规是不成的，需要的灵感来自哪里？天分很重要，但更来源于平日的积累。要不是你又去查阅典籍，怎么能有我们都没想到的外用淬体这个想法呢？”
“好吧，我也是想着能帮到父亲。”赵酉吉想起自己本是去查阅典籍，结果看却闲书看入了迷不由得有些心虚。
赵尚明离开后赵酉吉依旧对他这个外用淬体的想法念念不忘。
“体内对消是个问题，外用造成药力逸散也是个问题，两条路怎么样都是要解决各自问题的，既然我提出了外用淬体，我为什么可以自己试试看能不能解决外用药力逸散的问题。”赵酉吉心中暗想。
“一定要帮父亲炼制出最好的丹药给李大哥！我也是有一片丹心的！”最后赵酉吉小声给自己鼓劲道。
之后的日子里赵酉吉如同入魔一般，除了每日的打坐修炼之外全部时间和精力都用来完善自己的这个外用淬体的构想，他查询香药淬体的案例，试着推衍香药的药方，同时思考解决药力逸散的问题的办法。只是他丹道水平不足，药方的问题就把他难倒了，配伍一个药理通顺的香药方子还勉强可行，但是一旦考虑香药的炼制，顿时他就是一个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