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以身殉国
“太子殿下怎么样了?”郁祈宁问身边的内侍。
“回禀公主,殿下他……看上去不大好,一直在帐内吵闹着要出去。”内侍小心回答道。
郁祈宁脸上辨不出情绪,“再增派几个人守着,要是殿下跑出来了,我拿你们试问。”
“是,公主。”内侍匆匆退下。
“公主,陈副将求见!”账外的侍从禀告。
“快请!”郁祈宁心一凛,有种不好的预感。
“启禀公主,末将手下的骑兵在城外五十里处发现了楚军,预计至多三个时辰就会抵达。”陈副将语气焦急。
郁祈宁身形有点不稳,这么快!“传令所有将士,做好战斗准备,再把李青云给我找来。”
“是!”
不多时,李青云急匆匆进账,郁祈宁屏退左右,将一个匣子交给他。
“这里面装着我父皇的亲笔书信,还有传位于太子的圣旨,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太子的安全,在彻底安全之后再把这个交给他。”
李青云顿时感觉这个匣子有千斤之重,他虎目含泪,眼神坚毅,“末将一定不负公主所托,誓死保护太子殿下。”
郁祈宁闭上眼,“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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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殿下,将士们休整得差不多了。”城外五十里之地,楚国三万大军驻扎在此地,副将对领兵的楚国六皇子说道。
“好,再过一刻钟,就出发。”楚子玉内心激荡,大夏国的都城遥遥在望,收复楚国触手可及。
一刻钟后,三万楚军开拔,向大夏都城行进,楚军兵强马壮,战士们精气神一路高歌猛进,精气神也足,不过两个时辰就看到了大夏都城的城门。
楚子玉早就得到消息,如今的大夏都城内只剩几千残兵固守,不足为惧。
“殿下,如何攻城?”副将问他。
“先礼,如若不受,直接强攻!”就这点残兵,楚子玉都不屑于跟他们玩儿什么兵法计谋。
“咚!咚!咚……”隐隐的鼓声传来。
“何人击鼓?”
楚子玉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众将领行至城下,抬眼望去,城楼上,一名白衣女子青丝如瀑,素白的手正抡着大锤击打虎皮大鼓,旁边站着一位穿着玄色衣服英气十足的少年。
楚子玉眉头一皱,“击鼓的竟然是位女子,哧,大夏国是没人了吗?”
“击鼓的应该就是大夏国的长公主祈宁公主,旁边是太子郁檀君。”副将回答道。
“哦?就是被封为护国公主的那位?”楚子玉几乎笑出声来,这大夏国也是有趣,让一个女人护国,太子却躲在身后,怪不得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护国公主是吧?”楚子玉朗声喊道,“要是你现在识时务,就地卸甲投降,护不了国,还能护一护这都城。”
“郁檀君,躲在女人背后算什么本事?真是没出息!”
郁祈宁停下击鼓的动作,转头看向楚子玉,惊人的美貌冲击力让楚子玉心一跳。
“口出狂言,先过了本宫这一关再说。”郁祈宁神色淡漠。
楚子玉粲然一笑,他生得一副好皮相,如若不是在这两军对垒的现场,倒真像一位清风朗月的翩翩少年郎,只可惜周身的血气太重。
“郁祈宁!本殿知道,这都城里不过只剩了几千兵马,负隅顽抗只会枉送性命,本殿看你还不错,挺喜欢你的,不如这样,你跟我回楚国,正妃你做不成,侧妃还可以勉强当当,只要你答应,本殿绝不伤这城里一兵一卒。”
“殿下!她是大夏的公主……”副将急了。
“闭嘴,没你说话的份儿。”楚子玉轻飘飘地看他一眼,副将惊出一身冷汗,忘了殿下最讨厌有人反驳他的话了。
“怎么样?考虑下。”
“放肆!”郁檀君忍不住出口喝道。
楚子玉放声大笑,“我放肆?郁檀君,你搞清楚没有?现在,你为鱼肉,本殿为刀俎。”
郁祈宁居高临下,看着楚子玉一脸尽在掌控的得意神色,轻轻一笑,如昙花盛开,极美也极短暂,“无需多言,要战便战。”
她一挥手,跟身旁的郁檀君退后一步,城楼上瞬间出现一批弓箭手,对准楚军,锋利的箭镞闪着寒光。
“敬酒不吃吃罚酒。”楚子玉的由晴转阴,大手一挥,“攻城!”
“若有活捉大夏公主、太子者,本殿赏黄金万两,加官进爵。”
两军交战,就此开始,大夏这边城楼上源源不断地上弓箭手了,阻挡楚军前进的脚步,城门外隐藏的伏军也倾巢而出。
“上云梯!”楚子玉一声令下,冲到城墙下的士兵们架好云梯,努力向上攀爬,城楼上的士兵立马倒下滚烫的沸水,云梯上的士兵惨叫着摔落下去。
郁祈宁拉开自己的弓,把箭搭上弓弦,眼睛微眯,箭镞对准了楚子玉。
弦崩到极致,郁祈宁猛然一放,箭矢带着杀气破空而去!
刚一剑劈倒一个大夏士兵的楚子玉顿觉不好,下意识地往旁边一偏,下一瞬,擦着他的鬓角,后方的士兵被闪着寒光的箭矢穿胸而过。
楚子玉看着自己飘落的一缕发,面沉如水,“众将听令,攻城门!”
本来还想怜香惜玉,但现在看来这不是娇花,是霸王花啊,那他就亲手拔了她的刺!
大夏现在不过只有寥寥几千人,怎么可能敌得过装备精良、士气冲天的楚军,不过数个时辰,夏军便死伤无数,只剩一些残兵败将还在死守城门。
“撞!”楚子玉一声令下,楚军撞击城门,不过片刻,城门就被打开了,一众将领皆被俘。
“郁祈宁,郁檀君,还不下来,需要本王亲自请吗?”楚子玉脸上沾了血,更显邪气。
郁祈宁长剑染血,手微微发抖,她快撑不住了。
“成王败寇,不过如此,今日是你赢了,可我未必就会输。”
楚子玉叹息般地摇摇头,“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嘴硬呢?你说你一个锦衣玉食的公主,何苦做到这份儿上呢?”
说真的,他还真的有点欣赏她了,若她为男儿,大夏断不会这么轻易地被拿下。
郁祈宁回望曾经繁华热闹的都城如今仿若一座死城,这是大夏的土地,这里曾经都是大夏的子民,可她没办法再继续守护了。
她缓缓地抬起染血的剑,架上了自己的脖子。
“公主!”这是城下将领们的惊叫声。
“郁祈宁,你干什么?”楚子玉的语气里有一丝自己都没发现的慌乱。
“公……阿姐,你别……”郁檀君是离她最近的人,此时被吓得肝胆俱裂。
“站住,别动。”郁祈宁退到了城楼边上,“我说过,我郁祈宁,宁愿站着死,绝不跪着生,我不会为大夏送葬,我要让大夏为我送葬!”
语罢,眼神一凌,拿剑的手划了个半圆,鲜血立马奔涌而出,她瞬间瘫倒在地。
“不!公主!”被俘的将领们疯了一样地大叫,瞬间踢开制住自己的几人,下一瞬。
“公主别怕,末将来了!”随即纷纷拔剑自刎,几人应声倒地。
楚子玉呆愣愣地看着这一切,“疯子,真是疯子。”
他走上城楼,看见已经没了气息的郁祈宁,眼里是一片刺目的红,染红了她的白衣,却美得惊心动魄。
“废物!”楚子玉一脚踢倒已经失了魂般的郁檀君。
“公主,公主。”郁檀君回过神来,爬到郁祈宁身边,哭得撕心裂肺。
公主?楚子玉眉头一皱,不对!他立马上前,手伸向郁檀君的脸,一张面具被撕了下来。
“你不是郁檀君!郁祈宁是在拖延时间!”楚子玉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赶紧找,他跑不了多远。”
“是。”副将立马带人去追查郁檀君的下落。
楚子玉再看了一眼面如金纸的郁祈宁和一众殉国的夏将,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略有动容,“都厚葬了吧。”
虽是敌人,他也想给她留最后一点体面。
“是,殿下。”
都城里的一间密室里,正是楚军四处查找的郁檀君的落脚地,距离城门直线距离不过数百米,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若他们不顾一切地外往外逃,很容易就会被楚军追上。
密室里早已储备好了足够的粮食,就是他们在这待上数月都可以。
“殿下,吃点东西吧。”李青云端过来一碗粥,递到郁檀君面前。
“滚!孤算什么殿下,你们有一个人敬孤是太子吗?”郁檀君是被下了药带走的,等他睁眼就在这间密室了。
“解药拿来!孤要回营!”郁檀君咬牙切齿地说道。
李青云低着头久久一言不发,良久,他声音嘶哑地说道:“没有地方可回了,殿下。”
“你什么意思?”郁檀君心猛地一颤,如擂鼓般跳动,“抬起头来,回答孤!”
李青云抬起脸,一张满是泪痕的脸出现在郁檀君面前。
“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楚军杀过来了?”
郁檀君挣扎着起来,一下摔倒在地上,“快扶孤起来,孤要回去帮阿姐。”
“殿下!”李青云声音痛楚,“都城已经没了!”
“李青云你放肆!你竟敢说这种卖国之话!”郁檀君脸上慌乱一瞬,立马否定他的话。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呢?”
“李青云你告诉孤,你是不是在骗孤,还是你是楚国的奸细,故意带走孤,然后这么说的?”
“李青云,你说话啊!你回答我!”
郁檀君看着他痛楚的脸,越来越崩溃,像一个孩子一样无助地祈求一个答案。
“阿姐呢?孤的阿姐呢?”郁檀君反应过来,不知哪来的力气抓着李青云肩膀猛烈地摇晃。
李青云痛苦地闭上眼,“公主……公主她……”
“她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公主她……以身,殉国了。”说完这句话的李青云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瘫软在地。
“不可能,不可能!阿姐不会的!阿姐不会抛下我的!”郁檀君疯狂摇头,拒绝相信这个事实。
李青云拿出怀里的匣子,“这是,公主让我交给您的。”
“拿开!”郁檀君一挥手,匣子掉落在地,摔开,明黄的绢布刺入他眼中,郁檀君瞳孔一缩。
“我不相信!我要出去,对,我要出去!阿姐肯定还在等我。”
郁檀君的表情已经几近疯魔了,李青云咬咬牙,再次打晕了他。
“殿下,您怨我、恨我、甚至想杀我都可以,但我答应了公主,就一定会把你安全地送出去,只要您还在,大夏就永远还在。”李青云眼神坚毅,带着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