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天晴处自有有福人
第四十八章 天晴处自有有福人
一骑由远及近，速度不减，急速冲入帐篷顶顶的大营。
快接近大帐时，骑手一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骑手顺势轻快的滑下马背，疾走几步，跪倒到大帐前，高声道：“报！宋人援兵距红羊关三十里。”
大帐被人大力掀开，面相柔和的拓跋忽贺儿面色平淡的问道：“有多少人？”
“报！骑军千骑，步卒千人。”
宋人面相的拓跋忽贺儿突然一笑，说：“看来，有人是看不起我忽贺儿啊！”
“大人。。。”探马欲言又止。
“说。”“多罗百夫长战死！百骑不足双数！”探马沉声说道，身体却不自觉的有些发颤。
拓跋忽贺儿眼睛微眯，淡淡的看着身前跪着的探马，不再言语。
无形的压力，让跪着的探马内心更加惶恐，生怕成为拓跋忽贺儿发泄怒气的对象。
“知道了，下去吧！”拓跋忽贺儿突然开口说道，无疑让内心快要奔溃的探马松了一大口气。
“大人，暂且息怒！我这就让阿里哈那头蠢猪带着他的人马去追杀那群宋人。”拓跋忽贺儿身旁的一名千夫长立刻开口说着，明着是骂，实则有保护的意思。
拓跋忽贺儿转头扫了一眼出声的千夫长，淡淡的说了句：“阿里哈和你关系貌似挺不错的啊！”
千夫长阿克占木额头瞬间布满冷汗，猛的跪倒在地上，放声道：“大人明鉴！小的只是想让阿里哈戴罪立功，绝无半点私心。”
整了整身上的锁子甲，拓跋忽贺儿好似没有看到地上跪倒的阿克占木，眼神望向红羊关，摸了摸长出一点胡渣的下巴。
“行了，起来吧！你族里和阿里哈的族里多数通婚，真算起来，你和阿里哈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安达，你替他求情也在情理之中，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阿克占木擦掉额头上的汗水，从地上爬起，双手放在身侧，站在一旁，再也不敢出言。
拓跋忽贺儿看了红羊关许久，终于收回视线，笑着说：“准备退兵！”
语出惊人！
站在一旁的几个千夫长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我们就这么放弃这块快要到嘴的肥肉？”一名千夫长实在想不出其中道理，一耿脖子站出来问道。
拓跋忽贺儿眼皮一滑，不屑的嗤笑一声，问道：“红羊关的粮草被我们烧了，你觉得城里还有多少粮草？”
被问的千夫长哑口无言，气势也瞬间破败，可又不甘就此打住，弱弱的反驳道：“城内还有金银和女人。”
拓跋忽贺儿不知是恼他无知还是其他，冷哼一声，便往大帐中走。
“你个石头脑袋！你真是要把人气死啊！”和这名千夫长交好的千夫长，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也气呼呼的钻进大帐。
接连两人都对这千夫长叹气，阿克占木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解释道：“冬天就快来了，我们草原儿郎要的是过冬的粮食和衣物，你就算拥有再多的黄金女人，也不会变成粮食。再说你觉得我们一万人马能够攻下这座红羊关吗？”“当然能！”千夫长不服气的喊了一声。
阿克占木也被他气着了，指着这名千夫长的鼻子说道：“我草原儿郎确实能够攻下这座破城，可那要死多少人？就为了一城的金银和女人，你就要我草原儿郎用命却填下这座城？要去，你去！”
被骂过后，大帐外就剩这千夫长一人，而他也想通其中关键，急急的钻入大帐。
拓跋忽贺儿见最后一人进入帐内，不去追究，也没有半点不悦，站起身走到一张羊皮地图前。
他指着地图上红羊关周边位置说：“红羊关已经被我们包围，虽然我们把他围住了，也截杀了不少想出去报信的斥候，可还是让人钻了空子。”
拓跋忽贺儿这么一说，坐着的千夫长脸上都显窘色。拓跋忽贺儿没有理会下方千夫长的脸色，继续说：“按照我的计划，如果能够围困住红羊关一月半月，那我们便直接攻下它。”
说到这里，拓跋忽贺儿突然停了一下，脸上扬起一丝笑容，笑着说：“可是我最终的想法是根本不想攻下红羊关。”
“草原之鹰坠落红羊关，草原的耻辱？狗屁！本人率领麾下过来可不是来攻城的，是来杀人的！现在有要杀的人了，就在红羊关后方，两千人马灭我百人队，霸气！？”
拓跋忽贺儿脸上涌起一丝狞笑，将他那张宋人面相破坏的干干净净，一掌拍到羊皮地图上，沉声道：“两千人，不过宋人的先遣人马，后方必然跟着不少于万人的队伍，可我们就要吃掉他们！吃的干干净净！”
大帐内的千夫长一个个跃跃欲试，这些天不过斩杀几个冒死出城的宋兵，然后便是轮流上前叫骂，乘机射杀几个躲避不及的宋兵，毫无半点感觉，此刻有两千人等着他们大战一场，如何让人不兴奋。
“传令下去，四周围守人马向红羊关后方靠拢，不可让红羊关的守兵发觉。”
“阿克占木你方人马继续叫阵，夜间保证营地篝火数量。”
“其余围守方，保证围而不退的假象，明日午时，佯装撤兵。”
“把探子都放出去，一个时辰一报！发现宋兵，十里一报！”
一条条命令从大帐中传了出去，蛮卒在千夫长百夫长的驱使下，有条不紊又悄无声息的开始转变着动静，红羊关一方毫无察觉。
一夜无话，风寒露重。
好不容易熬到晌午，陈忠等人领着残余下来的流民不甘不愿的向前走着，本以为昨日会有一场大战，可等来等去，却不见半个蛮子。今日一大早，冯三就嚷着要陈忠带着人去当诱饵，继续引诱蛮子过来，如果不是曹杀蛮从中周旋，陈忠等人也熬不到晌午。
陈忠和老李头领着一伍人担当着先锋的角色，前方散出去十骑，马是‘借’来的蛮子战马，人是会骑马御马的流民。
走了一个时辰，陈忠命令所有人原地休息，正好有流民骑马回来。
“二爷，兄弟们往前走了十里，连根蛮子毛都没有看到，是不是蛮子昨天夜里就退兵了？”回来的流民将所见的情况跟陈忠说着，心中也是疑惑。
“继续，有情况立刻回来，你们不是蛮子的对手。”
“嘿嘿，二爷，我们省得，自己命当然看得重。”
简单交涉后，那流民骑着马又返回了。“伍长，你怎么看？”陈忠对老李头问道，遇到这情况，他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
老李头也摇摇头，试着说道：“死了一个百人队，蛮子怕被责罚，谎报军情，将我们这方的情况给虚夸了。”
可是老李头片刻便否决了，说：“这是拓跋忽贺儿的麾下，没有人敢这么做。那就只剩一种情况了。。。。”
“城破！”老李头压低声音，语气沉重的吐出这两个字。
陈忠等人一脸沉重。
“都没看到啥情况，自己吓唬自己干啥？”铁匠第一个打破沉闷的气氛。
薛狼点点头，坚定的说：“眼不见，不为实！”
陈忠盖棺定论的说：“所有事，等看到红羊关再说。任何猜测不许外传。”又走了半个时辰，探马回报称，围困的蛮子撤了，留下一地灶坑。
这个消息对于活着的流民来说，无异于年关的那顿大餐，每个人身上都洋溢着掩盖不住的喜悦。
不需要任何人催促，行进速度快了近乎一倍。陈忠一伍人也落到了队伍中段，也算放松下来。
连续两个时辰的急行军，陈忠等人终于看到蛮子驻扎的地方，满地的灶坑，有条不紊的撤兵痕迹，流民看到这些都止不住的高兴，可老李头却面色沉重的对陈忠等人摇摇头。
“继续走吧！”陈忠有些不敢往下想，只得发布继续前进的命令。
后方五里的地方，冯三听到探马回报的情况，不由的撇撇嘴，不满的说道：“便宜这群家伙了，没有遇到蛮子，白捡一次军功。”曹杀蛮听后摇摇头，他也感觉陈忠等人有些幸运，杀了一个百人队，就唬住了蛮子大军，让蛮子大军提前退兵了。
有战马代步，自然比陈忠等人脚程快，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曹杀蛮和冯三的人便到了蛮子驻扎过的地方。
“看来是真退兵了！”曹杀蛮丢掉手中的炭灰，拍了拍手。
冯三坐在马上，一脸无所事事的样子，好像曹杀蛮的举动就是多此一举。
“咻”
箭羽划破空气的声音，突然从官道旁边的林间响起。
一朵血花，从一人太阳穴位置绽放，那人哼都没有哼一声，直愣愣的栽下马。
曹杀蛮和冯三两人双眼大睁，用尽最大力气嘶喊道：“敌袭！”声音还没传远，林间箭羽如飞蝗！
“为什么蛮子没有攻击陈忠那小子领着的那群流民？探马不是探到没有蛮子吗？为什么突然会冒出来？”
冯三对着曹杀蛮大喊，一边躲避飞过的流矢，曹杀蛮探头看了眼林间重叠的人影，咬着牙说：“他们就是为了等我们。”
“兄弟们，拼命的时候到了！跟我冲！”
曹杀蛮起身冲了出去，冯三一咬牙，高声喊道：“冲啊！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