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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云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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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被宁君哲捏在手指间,犹如老鼠屎一般大小的黑色东西,梁翮安微微皱起眉头,顺着话茬问:“这是何物?”

    宁君哲俏颜微红,凝眉柔声细语回:“此物名为迷情香,就水服下可使人云梦闲情,以假乱真。”

    说着,起身将药粒扔进汤水中搅拌均匀,拿起汤匙舀了一勺。

    继而几不可察地犹豫一瞬,侧身坐在梁翮安的大腿上,手臂轻柔地勾住对方的脖子,将汤勺喂到人嘴边。

    饭菜准备的是一份人的,餐具自然也是。

    梁翮安不动声色地顺势揽住宁君哲纤细的腰肢,清亮的眼眸中,满是那张泫然欲泣又带着力证清白的固执的俊颜。

    不可否认,其音容笑貌,身姿体态,新一届花魁的确实至名归。

    他目不转睛地伸手将抵至唇边的汤匙缓缓推开,不假思索柔声问:“你从何处得来的这种稀罕物?”

    早知梁翮安会有此一问,宁君哲从容不迫将汤匙放回汤碗中,改为双手环吊对方的脖子,垂眸半真半假地开始胡编乱造。

    “对不起梁馆主,其实小君骗了你。

    小君并非遭遇流寇劫财才流落至此,而是一方霸主觊觎小君美色,想要强行纳小君为妾,多亏了小君会一些岐黄之术,靠着这药方才逃过一劫。”

    宁君哲说得有鼻子有眼,为了演技逼真,疯狂在脑子里回想当初被关在明王府暗房中,暗无天日的悲惨遭遇。

    又想到后来别无选择经历的种种,如珍珠般的眼泪蓄在哀怨的眼瞳中,将落未落,惹人垂怜。

    要是前世他那些一个寝室的兄弟见了他这个模样,肯定要夸一波彩虹屁外加颁发一座小金人。

    梁翮安眼波流转,温温柔柔伸手替宁君哲擦去凝在眼角的泪珠,垂眸注视着手指间那滴晶莹的泪滴,漫不经心道:“堂堂问柳馆花魁,竟然仍是清白之身,稀奇。”

    他的语气轻缓柔软,听不出究竟是信了还是没信。

    宁君哲也不着急,兀自将眼中热泪抹去,骤然起身。

    “梁馆主若不愿留小君在侧,便请怜惜小君,让小君做个清倌儿吧,以免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反倒连累了梁馆主,也令小君心内愧疚不安。”

    一套卖惨表真心以退为进的组合拳打下来,梁翮安到底还是将他留在了身边。

    计划进展顺利,宁君哲高高兴兴回到自己的厢房,拿出毛笔和纸张给步竫舟写信汇报工作。

    入夜时分,窗外屋瓦轻声响动,窗户被人推开,流叔如约而至。

    宁君哲将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递给流叔,流叔拿在手里默了一瞬,问道:“你和王爷昨夜才分开,竟然还有这么多话要说?”

    “没有啊,就一句话而已。”

    看着宁君哲不以为然且疑惑的小表情,流叔默默将纸张揣进怀里,叮嘱了一句“小心”便又匆匆离去。

    回到王府,流叔远远看见立在卧房外面长廊下的男人,迅速翻身下了屋顶,好奇问:“王爷怎么出来了?”

    步竫舟口吻淡然:“屋里闷,出来吹吹风。”

    “前段时间落了雨,这几天还有点冷,王爷还是别站在风口处,万一着凉的话——”

    隐在树上的沈着正要下来捂嘴,步竫舟已经先一步打断喋喋不休的人:“信呢?”

    流叔一愣,后知后觉傻笑起来。

    原来王爷是等不及想看宁护卫的信呀!

    他一边将那叠厚厚的信纸从怀中拿出来递给步竫舟,一边道:“宁护卫说里面只有一句话,可我看这信少说也有好几页。”

    步竫舟从流叔手中接过方方正正的信纸,手指摩挲间也觉着厚厚一叠,清冷的眉眼悄无声息染上浓浓笑意。

    他一派淡然地拿着信回卧房,在窗边的矮榻上坐下,迫不及待将信纸展开,入目是久违的歪歪扭扭的字迹。

    【今日属下巧妙运用美男计加苦肉计,成功晋升为梁翮安私人清倌儿,进展一切顺利,尽在掌握,请王爷放心】

    宁君哲不会毛笔字,第一次写字还是玖一应聘当牛马,他帮着记录。

    这次既然是写信,自然就不用讲究那么多,写得随心所欲了点儿,一个字足有牛眼睛那么大。

    厚厚的信纸,的确是只有短短一句话。

    信纸末尾,用毛笔寥寥勾勒了几笔,步竫舟意会后发现,那是一个简约版的笑脸。

    看着信上那尤为刺眼的六个大字,步竫舟脸色黑如锅底。

    原以为他昨晚的暗示让某个傻子开了窍,却不想这窍开到了别人身上。

    长廊外花枝颤动,一只灰扑扑的信鸽沿路驾轻就熟飞到步竫舟卧房的窗棂上落下。

    扑棱着翅膀舒展完长途飞行劳累的筋骨,又用短小尖利的喙啄了啄脖子下面柔软的羽毛,最后才定定地望着男人。

    步竫舟看着那两只圆溜溜的眼睛,仿佛看见了某个同样睁着无辜大眼睛注视自己的人。

    真拿他没办法。

    步竫舟终是伸手摸了摸信鸽小小的脑袋,从小脚上取了信笺。

    弈川虽然已经在陛下手下效力,回到蔚景后,还是训练了这只信鸽时常向步竫舟问安。

    步竫舟将信笺展开,巴掌大信笺上的小字,和旁边几页纸上的大字遥相呼应,显得那大字更为滑稽。

    他快速将信笺上的内容浏览,除却问安,就是日常汇报蔚景那边的情况。

    新任城守和城守将军的确对蔚景城况不明,初时有边境小国见蔚景换了城守,时不时有意试探与挑衅。

    但自见了弈川,皆全部无声无息龟缩了回去。

    城守与将军对他也未有任何为难之处,反而很听取他的建议。

    弈川在信笺中所谈及的人事,都着墨不多。

    可步竫舟每次收到来信,都会将信笺交给流叔处理。

    此刻流叔从卧房外推门进来,朗声问:“王爷,弈川又来信了?”

    那脸上的小表情仿佛在说:让我看看这次又写了些什么废话。

    流叔接过信笺,抱着鸽子出门。

    步竫舟注视着流叔轻快的背影,无奈轻笑。

    在此事上,流叔的没心没肺倒是同某人如出一辙。

    宁君哲的颜倌儿身份一经撤下,夜来彻底无事。

    他坐在梁翮安的卧房内,面色从容,内心却慌得一批。

    虽说是以清倌儿的身份随侍左右,可男人这种生物毕竟危险。

    今日同对方露了底,万一对方兽性大发,那药是派不上用场了,只能看如何智取。

    梁翮安斜斜躺在床上,定定地看着木凳上眸色隐隐慌乱的某人,柔柔勾起唇角道:“小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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