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巧遇周六郎
第一百七十六章：巧遇周六郎
而自己不过是这世上的一只孤魂野鬼，活着或者是死了，对于世上的人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哦不对，也是有区别的，橙色等级当中最厉害的人，可以有一位上升到自己的层面了，也许这就是自己死了以后对旁人最大的影响了。
一个没有名字，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人，还能叫做人么？
这个问题他曾经问过自己无数次，但是从来都没有准确的答案，现在再问恐怕也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有时候他真是羡慕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至少那些人还能叫做人。“老爷，到了。”
不多时外面赶车的车夫将车停在了一家大宅院门前，引得青石镇的不少人经过时偷偷瞥一眼。
那宅子已经在青石镇上多年没有住过认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是荒废着的，前些日子有人来修缮，已经引得不少人猜测，今天竟然有人住了进去。
而且车马甚是华贵，让旁人忍不住的想要打听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谢秀才因为打扮的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几岁，于是做老态龙钟状从车上下来，紧随其后的便是赤字守卫，现在是谢秀才名义上的儿子，此次正是陪着父亲来青石镇做生意的。
因为青石镇来往商贸方便，一行人又要在此处逗留半年，所以这才租了这座大宅院。
这般说辞，把前前后后的关系交代的一清二楚，即便是有人上来打听，也只当是江南的茶商趁着不是茶叶丰收的时节，来北方打通市场而已。
这车马吸引的却不只是青石镇上的百姓，还有谢华棠。
原本与嫣儿正逛街买一些姑娘家的小玩意儿，却听到忽然之间乡亲们开始窃窃私语，转身便瞧见那华丽的车队，里面的人物到底什么样子，自然是看不到。
但是单单是随行的随从，便有几十人，丫鬟婆子也有十几个，而且这些随行的各个穿衣打扮都比一般人家的布料要好上几分，可见是个有钱的人家。
华棠生了好奇的心思，拉着嫣儿站在街边，瞧着，问旁边摆摊的商人，“这是做什么的？什么人呀？”
那商人一瞧这么一个明媚俏丽的姑娘同自己说话，哪里有不回答的道理，赶紧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了。
“听说是江南的茶商，前些日子就已经派了人把镇子东边那个大宅子修缮了，这不是今日刚刚进城，这南方的茶商到底是富裕哈，这气派真是叫人羡慕呢。”
“茶商？”华棠心里面嘀咕。
原本还以为那些茶商都会是清丽不沾尘埃的清高模样，没想到这家茶商倒是完全不是呢，大约已经是克制了，但是这品味和装饰依然暴露了身份和家产。
只是江南到此地可不是近的，这约么半个多月的路程，竟然半分都没看出风尘仆仆的模样，反而就像是原本就住在这里的大户，只是出门踏青刚刚回来一般。
华棠的心里面不由得对着茶商心生羡慕，若是有一天自己也能有如此家产，那便好了。眼瞧着华棠的魂儿都要被那商队勾走了，嫣儿轻轻拉扯了华棠的衣袖，“姐姐，咱们东西买的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了。”
听了嫣儿的话，华棠这才回过神来，“对对，咱们该买的香烛和点心，还有咱们的小镯子，都已经买好了，走，回去结拜去。”
平日里华棠也是个稳重的，大约今天心里面实在是欢喜吧，说起话来有些没头没脑，但是嫣儿瞧着却很欢喜，今日之后自己便不是什么一个人了，有了娘，还有了姐姐，还要三个妹妹。
想到这里，嫣儿便很满足。
一抹嫣红和翠绿色正拉着手往家走去，却听到这街上有人唤了一声妹妹，华棠没有在意，继续往前走着，却听见那人急急地脚步追上来，“华棠妹妹，是你么？”
华棠转身一瞧，竟然是那多日没见的周六郎。
自从上次被季凛狠狠教训了一顿之后，周六郎便从此消失了，只是派了人捎信给她说，要准备来年的春考。
华棠觉得可笑，他是不是春考，干自己何事，便也没有放在心上，却没想到今日出门就那么巧正好遇到了他。
这人来人往了，也不便把事情做的太过难看，只是刚刚明媚的笑脸此刻却耷拉下来。
周六郎也没想到，他本来已经要进京了，此次从勾子村到青石镇完全是到清风书院同自己当年的先生打一声招呼，顺便联络一下感情。
明日便要启程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竟然在这大街上让他再次遇到谢华棠。这个女人，自始至终都在他心里有着不可磨灭的痕迹，不管是当年两小无猜时的亲昵，还是后来她翻脸无情时的冷漠。
桩桩件件，都是周六郎心中不可磨灭的欢喜与痛苦。
从去年被他们用大扫帚打出门来之后，他便把自己关在房中日日夜夜苦读，时时因为思念华棠或者是念起她的冷漠感到憎恶，强烈的情感无法克制的时候，他便会用刀深深的在自己胳膊上划伤一刀。
看着嫣红的血从皮肤的缝隙当中涌出来，那种身体上的疼痛仿佛能抹平心里的疼痛一般。
周围庄子里的人说亲的络绎不绝，周母也选了好一个中意的儿媳妇，但是周六郎一个都没有点头。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年应下李家的亲事时，即使与李家小姐在一起说说笑笑。
谢华棠的身影也一样无法从他心头消失。
时隔这样久，有时候他竟然会生出感谢周梅花的念头，若不是她这个小骚蹄子，当年不惜毁了自己的清白都要阻止自己与李家结亲，今日自己恐怕连孩子都有了。
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那日子恐怕是怎么都过不舒服的。如今再次见到谢华棠，没想到她变得越发漂亮，刚刚只是在街边一瞥，他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若不是旁边小商贩的老板叫她的名字，他是当真不敢认了。
“华棠妹妹，好久不见，你还好么？”
谢华棠心中暗暗叫苦，怎么就好巧不巧又遇到了周六郎呢，嫣儿也是跟着脸色一变，知道周六郎这人极端，之前为了得到谢华棠都曾经绑架过她，生怕此时在街上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忍不住拉紧了华棠的手。
华棠觉察到了嫣儿的不安，袖子下面轻轻的回握了一下，脸上恢复了稍稍的笑意，还是客气的同周六郎说了话。
“周公子好，想来小女与周家也没什么亲戚血缘，还希望不要乱叫了，公子今年不是正要春考，大好的前程，还等着公子去博取，又何必同我这小女子多说什么呢。”
“啊，谢姑娘，谢姑娘好，是周某唐突了。只是许久不见，正巧在街边遇到，情不自禁便上来打声招呼。”周六郎这些日子虽然没有封什么官职，但时不时的同官场上的人往来密切。
已经学来了那些表面功夫，内心的百般情绪，竟然转瞬便被他掩藏在眼底，化作一幅儒雅书生模样。
若不是华棠曾经见过他丑态毕露，如今当真会被他这一幅诚恳模样所骗呢。
“周公子实在客气了，家中还有事，小女还是先告辞了。”
“谢姑娘，慢走。”周六郎见华棠只同自己说了两句话便要走，赶紧上前阻拦，“我并无他意，只是明日便要上京赶考，今日既然老天让我再次偶遇谢姑娘，还希望姑娘原谅周某的唐突。”
华棠分不清他这人葫芦里买卖了什药，毕竟先前季凛那样威胁他，打压他，甚至让他颜面扫地，如今怎么竟然如此谦逊，莫不是当真转性了。
“既然周公子明日便要启程，那还是请早些回家收拾吧，但愿能万事随心，金榜高中。”华棠这话说的客气，但是落在周六郎的耳朵里却完全不是这样的滋味。
“你……你也是希望我高中的对么？”周六郎目光如炬，竟然有一抹癫狂的模样，直勾勾的望着华棠。
“周公子，您失礼了。既然是同乡，自然是要说一些吉祥话的。”
华棠这话说的他哑口无言，只觉得一碰冷水在这春日里从头淋到脚，让他觉得莫名身上发寒。
“公子，我家中还有事，先告辞了。”华棠这回不等周六郎反应，便拉着嫣儿赶紧疾步往家里走。
“姐姐，我怎么觉得那人好像有点不太正常。”
“你也觉得对吧，我也这么觉得，他怕不是疯了。”华棠心里慌乱，这周六郎有个那样极端的母亲，谁知道这性子到底会不会遗传呢，上回绑架的事情，直到现在她都心有余悸。
周六郎站在大街上，瞧着远远离去的那一抹嫣红，她当真是绝色啊。那张脸，那张小嘴，不知为何就算吐出再绝情的话，自己就算再厌恶她，再恨她，却还是忘不掉她。
午夜梦回还是会叫着她的名字醒过来，周六郎默默扶上自己的左臂，那里有多痛，自己就有多想要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