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这时！

    刚出去不久的杨乐匆匆爬回来。

    他跪在朱元璋面前，哭喊着：“陛下，坏事了！”

    “湘王殿下已经知道军队包围了王府，让我们准备香案，像是要祭拜天地祖先之后……”

    朱元璋一听，心里很烦躁，当即穿上鞋子站起来，对李景隆说：

    “走，去见见湘王。”

    ……

    此时，湘王府的正院里，太监宫女正忙着摆设香案和供品。

    湘王朱柏和王妃吴玉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一切准备好后，朱柏挥手让众人退下，紧紧握住王妃的手，缓缓开口：

    “玉儿，让你跟本王受苦了……”

    吴玉是海国公吴祯的女儿，嫁给朱柏后生了两个女儿，可惜两位公主都早早离世，不到五岁就没了……

    吴玉的眼泪婆娑，很快掉落下来，她的声音抖得厉害：

    “王爷，是我对不住你，我的福气太薄，没法给你生下继承家业的嫡长子，就连……连一个女儿都保不住。”

    朱柏温柔地摸了摸她的手背，脸上却露出坦然的表情：

    “说起来，没孩子也有它的好处，没有牵绊，他们也不用跟着本王受这世上的罪。”

    两人没聊多久，朱柏站起身，脚步沉沉地走向供桌，点了三根香。

    供桌上静静摆着的是朱元璋的灵位。

    这时，朱柏心里已经没了求生的想法，只想在生命的最后，能再次向父皇倾诉一二。

    拜完一次，朱柏正要把香插进香炉里，一股难以形容的悲伤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好像有千言万语，要对他的父皇说。

    两行清澈泪水慢慢地滑过他的脸庞，最后变成了一声悲呼：

    “父皇！孩儿不孝啊！”

    远远的，湘王妃看见这一幕，连忙用手帕捂住小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

    她很清楚朱柏心里的苦，特别是朱元璋病重的时候，朱柏好几次写信请求回去伺候病床，结果一次次被皇太孙朱允炆拒绝。

    等到朱元璋去世的消息传来，朱柏同时收到了京城不许藩王回去吊丧的严厉命令，这一切成了朱柏一生的遗憾。

    从那以后，朱柏就感觉朝廷有种不一样的味道！

    甚至私下里和湘王妃说话时，他的语气里总是充满对世事的厌烦和无奈。

    现在，那种隐忧变成了眼前的现实！

    王府已经被皇帝的大军紧紧包围，摆在朱柏面前的，要么乖乖被抓，回京受审。

    要么，拼死一搏，反抗朱允炆。

    但湘王妃清楚，朱柏心里没有反意，更做不出背叛的事。

    正当吴玉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时，眼角瞥见走廊下似乎有人影。

    转头一看，吓得眼睛瞪得圆圆的，手中的手帕不自觉地掉了。

    她刚想喊叫，却看到朱元璋在空中轻轻摆了摆手，让她别出声。

    吴玉急忙点头答应，再转头看朱柏时，眼泪啪嗒啪嗒往落下。

    王爷……有救了！

    供桌前，朱柏跪着没起来，嘴里一遍遍地说：

    “父皇，孩儿不孝，作为洪武大帝之子，孩儿感到非常羞愧！”

    “您从小教孩儿读历史，孩儿知道历史上忠臣遇到昏君受冤，常常会选择自我了结。”

    “而我，作为亲太祖皇子之子，不能在您病床边侍奉，又不能回京给您送行，这辈子只能带着遗憾和悲痛。”

    “现在，还被诬陷成叛徒，将要成为阶下囚！”

    “藩王如此境况，我们朱家的脸面何在？”

    “在这样的世道里，孩儿还有什么活下去的乐趣？”

    话没说完，眼泪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