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喜怒难辨啊
当张卫东把那份稿子双手递到聂海涛面前的时候，聂海涛简直难以置信。
张卫东写稿子快他是知道的。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次，竟会快到这个程度。
带着狐疑的神情，聂海涛接过了还带着机器温度的稿子。
“大力发展房地产经济，快速改善河山民生”
“打造优质电商服务平台，将河山企业推向全国”
“配合国家战略，建设数字河山”
“成立行政服务中心，促进政府职能转变”
“大力发展职业教育，让企业就地取才！”
一连几个小标题，可是把聂海涛惊掉了下巴。
粗略的浏览了一遍里面的内容，聂海涛更是对张卫东刮目相看。
作为自己手下的一员大将，聂海涛怎么会不知道张卫东的文笔。
可是，现在看来，这小子根本就不只是文笔好的问题。
这篇稿子里所提到的任何一个构架，就算是省一级的领导，都未必能够想得如此精到！
这些标题，可并非口号。
要知道，2003年下半年，阿里巴巴便推出了支付宝业务，大有马上就成为第三方支付领域龙头的势头。
至于信息化方面，在完善基础设施的基础上，国家也已经开始了重要布局和规划，只是并未引起地方政府的高度重视。
而行政服务中心，早在宁市就有了雏形，却没有一个人像张卫东这样以促进政府职能转变的高度提出来。
之前那些人包括他聂海涛自己所写的稿子，就不曾有半点这种高大上的内容，跟张卫东的稿子一比，简直就是小学生作文的水平啊！
难怪自己的文章都入不了邹市长的法眼。
“行啊卫东，哥没有看错你！”
聂海涛用手指背轻轻敲打着手里的那份稿件，得意之色不由形于脸上。
“都是聂秘书长指点的到位。”
张卫东不失时机的来了一记彩虹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上一世，虽然自己才高八斗，可是，在遭受了被省纪委调查的打击之后，他便直接退出了官场这个圈子，哪还屑于拍马溜须？
事实上，官场之中，连拍马屁这么容易的事情都做不好，甚至直接不屑于去做，那么，你就只能注定坐一辈子的冷板凳了。
“你先回去，我这就拿给邹市长看！”
聂海涛根本就没有将稿子仔细看完，只是粗略的浏览一遍，他就断定，这篇稿子，绝对超出了之前包括张卫东自己写的那些稿子的任何一篇。
邹市长没有理由看不上。
从办公桌后面出来之后，聂海涛还激动的在张卫东的胳膊上狠劲的拍了两巴掌。
由于担心前任秘书的稿子依然不称自己的心意，邹晓燕干脆直接在办公室里亲自写起了这次演讲的大纲。
在得知自己将要空降河山市代理市长一职的消息后，邹晓燕便马不停蹄，通过各种关系，迅速联系了一众省内企业家，并邀请省领导一起来河山考察指导。
今天的稿子，就是为明天自己的发言准备的。
这一次，她必须让自己在省领导和这些著名企业家面前，展现出她作为一个市长的完美形象。
她决不允许自己的这场河山首秀变成车祸现场。
此时，她正伏在案前，绞尽脑汁，准备亲自弄一份发言大纲。
这样，就算是秘书的稿子没法用，也不至于让自己出太大的丑。
“邹市长，稿子出来了！”
聂海涛兴冲冲的来到了邹晓燕的面前，将张卫东的那份稿子双手呈上。
邹晓燕抬头看了聂海涛一眼，面露不屑。
从聂海涛离开她这间办公室到现在，前后不到两个小时。
什么样的高手，可以在短短的两个小时之内，吃透她的精神，完成这种高要求的发言稿？
更何况，掐头去尾，张卫东也不可能写作两个小时吧？
更让邹晓燕奇怪的是，此时聂海涛捧着稿件的双手，竟然还有些不受控制的发抖。
她心说，你一个堂堂的副秘书长，什么样的稿子没有见过，至于这么激动吗？
而聂海涛却是满面红光，脸上始终洋溢着激动的笑容，再也不是之前那样的战战兢兢与尴尬了。
邹晓燕不满的白了聂海涛一眼，便将目光落到了接过来的稿子上。
当邹晓燕的目光掠过了那一个个小标题时，她的脸上便瞬间浮上了笑容。
而随着邹晓燕手中的稿件一页一页的翻过，只见她时而皱眉，时而仰面思考，时而又摇头微笑。
从头到尾看完之后，邹晓燕这才放下了稿子，抬头看向了聂海涛。
“这个稿子，就是你说的那个前任写的？”
邹晓燕好看的凤眼里，露出了一抹喜色。
“是的，上午九点我向他交待的任务，十分钟之前他就把稿子交到了我的手上，我是第一时间过来交给您的。”
事实上聂海涛前后不过看了五分钟。
之所以说成十分钟之前，他是担心被邹晓燕误认为他不负责任。
善于察言观色的聂海涛，哪里还能看不出来此时邹晓燕的心情。
让邹晓燕惊诧的是，这份稿子里面的不少内容，即使没有经过她授意的那些方面，竟然也与她不谋而合，甚至让她大受启发。
之前有些想法，只在邹晓燕的脑子里一闪而过，还未形成完整的概念，但到了张卫东这里，就变得相当清晰而且系统了。
只是个别地方，还没有被邹晓燕完全吃透，她甚至觉得，有些提法，是不是太超前，能不能落到实地。
她需要跟张卫东进行一次面对面的深入交流和沟通才行。
她明显感觉，自己的认识，有点儿跟不上这个秘书了。
但有一点邹晓燕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个张卫东，绝对不是一个领导的高水平复读机。
他的许多看法与见地，完全超出了一个秘书的视野和高度。
“这个张卫东，应该是咱市府里最高水平的写手了吧？”
“是的，邹市长。之前之所以没让他来写这篇稿子，主要是怕他一时半会儿不能调整好心态，无法担此重任，从而耽误了市长的大事。”
“嗯，这个我能理解。不过，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
听到这话，聂海涛刚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市长，您说。”
“你跟他交待过我的发言是多长时间了没有？”
邹晓燕语气平静，但是聂海涛却是顿时全身一阵燥热啊。
他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脑门儿，无言以对。
他暗责自己太大意了。
而他心里，更是大骂：张卫东你这个大傻叉，你这是想让邹市长做长篇报告吗？
一万两千多字的稿子啊，平均语速一分钟二百四五十个字的话，那就是五十分钟啊！
老子知道你能写，可是——
你让省领导跟一众企业家都站在那里听市长哔哔将近一个小时，合适吗？
“市长，我错了。我这就回去让他重写！”聂海涛恨不得现在就去掐张卫东的脖子了。
而邹晓燕市长看到的是，咱们的聂副秘书长额头又冒汗了。
“不必了，你让他自己过来一趟吧。”
邹晓燕以一种让人难辨喜怒的语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