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故人托梦
也许是连日来的奔波,赵婉如在这陌生环境里,竟也沉沉地睡去。
睡梦中,她仿佛梦见了雪色在朝她走来。
到了面前,雪色漂亮的杏眼却开始流血,那一行鲜血触目惊心
“婉如姐姐,帮我报仇……”
她“啊”的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后背已是冷汗涔涔。
“叭”的一下,打开了床边的台灯。
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已是凌晨三点半。
揉了揉鼻心,她这才惊觉:阿迅怎么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来接自己,是不是出事了?
这个时辰,也联系不上他,等天亮了再说吧。
可她翻来覆去,却一时再也无法入眠
于是索性披上外套起身。
她走到窗前,一把拉开浅蓝色帘子。
天上孤月伴星,只有值夜的卫兵们笔挺站在别墅大门外。
也不知阿迅究竟是怎么了?
明明约好的。
想到这里,她再无丝毫睡意。
赵婉如推开房门,出了别墅大门。
月色如水,却有丝丝寒凉入骨。
她站在台阶上,望着浩瀚星辰,思绪却游移不定。
值夜的卫兵并没有打扰她,是因为顾清风正缓缓朝她走来。
也许是想得太入神了,一丝都没察觉自己身后有人。
“婉如。”身后的人一声轻唤。
赵婉如回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她如被惊着的麋鹿,收回自己的目光,低着头想绕过他回到房间里。
谁知他长臂一伸,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为什么不辞而别?”
“你放手。”
“你先回答。”
沉默良久,
俩人就这样在别墅台阶上僵持着。
卫兵却当俩人是空气。
也只能当他们是空气。
军门的家事也轮不到几个小兵来管,虽然他们也好奇,也只能忍住
“阿啾!”赵婉如打了个喷嚏。
这更深露重的,真是有点冷。
她的这些全落在顾清风眼里。
还是松了手,放开了她。
“婉如,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赵婉如只顾低着头往大门外走去。
还没走到大铁门,人一下子就失去了重心,被顾清风抱起。
她本想反击,但这样便会暴露自己会功夫。
于是举起的手又缓缓放下。
“放我下来。”她低低道。
“答应我不跑,就放你下来。”顾清风眼眸里涌动着复杂的情愫。
“好。”她只得答应,眼角余光已经瞥见卫兵正低着头,一个个在偷笑着。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别墅。
卧室的门微敞着。
“有什么,明天再聊,好吗?”
“为什么不辞而别?”他一字一句的再次逼问她。
为什么?能说就因为他是国民党,自己是共产党,是对立的。
就像两条平行线,永远都不可能有交集!!!
赵婉如还是低头不语。
他手掌成拳,青筋直爆,指甲掐出了血,随着掌心从指缝间流出来
“当年不辞而别,是因为我要嫁人了。”她只得这样说。
“你嫁人了?”顾清风瞳孔微缩。
身形一震,差点站立不稳。
“他是谁?”
“他不是指某个人,他是我一生追求的事业,对,我嫁给了我喜欢的事业。”她轻描淡写的言语显然激怒了顾清风。
竟对自己敷衍至此!
这算是哪门子理由?
他愕然,不信,摇头
“怎么?不相信?”她硬着头皮直视他。
眼神是那么坚定和从容,仿佛这个不是理由的理由,真的是一个天大的理由似的。
还真的不好再深究下去。
顾清风看着她清澈如泉水般的丹凤眼,一时竟无从再问她。
沉吟片刻,他只好没话找话:“你愿意当囡囡的家庭教师吗?”
“我,我”她不能就这样轻易答应,这样刻意痕迹太重了。
他顾清风可不是一般人。
“怎么了,孤儿院离不了人?”顾清风再次咄咄逼人,凌厉眸光逼视着她:“要不这样,囡囡平时可以跟你去孤儿院。和小朋友在一起,对她的成长是有好处的。”
“囡囡叫你舅舅,她是雪色的女儿?”赵婉如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是的。”
他回答得很干脆。
“雪色她现在人呢?”
“死了。”他目光黯然。
死了,那么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就这样没了?
她本还想问怎么死的,但一触及到他红了眼眶的眸子,就不忍心再问。
“喝口水吧。”赵婉茹递给他杯子。
接过杯子,他没有喝,又搁放一旁,眉尖微皱:“雪色是在哈尔滨当街被人用狙击枪打中眉心”
被人用枪打中眉心
这么残忍。
雪色正是如花的年纪,就这样凋零了,真的是太令人痛惜
她摇摇头,i不敢相信,一行清泪如断线的珠子,夺眶而出
“什么型号的狙击枪?”
话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一个孤儿院的老师,怎么会清楚什么狙击枪,还问是什么型号。
她心虚瞟了他一眼,顾清风似乎并没有在意自己刚刚说话的漏洞。
“根据现场留下来的弹壳判断,杀手应该用的是德国98k式狙击枪。”顾清风实话实说。
这种狙击枪一般除了日本人那里有,就只有国民党党务调查处和力行社有。
到底是党务调查处还是力行社,亦或者是日寇,这都不好说。
要是自己查,又该从何查起?
她眉头轻蹙,陷入了沉思
“我一定会查出杀害她的人,将其碎尸万段!!!”顾清风咬牙切齿,眼里杀意顿生。
他此时完全没有军门的样子,就是迫切想为自己心爱妹妹报仇的普通哥哥。
赵婉如此刻心情也是五味杂陈。
到底是谁,连顾清风的妹妹都敢杀,他可是国民党交通部次长。
难道真是日本人干的?
“冒昧的问一下,囡囡的爸爸是谁?”赵婉如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一提起这个,顾清风脸一垮:“不知道。”
雪色一直在上海,就是今年才去的哈尔滨,她在上海最熟悉的朋友就是周扬。
要想找线索,恐怕还是得再找周扬个清楚才行。
“找过周扬没有?”赵婉如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突然发问。
“找过,只是他也不知道是谁。”顾清风摇摇头,见她瑟瑟发抖:“婉如,夜晚寒凉,有什么事,来日方长。”
他何尝不想再找周扬了解下雪色在上海时的一些情况,可周扬对自己。
不,对国民党高层无底线贪腐的憎恶,使他再难进一步跟周扬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