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认字
本来他是不想同意的。但是最近由于几个嫂子的反对，爹娘已经许久没有给他零用钱了。而且照这趋势，以后再找爹娘拿钱，都不会很容易的。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嫁妆丰厚的未来媳妇了。
这不，自己家里的稻刚割完，就来给他姐姐家帮忙割稻。谁知道忙活了几天，眼看着稻都收仓了，正想催着他姐去帮他把这事定了。
可他姐却告诉他说，人家已经定亲了。这不是耍他吗？还哄着他这几天累死累活的下田割稻。
天地良心，他在自己家干活都没有下这么大力气的。
那弟弟越想越气，就干脆跟他姐姐说，我也不让你给我说媳妇了，你把这几天的工钱给我结了，我明儿就回家去。好歹手里能得几个钱。要不然，真是要呕死了。
红英娘自然是没问题的。可刘家也不是她一个人说的算的。她那妯娌就说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亲戚，农忙时节过来帮两天忙，还要拿工钱的。既然要给工钱，那就一视同仁，她娘家也过来了几个侄子，看看这工钱怎么算，一并给了。
妯娌俩就吵了起来，本来就是无理的要求，再加上一个红英奶奶，那红英娘自然是惨败。
她那娘家弟弟见状，留下一句“女子难养也”，憋着一肚子气落荒而逃。路上越想越气，正好经过铁蛋家的晒稻场，看着四周无人，就贼胆包天，顺势扛了大半麻包的粮食回家了。
本来还想多偷点的，可是他扛不动。
幸亏他没什么力气，刚到村口，就叫了驴车坐，还跟人家说，这是他姑给他的粮食。那赶车的人当时还嘀咕：这刘家果然是财大气粗。
后来杜老大去村里问的时候，那赶车的人就说了这一段。后来又有人站出来说，看到红英舅舅从红英家出来的时候是两手空空。
村长和杜老头一合计，也别去红英家问了，免得打草惊蛇。他们就直接赶去隔壁村，因担心那边会有妇人胡搅蛮缠，这边就也叫上了唐氏和林氏陪着孙氏一起去。
一行人赶到那红英娘家，也没有说是粮食被偷，只说是粮食掉在了路上，是不是被红英舅舅给捡到了，又说那麻包上有印记，一看便知。
这也是路上几人想好的说辞，一来两个村子离得近，互有嫁娶，不好撕破脸皮。二来也怕人家到时候粮食一混和，麻包一烧，来个抵死不认，说不定还会反被赖成诬陷。
本来红英姥姥还在高兴，女儿的婆婆这次这么大方，儿子去帮忙，还给送粮食。哪知是“捡的”，原本想来个死不承认的，谁知那麻包上还有印记，也不知道真假。
红英姥姥权衡了一下，还是把粮食还了回来。
听完，杜家众人自然是一阵痛骂。
杜宁心想：就这样的品性，说媳妇还要求那么高，莫不是村口的那磨盘给他的脸？
“二姐，你真是好厉害呀，怎么就想到过路人身上了。”杜明屹小朋友满脸崇拜的羡慕道。
“就是觉的要是本村的人要偷也不会只偷大半袋，关键是村里来来往往的，谁会大白天来偷呀。万一被人发现了，几辈子的老脸都丢光了，这不值得。”杜宁笑着摸摸明屹的头。
“哦，这是不是夫子说的，凡事多思多想呀，二姐。”明岩看着杜宁道。
“呃，可能是吧。我也不知道夫子这是什么意思，要不，你明天问问先生具体的意思，再来告诉我，好不好？”杜宁不好意思道。
杜宁腹诽道：这时候，你们不是应该猛夸，姐姐聪明，姐姐真聪明吗，怎么还问上了。
真是越大越不好玩了，还是怀念以前两眼冒星星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们。哎，杜宁很忧伤。
杜莲听到她们姐弟一番话，心中一动。四个侄子，都在念学堂，看家中爹娘兄嫂的意思，未尝没有改换门庭的意思。
至于两个侄女，杜宁沉稳冷静，哦，对了，有时候还很皮。杜静活泼率真，都是好孩子。若是能识字念书，于将来，定是会有所帮助的。
不论什么时候，女子总是比男子少了一些选择。
看来可以找个时间跟爹娘提提，想来以他们对孙女的疼爱，也不会拒绝的。
这边杜宁姐妹还在和兄弟们笑闹，浑然不知，今晚她们姑姑的一个想法，对她们的以后会有怎样的帮助。
等到谭阳县衙役们来村里收完了税收，村民们剩下的粮食或卖，或是自家留着吃，就没人管了。
杜宁家是留一半，卖一半。老百姓还是觉得粮食是最靠谱的。
毕竟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这天，杜老头刚和儿子们从宜州府卖完粮食回来，就看到家里来客了，是二儿子的大舅兄。
原来是这林大舅早就谈好了一个大活。之前因为都在忙秋收，大伙没时间，这不，眼看着秋收结束了，这林大舅就急忙赶过来联系人了。
约好了两天后在他家汇合后，林大舅推辞了留下吃饭的邀请，她还要赶紧去联系别人。
杜老二送林大舅到门口，林大舅正准备走的时候，突然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老二，你们村有没有哪家的小伙子想干这个，我们现在很缺小工，是会有工钱的那种。”因为一般收徒弟的话，是没有任何工钱的，而且做徒弟的，四时八节的还要孝敬师傅，所以林大舅这样解释一句。
“这我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这样吧，我留意下，你那边大概要几个？”
“三四个吧，我们就当是招人，也不要先提收徒弟的事，以后看看品行再说吧。”杜老二点点头，表示明白。
此时林大舅又压低了声音道：“老王那帮孙子，估计是有其他想法了。不过不管怎样，我们这边到时候不能缺人手，这个干好了，以后有的是活。你心里有个数就行。”
说完，林大舅就离开了。
杜老二皱着眉头进屋后，就把林大舅想招人手的事说了，现在农闲，家里的女人们出去串串门，也方便打听打听。
“怎么突然要招人了，忙不过来了吗？”林氏问道。
娘家瓦匠队的情况，应该还不用重新招人吧。
“刚才大舅兄说是可能老王那帮人有其他想法了。怕到时候我们没有准备，开不了工，耽误活计。”
闻言，林氏嗤笑一声：“可能？怕是已经跟我大哥暗示过了吧。要不然，怎么会快开工了，我大哥才急急忙忙的招人。哼，那个白眼狼，当初要不是我爹看他可怜，拉他一把，他现在还知道在哪呢？要有想法，你早说呀，这快要开工了，来谈条件，想拿捏谁呢？”
“算了，到时候再看吧，看那边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这两天和大嫂出去串门的时候帮着问问，看有谁想做的，村里的情况你也清楚，那些好吃懒做的人家，就不要透漏了。”杜老二又嘱咐道。
“这我还能不明白。”林氏白了丈夫一眼。
秋收结束，又是一个空闲期。杜宁遵守之前的约定，时不时的邀请村里的小姑娘一起研习绣艺。
嗯对了，经过小姑的提议，奶奶同意了她们姐妹俩识字的请求。
对于能认字，杜宁姐妹俩还是很兴奋的。当然，去学堂是不可能的。俩人是由姑姑和家里的男孩子们来教。
即便是这样，姐妹俩也很开心。毕竟在溪水村，便是村长家的女儿，也是不识字的。
于是姐妹俩，白天帮着大人做家务，练绣活，晚上等明峰兄弟放学后，就开始读书认字。
知道机会难得，俩人很是用功。都不是什么笨人，在加上肯用心思，那进步的速度，连杜莲都自愧不如。
因为怕被比下去，现在连男孩子们上课都更加用功了。
这天晚上，秀儿一家过来串门。
秀儿娘和奶奶在堂屋里由大人陪着，秀儿则和杜宁她们一起去了杜莲房间说话。
只是今晚秀儿一直都神思恍惚的。杜宁和姑姑对视一眼，就小心翼翼的问道：“秀儿姐，你有什么心事吗？”
“啊，哦，没事。”看着堂姑和堂妹们关切的眼神，秀儿踌躇片刻，这才说道：“是铁柱，铁柱想和二堂叔一起去学瓦匠活。我就是有些担心他。”
说完又自嘲一笑：“我也不知道是该心疼他年纪小，还是要担心他挑不起咱家的重担。我真恨自己不是个男孩，要不然就可以代替他承担这一切。”
说完，小声哭了起来，杜宁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抱着她无声的安慰。这些年，光是做为旁人，她们也知道秀儿姐家的艰难，更何况是他们自家人。
“秀儿姐，会好起来的，铁柱哥这不是已经长大了吗？”杜宁劝慰道。
这时，铁蛋高兴的进屋来喊秀儿一起回家，“姐，二堂叔愿意带着大哥哩。”接着又有些失落的道：“我就是太小了，等过两年，我也和大哥一起去干活，这样，奶奶和娘都能轻松些。”
秀儿摸摸小弟的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