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老朋友
李纯阳心下快速地盘算着,像辛磊这样的人,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正是春风得意,会碰上什么麻烦事。如果有,也肯定是跟女人有关。
李纯阳果然没有猜错,辛磊嘴里的麻烦事果然和女人有关。原来辛磊的家在松江市,到南安县任职,位高权重,时间一长,认识了一个刚刚分配到县委工作的女人,这个女大学生很有几分姿色,又颇具心机,几个回合就让辛磊臣服,一来二去结果她怀孕了。
辛磊本以为这种事情就是逢场作戏,这个女人无非就是想捞点政治资本,找棵大树好乘凉。没想到这个女大学生却拿怀孕这事来要挟他,非要他离婚娶自己。
以辛磊的地位,当然知道这种事情对自己前途是致命的,最后提出给那个女人一部分钱让她打胎。却不想这个女人坚决不同意,不依不饶的大闹起来,并威胁他要到市委去告他。逼得辛磊实在没有办法,最后找到了李纯阳。
李纯阳听辛磊说完,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思索了一会,说道:“辛哥,如果你信得着我的话,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好了。”
“谢谢你!”辛磊对李纯阳说道。
“我们是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李纯阳回答道。
最近一段时间,辛磊茶不思、饭不想,都是让这件事烦的,他怕这个女人真的闹起来,最后自己不好收场,而离婚这样的事情,他是想也不曾想过的。这时见李纯阳答应为他办好,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许久以来的愁烦也减轻了许多。但他仍是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李纯阳说道:“既然她是个大学生,一定能听懂道理的,我会跟他好好的讲道理。”
辛磊有些狐疑地摇摇头说道:“如果能跟她讲通道理,我也就不用这么犯愁了。”
李纯阳笑笑说道:“我有我讲道理的办法,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她按照你的想法去办的。”
辛磊等的就是李纯阳这句话,他知道李纯阳的能力,在南安县的地盘,几乎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既然他答应了,就一定能办好。
二人又说了一会闲话,李纯阳就起身告辞离开。
离开了悦来茶楼,李纯阳还没等上车。身上的大哥大就响了起来。
这个大哥大是最近刚刚流行起来的新奇玩意,最早在广州出现。李纯阳为了方便联系,派人到广州去买了四部,他和陆摘星、肥三、张平君每人一部。那个时候,南安县刚开始铺设无线网络,所以这种大哥大手机的信号很弱,时断时续。经常是打着打着信号就中断了。
张平君给这种大哥大手机起了个很形象的名字,“喂喂操”。肥三问他为什么叫这名字,张平君也不回答,拿起大哥大假装打电话,“喂……喂……操,没信号了!”陆摘星当时正在喝水, 差点就笑得一口水喷出来……
虽然信号不好,但大哥大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这样的奢侈品,没有一定实力的土豪,根本玩不起。
李纯阳用惯了智能手机,当然不喜欢这种老旧落后的模拟机。他只是图个联系方便,就为几个人分别配了一个。
因为这是第一代模拟机,无法显示来电,李纯阳按下接听键,就听见张平君兴奋地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阳子,你猜谁回来了?”
李纯阳有些莫名其妙,还没等他回答,张平君就又说道:“操!高丽棒子回来了,我们在一起呢,你快抓紧回公司来。”说完就挂了电话。
李纯阳脑海里闪出一个矮壮的身影——鲜族人金元吉。这个人是张平君和李纯阳的小学同学,从小学开始,三个人就是死党,经常在一起打架斗殴。后来小学毕业,升到初中,初一还没念完,金元吉就辍学回家待业。
金元吉的家在一个叫南阳的鲜族村子里,全村一百多户人家几乎都是沾亲带故的鲜族人。因为生活习性和民族信仰的不同,南阳村的鲜族人与周围汉人村经常发生摩擦,久而久之,汉人就给当地的鲜族人起了个蔑称——高丽棒子。
因为三个人从小就是好朋友,李纯阳和张平君经常去金元吉所在的南阳村去玩,他们并没有感觉到南阳村的人与自己有什么不同。相反,金元吉的父母和村里人都非常的好客,对待二人很和蔼。每次他俩去村里玩,金元吉的父母都会给他们准备打糕等平时在县里吃不到的零食。
后来,金元吉与一个同族的亲属,在南安县城打杀了一个当地的小地痞。为了躲避这个小地痞的报复,也为了混口饭吃,金元吉和那个亲属一商量,就去了沿海的某个城市。
因为金元吉走的突然,那个时候通讯也不发达,没法跟李纯阳和张平君告别,三个人就失去了联系。后来,直到李纯阳和张平君上了高中毕业, 再也没见到金元吉。今天,听到了金元吉的消息,李纯阳也是很兴奋,赶紧开车赶回了公司。
到了公司,一进屋,就见张平君和陆摘星陪着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个个子不高的人,正是已经几年未见的老同学金元吉,另一个人李纯阳却是不认识。
屋内的人见李纯阳进来,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李纯阳走到金元吉跟前,金元吉突然给李纯阳来了个熊抱,李纯阳只感觉到他的双臂虬结而有力。
“你小子还活着呢?这么多年也没个信儿?”李纯阳说道。
金元吉的话里略带着些许南方口音,“我这几年一直在外面了。因为没回来,也没有你们的电话,所以也没办法联系你们。”金元吉说完,指着身边那个人对李纯阳说道:“阳子,他是李成银,这次跟我一起回来的。”转过头又对李成银说道:“这是我常跟你说起的好朋友,李纯阳。”
李成银个子比金元吉稍高一点,长得很是英俊,眉宇间棱角分明,只是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透着冷冷的严峻。听金元吉介绍完,礼貌地向着李纯阳鞠了个躬。
李纯阳一听这个人的名字,就知道他也是个朝鲜族人。朝鲜人和日本人都很讲究礼节,见他向自己鞠躬,赶紧伸出手。李成银双手握住李纯阳的手,向前躬身,以示尊重。
一旁的张平君大咧咧地说道:“哎呀!你俩就别假惺惺的整没用的了。我定了富贵楼,咱们现在就去边吃边聊,今天我请客。”说完就招呼大家去喝酒。
富贵楼真如其名,是南安县最大最豪华的酒店,来这里消费的人非富即贵。这家酒店由李纯阳、陆摘星、肥三和张平君四个人投资建成。因为几个人生意越做越大,迎来送往的各种应酬不断增多,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由李纯阳提议,几个人出资参股开了这家酒店。酒店属于服务娱乐业,由陆摘星负责管理。
几个人的生意几乎涵盖了南安县各行各业,接触的人更是三教九流,纷繁复杂。上至书记县长,下到贩夫走卒,无所不至。加之几个人都是身上有一百元钱,敢花一千元的主儿,整天假的呼朋唤友,花钱如流水。所以酒店的生意在各路朋友的关照之下,一直是南安县最火的去处。
张平君自从按着李纯阳的指点,进入建材领域,随着房地产市场的蓬勃发展,他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早已是腰缠万贯的南安县土财主。用李纯阳的话说,就是典型的暴发户,动不动就请一些狐朋狗友去富贵楼消费。
金元吉是二人多年未见的好朋友,乍一相见,张平君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显示自己土财主的机会,自然要做东请客了。
几个人从公司出来,金元吉坐上了李纯阳的车。其他的人坐上了张平君的车。李纯阳看着跟金元吉一起回来的李成银上了车,转头冲着金元吉问道:“元吉,我怎么觉得你那个朋友表情有些怪怪的?”
金元吉说道:“你的眼神真挺毒的,一眼就看出他的毛病了。他是个转业兵,在部队侦察连待过,身手非常了得,得过全师散打的冠军。但在散打训练中,被伤过面部神经,所以面部表情僵硬,不能笑,一笑起来比哭还难看。”说完笑了起来。
李纯阳听他这样介绍,不由得对李成银有些刮目相看。忽然想起在监狱里的那段日子,自己凭借着一本《武警格斗术》,先后打败了各路狱霸。自从出了监狱,还从未试过身手,碰上这样的散打高手,难免有些技痒,内心不由得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找个时间跟他切磋切磋?”
金元吉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切磋就不必了,就你这身板,他一脚就能踢晕你。前几个月,有个深圳体校的业余散打高手,是什么深圳市散打冠军,听说他在部队练过散打,非要跟他过过招。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金元吉的话,激起了李纯阳的兴趣。
金元吉接着说道:“本来李成银不想跟他打,但架不住那小子冷嘲热讽的,后来二人打了一场。刚开始的时候,那个体校小子拳打脚踢的各种攻击,姿式花哨好看。李成银只是防守,几个回合下来,他抓住机会一个鞭腿踢中了那小子的脑袋,当时就把他踢晕了。多亏护头盔,要不这小子就得被踢出脑震荡来,最后被抬下来的,过了半个多小时才清醒过来。”
李纯阳笑道:“部队练的注重力量实用,讲究一招致命,哪里是业余体校那种花拳绣腿比得了的。”李纯阳的搏斗术就是从实战中一点一点磨练出来的,他与李保全的打斗,几乎是以命相搏,自然不是花拳绣腿。金元吉的这番话,更是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金元吉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倒是。”李纯阳接着问道:“他又怎么跟你在一起了?”
金元吉说道:“他家也是我们村的,因为家里穷,部队转业后也没有分配。他爸听说我在外面,就找我爸把他介绍给我,让他跟着我在外面挣口饭吃,就这样他就过来跟我在一起了。”
李纯阳不禁有些纳闷,李成银身手不错,怎么会跟着金元吉在一起。“那你现在干什么呢?”他问道。
金元吉带着点自嘲的口吻说道:“我现在就是瞎混,跟着一个老板在外面做点小生意。”
二人谈话间,车子开到了富贵楼,就见张平君招呼大家进酒店。金元吉跟着李纯阳走进了酒店,看着酒店装修比较高档,调侃道:“老张,混得不错呀?这酒店在松江市也得排在前面吧?”
张平君面带得色,“别说松江市了,就是省内也没有几家能比得过我们这富贵楼的。”
几个人在进入了包间,就见肥三早已到了,李纯阳给肥三和金元吉互相介绍。上了菜后,因为李纯阳和张平君与金元吉几年未见,其他人又是初次见面,觥筹交错间,几个回合后,众人就都已经喝高了。尤其是跟金元吉一起来的李成银,因为不胜酒力,又碰上了肥三和张平君这样喝起酒来不要命的主儿,早已是酩酊大醉,躺在包间里的沙发上,不省人事了。
因为陆摘星在松江市约了一个生意伙伴见面,赶着下午四点半的火车回松江市。众人酒足饭饱后,又兴奋地张罗着去火车站送陆摘星。张平君大着舌头对着酒店经理说道:“一会儿给……给小朝鲜找个房间,就让他……让他住这里吧!喂,我说元吉,你这个……这个小兄弟挺实在,不像……不像你。”
出了酒店,张平君和李纯阳驾车载着众人驰向火车站。一辆吉普车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九十年代的南安县火车站,管理也不严格。几个人也没买站车票,相拥着进入了站台,车站的公车站外面,先前的吉普车停在了李纯阳等人的车旁边。
没过五分钟,又是三四辆车急驰而来,停在了先前的吉普车旁边。作人员见几个人都是醉醺醺的,也不敢阻拦,任由他们进入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