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看热闹不嫌事大
第一百三十九章：看热闹不嫌事大
谢华棠没想到，这个瞧着举重若轻的女子，竟然内心深处一样也是个胆怯的人。或者说，在自己在意的东西面前，又有谁不是胆怯的呢？
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长久的让一份感情保鲜，即使再轰轰烈烈的模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热情就会燃烧干净，随后过往的一切就会化作无用的青烟。
除了那些有心的人，或许还能愿意记住片刻，从此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
“你这样，也是辛苦了。”
听了阿莲的话，谢华棠忍不住想要安慰几句，但是快到嘴边的句子，却总是没办法说出口，只能轻飘飘的吐出这样不痛不痒的一句话。不过这样一句话，对于阿莲来说已经是求之不得的了。
“华棠，谢谢你。”阿莲觉得很意外，没想打竟然当真有人愿意站在她的角度上，为她说话。
一个娼妓，外面的人是没有人瞧得起的，就连那些手艺不怎样的秀娘们，也是一样瞧不上她的身份。
就算是吴掌柜愿意接纳着她，但是，她的绣品却从来不会以她的名义，当真公开摆在自己店里面，生怕被人揭短。
只是幸亏自己的绣活是真的好，所以自然有经商的人经过时，吴掌柜可以高价卖出去。
说来也是讽刺，那些体面的绣娘，技艺平庸，也不过就是应付一下寻常人家日常会用到的荷包之类。
店里面的物品大多也就是水平泛泛。而那些帮着吴掌柜在三山四水里面长出名气的，正是那些四面八方来到此地的商人们，购买了阿莲做的绣品，又带去了四面八方，由此青石镇锦绣坊的名声才渐渐为人所知。
只是这背后人人记住的都只是锦绣坊的名字，阿莲就像无名氏一样。
不像其他的绣娘那样，如果活做的好，那会名声大噪。
就像谢华棠，只是在锦绣坊做了一回双面绣，如今青石镇上的人大多数不知道蓬莱坊，但是只要家中有女子的，便不会不知道谢华棠会做双面绣。
或许是两人聊得实在太过投机，其他的绣娘们果然经过一番窃窃私语之后当真是坐不住了。
“你就是会做双面绣的谢华棠嘛？”
有一打扮干净利索的绣娘上前，主动同谢华棠说话。谢华棠回礼之后便回应，“正是，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呢？”
“我哪里还是什么姑娘，家里的都已经有两个娃娃了。”那女子听了华棠的话，眉眼间的笑意却是藏不住的。
到底是女人，谁都愿意听旁人说自己年轻的。
“竟然是一位娘子，倒是华棠自己眼拙了，进了锦绣坊人人都是同样的发饰同样的打扮，真是叫人分辩不清楚呢。”
谢华棠自然是知道这样说，娘子会更高兴的。
“瞧你这张嘴，真是会说话。不只是手巧，这嘴也是巧呢。”
“娘子真是过奖了。”
那娘子说着便静静的贴了过来，靠着谢华棠的耳朵轻声说，“这位阿莲可不是良家子，姑娘还是不要太过亲密为好。”
谢华棠听了这话，轻轻笑了一下，歪着头瞧着一边的阿莲，却看阿莲只是冲她挑了挑眉毛，仿佛在说，怎样，我说的对吧，还是不要离我太近了好。
一时之间，谢华棠竟然觉得这阿莲当真是有几分可爱之处了。
“多谢娘子提醒，华棠自有判断。”
谢华棠听完那娘子的话，连声音都没压低，便直接说出口，让那娘子一时之间，在阿莲面前有些下不来台，只能前后迟疑了一下，甩了一下手，扭头便走了。
“不知好歹。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那娘子是当真有些羞恼，直接离开同旁人说话去了。
“我说吧，越是平庸之人，越是容不下我这样聪慧的。”阿莲瞧着自顾自的饮酒，信口吐了一句。
谢华棠忍不住笑出来，“你这人也真是的，且管旁人做什么，咱们自己吃酒吃的开心就好了。”
经过吴掌柜这场绣娘的宴会，谢华棠算是大开眼界了，原来一场普通的宴会也能遇到这样有意思的人，不由得心想，若是蓬莱坊自己举办宴会，又不知道能结交什么样的朋友。
想想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这边绣娘宴会虽然不至于剑拔弩张，却也是相互之间暗流涌动，而隔壁厅堂里面做的都是各路神仙，吴掌柜今日有些招架不住了。
原来今日请来的人里面，一家正是南北铺子里面徐家二房的少夫人，一家是沉寂已久顾家的大娘子。
两位原本在闺中的时候曾经是好友，没曾想不知道为什么两人闹掰了，后来各自嫁为人妇，却又是嫁了两家原本就是水火不容的家族。
今日递帖子的是吴掌柜新找了来的伙计，本来就只是个跑腿的差事，这小厮也没多想，这两位来的时候，也没安排好位子，竟让她们直接对坐着了。
简直就是嫌事情闹得不够大。
吴掌柜过来打招呼，一进房间，冷汗都要下来了。
这两位只要今天不把这里拆了，就已经是给足了吴掌柜面子了。
正当吴掌柜在这包间里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时候。
阿莲同谢华棠说，“想不想知道隔壁那里会发生生么？我可是听说顾家跟徐家的人都在，这两位遇到了就是一场恶斗，怕是吴掌柜现在都已经招架不住了。”
正说着，却听到那屋里叮叮哐哐的又瓷器砸碎了的声音，“我就是砸了，又怎么样？”
“你砸了人家吴掌柜还能怎样，还不是得仁者你这泼妇么？”
“你竟然敢说我泼妇，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你不是泼妇么？你若千好万好，那你们家徐公子，又是怎么宁愿跟家里脱离关系，跟窑子里的妓女厮混在一起，也不愿意回家呢？”
顾家大娘子的一番话，就像一把钢刀一样直接插进了徐家少夫人的心口上，徐公子宁可跟琼香园的阿莲厮混，也不愿意回家的事情早就在青石镇上传开了。
原本徐家少夫人是不愿意出门的，但是这次也是想着此事目前已经消停了，又想着不能一直呆在家里面，到时候那个小贱人活着，她却病倒了，就得不偿失了，这才出了门。
没曾想竟然又遇到了徐家的死对头，还是这个自己再闺中结下梁子的顾家大娘子。
徐少夫人差点被她气得背过气儿去。
“她们说的人……是你？”华棠举着酒杯喝了一小口，有些试探的问阿莲。
“有什么不敢问的，瞧你小心翼翼的模样。自然说的是我，但是他们说了也没用，她们不知道徐公子谁都不爱，他爱的也只是自己，不回家不过是不喜欢在家没有自由的感觉而已。”
谢华棠听了这话，心里却思索着。
虽然阿莲不说，但是言语间也能判断的出来一些信息，那边是徐公子虽然现在同她日日夜夜的待在一起，却也并不是多快活的样子，这件事在阿莲的心里到底是有些遗憾。
所以女人啊，一旦真的长期跟一人保持亲密关系，就算是阅尽千人的娼妓也是会动心的，但是那些男人确不同。
这世上没有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唾手可得的前程。
谢华棠不由自主的想到这些，隐隐的竟然觉得心中有些酸痛，季凛，恐怕也是这样的吧。
再好的女子，也比不上他心中怀揣的对大雍朝的责任，对官家的责任，还有自己的前程。
“怎么？华棠你也是有心上人？”
阿莲在风月场所什么人没见过，像谢华棠这样简单的人，就算是尽了全力去掩饰，恐怕自己都没有觉察什么，阿莲便已经看的真真切切了。
“没……没有。”谢华棠的心思被真的猜中，一时之间有些慌乱。
“不必紧张，到底华棠你也是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总是能嫁的良人的，不像我。”阿莲瞧着谢华棠有些紧张，便开口安慰两句。
“没有，我其实也没有牵挂着谁。”
谢华棠这话说的倒是也没错，她虽然记起了季凛时心里面会酸酸的，但是也并没有觉得季凛是让自己牵肠挂肚的那个人。
其实，有可能自己也不过就是当他是朋友，朋友嘛，牵挂一些也是应该的。
这样的解释好像是真的合情合理，谢华棠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还嘴硬，不承认就算了吧，但是喜欢这种东西，是藏不住的。”阿莲一脸的笑意望着华棠，让她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才好。
“想不想去隔壁看一眼？”阿莲坏笑的看着谢华棠。
“我才不要这样去凑热闹的，等下惹得一身麻烦。”谢华棠虽然八卦，但是也不是什么都想凑热闹的，赶紧拒绝了阿莲。
只是这样的行为，确实惹来阿莲一阵大笑，也让那些秀娘们很是不解。
这个谢华棠平日里面虽然抛头露面，但是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没想到，竟然跟琼香园的娼妓能聊在一起，也真的是算开眼界了。
秀娘们嘀嘀咕咕的，谢华棠听着也有些头疼，估计等下从这里离开，青石镇上又要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