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新仇旧怨
除了知道榜令的事情，他们还确定了位置。
他们正在荆阳境内。
到了房间，除了陈去，温如故和四支都是面色凝重，仿佛马上就要去死了。
“我们是不是该庆幸榜令上没有我的画像呢？”陈去笑着坐下，四支撇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躺到了床上。
“有。”温如故撇过头闷闷地道，“可能他们没见过榜令，榜令出来是传阅的，想来很多人只听过还没见过。”
陈去哽住。
四支猛地坐起身，惊诧道：“那他们岂不是很快就会找到我们了？”
“小点声，这里住的人都是为了榜金来的。”温如故走到陈去身边坐下，思索片刻才道：“怎么办？现在看来还是待在御皇阁中安全些。”
陈去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不早说？”
“现在还来得及吗？”温如故扯了扯嘴角，陈去见他还真打算去，无奈地长叹了一声，温如故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我希望地灵的赶紧找到我，别让我跟你待在一起了。”陈去起身走到床边脱鞋，温如故跟了过去，急道：“你怎么还睡得着？”
陈去停下动作，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他耸耸肩，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闻言，陈去不再犹豫，直接上床闭上了眼睛，温如故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在屋里转了起来，这一转就是半夜，陈去始终闭着眼睛，他没睡，就是懒得理他。
天刚亮，陈去睁眼眼睛，温如故急忙搬着凳子坐了过去。
“我想过了。”他郑重地道，“你和四支应该去一个没人的地方，不管躲多久，只要活下去就行。”
陈去看着他，听出弦外之音，狐疑道：“我？那你呢？”
温如故沉默了，许久，他微微一笑道：“我想过了，我要去太行山，看看李酒说的是不是真的。”
陈去记得太兴山的位置，靠近皇城，属于永州境内。
他微微摇头，不认同道：“那里是繁地，修炼者肯定很多，你现在也在榜令之上，恐怕还没到就被抓住了。”
温如故显然也想到了，他微微叹气，说道：“这是你说的，人总是要知道自己的使命，我目前的使命就是去确定自己的身世，如果是真的……”
“你要杀了温王爷报仇？”陈去接话道，“你觉得以你现在能杀掉了他吗？昨晚我们都听见了，他现在和天地两坛合作了，你不会有机会的。”
虽是这样说，但吃过早饭后，陈去还是带着四支和温如故出发去往了永州。
他们换衣服摸脏了脸，扮做流窜的乞丐，就这样混在流民中上了路。
和温如故说的差不多，榜令的确有他们的画像，后面几天，他们见到了从榜令下抄下来的传令，上面说陈去是妖兽转世，本性凶残嗜血，伙同温如故等人各地为非作歹，杀人无数，所以朝廷现发出榜令追击陈去他们，见者通信者，可去各处城令取走十金。
“你也太便宜了吧。”温如故猫着腰扮做驼背模样，在墙上停留片刻，他转身对四支道：“你去试试，说不定还真能拿到十金？”
四支咳了两声，“颤颤巍巍”地伸手扶住陈去，他扮做的是两人的儿子。
没错，陈去扮的女人，而且手里还抱着一块用布抱着的木头，这是温如故想出的注意，说是有个小孩子能让那些人降低防备，可一路上，总有无数人追问他手里的“孩子”为什么不哭，是不是死了诸如此类，要不是怕被人注意，陈去真想拿这块木头把温如故的头给砸扁。
陈去觉得很扯淡，他都扮成了女人，这些人若还能认出他，那他陈去真的是无处可逃了。
“走吧。”
四支“担心”的扶着陈去要走，温如故急忙咳了两声，眼看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他压着嗓子喊道：“四儿，快过来扶一把你爹，我走不了了。”
四支忍下脾气走过去扶住他，三人就这般相互搀扶着先前走去……
到永州花了差不多半月的时间，好在一路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幸好现在修炼者重点，气息杂乱无章，陈去只要不释放气息，也没人会感知到他。
太行山在永州靠南的位置，山清水秀，峰峦叠生，不失为一处静地。
站到山下时，正好是清晨，四周满是清香，煞是好闻。
说是山下，温如故便绕着下面找了起来，莫约半个时辰，他们终于在一处山崖下看到几间破旧的木屋。
木屋下面的大树下是三个坟包，上面满是枯黄野草，如果不是秋天，那棵树的叶子快掉光了，恐怕他们还不能一眼看到。
到了跟前把草拨开，坟包前面的木牌上赫然写着“宴月、宴阳、宴秋”三个人的名字。
温如故失神时，陈去瞥见他脚下的石头，好像刻着什么字，陈去过去将草扒开，只见那块石头上刻着“李酒善留”四个大字，恍然明白，原来李酒来过这，他们的尸体也是他帮忙收的，可他为什么会来这？
霎时，温如故和陈去都想到了什么。
拜祭完三人，温如故带着他们来到上面的木屋。许是时间过去太久，这木屋早就腐朽不堪，踩上去嘎吱作响，生怕一不小心就踩塌了。
屋里早看不出原本样子，除了一些桌子，根本没有其他东西。
温如故走进去转了几圈又去了旁边的屋，那间屋的木墙烂掉了一大块，靠角落的地方摆着床榻，塌上还有枕头被子等，都是黑漆漆的，看不出原本颜色。
看了一会儿，陈去和四支出来了，这一等就到了下午，温如故再出来时，双眼通红，似是大哭了一场。
他站到陈去身边，许久，他看着远处冷声道：“我要去皇城。”
陈去看着四支，轻轻嗯了一声，看来他是要去报仇了，这种事情不好劝，所以他还是闭嘴吧。
回了永州，三人找了个地方住下，温如故自然迫不及待地要走，是陈去劝说他先留下的，因为他要想办法把四支留下。
此行和送死没什么差别，他不会让他一个去，既然下了决定，那就必须安排好身后事。
四支不知道两人的决定，还乐呵呵的跟他们说在街上看到的榜文，温如故和陈去偷偷把身上的银钱拿出来总了总，差不多快五十两。
算了费用，两人决定给四支留下四十两，让他找处地方过安生日子。
半夜的时候，温如故和陈去同时出了门，他们还留了一封信放在客栈老伯那里，已经叮嘱好了，待天亮四支出门时，老伯会被信里的话口述给他。
这次他们没有扮做乞丐，而是各自找了长刀背在身上，脸上用锅灰染黑，加上两人急匆匆的样子，倒是和其他普通修炼者没什么两样。
越靠近皇城，修炼者就越多，几乎到了难以计算的地步，站在大街上，一眼看去，竟是找不到几个普通人。
奔了两夜，在靠近皇城的边镇上，两人找了个地方住下。
不出意外，明天他们就能到皇城了。
两人睡在一张床，背对背，正安静时，温如故突然开口道：“陈去，我们死了谁替我们收尸啊？”
陈去睁开眼睛，他想了想才道：“曝尸荒野。”
温如故笑了起来，片刻，他停下笑声说道：“这么多人，我们会被挫骨扬灰的。”
“嗯，省得费心。”
“是不是我现在放弃，我们就能活下去？”温如故转了个身，他盯着陈去的后脑勺，怅然道：“明知会死，我们还自投罗网，是不是太蠢了。”
陈去没吭声，能不能活下去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这样活着没有意义。
“陈去，你走吧。”温如故突然坐起身，他盯着陈去缓缓道：“你没有理由去皇城，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陈去也坐了起来，黑暗中，两人静静地看着对方，颇有惋惜之感。
“我需要什么理由？”陈去自嘲一笑，“我现在成了榜令上的人，到处都是要杀我的人，总是要面对的，由我自己选择，我才不至于遗憾。”
温如故跟着笑了笑，笑中满是苍凉无助，他垂下头，缓缓道：“他们一直试图杀死我，我早该认清的，他怎么会放心我……”
闻言，陈去微微叹息，这算什么，始终不得所以念念不忘吗？
思索片刻，陈去轻哼了一声，肃声道：“温如故，可别告诉我心软了，现在你要是想退出，恐怕来不及了。”
温如故忙抬头看着他，顿了顿才道：“我没有，是我决定要来的，我不会后悔的。”
陈去转身躺下，如果温如故同自己争辩，那他今天便舍了这份心，可他没有，来日死在温晁手下，那就怪不得他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