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大胆
第八十五章 大胆
乔七指滚落在地的头颅,好像无声在嘲笑,骑马而来的张拓,整张脸都是黑的,用手中的马鞭指着陈忠,大声喝道:“大胆!”
陈忠将边刀收入鞘中,望着姗姗来迟的张拓,没有言语。
“来人啊!将这伙乱贼给我拿来!”陈忠没有答话,让张拓认为吃定陈忠等人,立马大声命令道。
看到欲上来擒人的士卒,陈忠双眼一瞪,虎吼道:“大胆!”
“我等乃大宋士卒,你敢随意动我?”
张拓鼻子冷哼一声,道:“尔等当街行凶,毙人数命!还不速速就擒?”有张拓撑腰,刚才被陈忠声音唬住的士卒,满脸狰容,欲将陈忠等人扑倒在地。
“当街杀人?毙人数命?哈哈哈。。。好,好,好!”陈忠怒而发笑,指着张拓质问道:“敢问大人,杀我袍泽,杀我同袍,该当何罪?”
“当诛九族!”张拓冷声答道,指着陈忠喝道:“休要作何狡辩!尔等当街杀人,铁证如山!”
张拓铁面无私的判定,让陈忠那张布满鲜血的狰狞脸庞咧嘴一笑,森白的牙齿,透出透骨的白芒。
“我的同袍,死了五个,就死在这群人手中,敢问大人,这些人当杀不当杀?该杀不该杀?大人肩负巡城缉盗之职,大宋士卒被人杀死在汴梁城中,你又该当何罪?”
陈忠未等张拓答辩,接着质问道:“大人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判罪,欲加之罪,可是要陷同袍于大狱,继而杀之?”张拓被问的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陈忠所说之言,有夸大之嫌,可其中点滴,却让人无力反驳。更何况,他也是有意放纵乔七指对付陈忠等人,其中门道,只要有心之人,便可寻摸出来。
“你这厮牙尖嘴利,本官不予你争辩,你说之言,自有公论,不是你两言,他三语可以盖棺钉钉的。”张拓好歹也是汴梁城一号人物,经过短暂的慌乱后,立马换转口风,隐隐有示弱的迹象。
“尔等当街杀人乃是事实,若是说的属实,自然会给尔等一个公道!若是不实,尔等区区一百来人,经不住一轮攒射!”
即使有示弱,张拓也不忘淡淡威胁,让陈忠明白谁才是主宰者。
对于张拓这可有可无的威胁,陈忠丝毫不在意,他们斩杀这么多青皮,能够占住理,但也不好做的太过,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
“送他们回军营,事情没有明白之前,不许他们离开。”
说是‘送’,不过是变相的看管,陈忠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无所谓,敢杀进军营的英雄好汉,他倒是想见见。
散落的银子被秀才捡起,在一帮侍卫步军的看管下,陈忠等人抬头挺胸走在前方,双侧居民无不偷偷观望这些英雄好汉。
第二天,汴梁城传疯了。
酒肆饭馆,地摊巷陌,都是说着昨夜的事情。
“你们知不知道乔七指被人给杀了?”一酒楼二楼,几人围坐一桌,一人神秘的说着。
同桌之人,对他说的嗤之以鼻。这个消息,连三岁稚童都能传唱,他们如何不知?
“看来你们都知道了,那我说点你们不知道的。”
说话之人,成功的勾起了他人的胃口。“快说,快说。”
“别卖关子了,快说。”
“就是就是,赶紧说,我们都想听。”
看到同桌之人的表现,说话的人很是享受的微闭眼,清了清嗓子,见所有人都注视着他,支着耳准备倾听,便开口道:“乔七指被人杀了,这个消息,你们都知道了。”
见有人张口欲言,说话之人瞪了那人一眼,其余人赔着笑,示意他继续讲,不要理会那人。
“说来也巧,乔七指和那些人发生冲突的时候,我正好在一旁的饭店吃饭。起因,我不太知道,但当时那场面,如同两军对垒一般,杀乔七指的人抓着一个被砍断手的人,是整只手被砍,不是那种砍断的。”
说着,便照着自己手比划,同桌之人听了,直龇牙,整只手都被砍了,这是多大的仇怨啊!
看到同桌之人的反应,说话的人很是满足,声音也大了几分。“乔七指不愧是咱汴梁城能叫得出名号的人物,面对那群人,招呼手下人马硬是把街道给堵了个严实,黑压压的一大片,我在楼上看着都感觉头皮发麻,若是让我去,我保证光是被他们看一眼,都双腿发软。”
众人都能想象到,黝黑的街头,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堵住,会是什么场景,而且这群人还明显不怀好意。换作自己,即使不面对他们,也会躲进屋子里,不敢出来。
“那杀乔七指那伙人有多少人?是什么反应?”有人将众人最想知道的问题问了出来。
“问的好。”说话的人赞扬的点了点头,没个接话的,他都不好意思吊人胃口。
“杀乔七指的那伙人,满打满算不过百人,和乔七指的人马一比,根基深浅立显,就像萤火与皓月之间的差距一般。”
“这伙人好大的胆子!他们敢和乔七指动手吗?”没有人去细想这人话中的错误,他们心中都下意识的赞同这人说的,人数差距之大,怎么可能打赢。
“什么好大的胆子?告诉你们,那伙人人人持刀,在领头那人一声令下后,长刀如林,吼声如虎,震慑山林,现在想想,我都感觉双腿发软,有股血气从心底里冒出来,想和他们一起杀敌。”
看到说话这人心有余悸又心神向往的样子,一桌同坐之人不由笑道:“你是胆子快被吓破了吧?”
“孙达连,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么说我,我跟你翻脸!”说话的人听到同伴这么说,脸色立马就变,只要那人再乱说一句,他指定翻脸。
“这位大哥,消消气,这壶酒算我请你的,快给讲讲后来发生什么了。”旁桌一人赶忙站起来劝慰,顺便让店小二送上一壶酒,他们正听得起劲,这要是没有下文,那还不是猫爪子挠心,慌的狠啊!
这人一劝慰,其他桌的人也出声劝着,他们也听得起劲,怎么可能让这大好的机会跑掉呢?
有这么多人的好言相劝,是众人的焦点,说话人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下巴也微微上抬几分,端着一杯酒水,一口饮下,任由灼烧感蔓延到肚内,细细回味一番,才开始讲道。
“话说这一百来人,人人抽刀,以带头的人为刀尖,悍然冲向乔七指那些手下,那当真是神鬼易避,杀气冲天。就好像一支锋利无比的箭羽射进瓜果中,从内向外的翻卷,只要和他们相接触的人,不是死,就是伤,惨叫声,直冲云端。”
“说来惭愧,当时我听到那惨叫声,吓的都不敢抬头看,等到惨叫声停下来后,我才敢抬头去看,这一看,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众人齐声问道。说话的人脸色一白,声音有些变音的说:“那就是个修罗场,血水像河水一样多,地上的断手断脚像河水中的石头一样多,满地哀嚎打滚的人就在他们脚下,可那伙人冷漠的像一尊尊凶神!”
说话的人描述的不大清晰,可从他发颤变音的声音,加上众人自己的想象,众人在心中都能够描绘出当时宛若修罗地狱的场景,无不心颤!
“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有人说出了众人心中的想法。
“后来呢?”沉寂一会之后,有人立马追问。
说话的人忽的脸红起来,说:“后来,那伙人追着乔七指那些残兵败将跑了,我不敢追上去,然后今天早上就听到乔七指死了,想来就是那伙人杀的。”
故事如此转折,让众人意兴阑珊,颇有些不尽兴的滋味。
“这位兄弟说了开头,我这里正好知道点东西,和大家说说,算是个乐呵吧!”
在众人失望的时候,一人突然出声说着,犹如一场及时雨般。
“我知道的也不算太多,听一个当差的朋友说的,咱汴梁城出这么大的事,自然惊动了咱侍卫步军,当时咱侍卫步军副营头领着他们的人去乔七指和那伙外地人厮杀的地方,遥遥就见到那伙人正打杀着乔七指,咱汴梁城的爷们再怎么不争气,也轮不到外人教训不是?所以咱侍卫步军副营头当时就大喊一声‘住手’。你们猜,当时发生了什么?”
“一定是那伙外地人被吓住了,不敢动了!”一人抢着答道。
“你怎么这么蠢呢?乔七指都被人杀了,那伙外地人不敢动,乔七指就不会死了。”“那位兄弟说的不错,那伙外地人确实动了,而且还杀了乔七指。”接过话茬的人对那个直接说出结果的人肯定了一句,笑着说:“可能大家都知道结果,没什么稀奇的,也可能感觉心里有气,不过我还是要替那伙外地人说一句,他们是条汉子!”
“咱侍卫步军副营头让他们住手,那伙外地人当着咱侍卫步军副营头的面,一刀砍下了乔七指的脑袋!而且,我还听说那领头的,不过是个伍长!”
“一个伍长对上一个副营头?”
“真是大胆啊!”
“确实是条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