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方多病他娘来了
方多病呆呆地站在府衙门口,整个人神色纠结。
他内心如同被一团乱麻缠绕,完全不知道自己此行到底是为了抓他们而来还是为了帮他们而来。他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眼神中满是迷茫与纠结。
凛冽的寒风呼呼地刮过,疯狂地扬起他的衣角,那紧握着绳子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使得关节微微泛出白色。
“方小宝,快进来啊,在门口发什么愣呢?”苏苏站在里面扭头看到方多病没有跟上,不由得提高音量大声喊道。随后迈着急匆匆的步伐快步走了过来,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急切地说道:“别在这儿傻乎乎地站着啦,赶紧进来呀!”
方多病回过神来,脸上写满了无奈。没好气地嘟囔着:“哼,就你着急!这府衙又不是什么神秘的宝藏之地,有啥好稀罕的,值得你这么心急火燎的。”
话虽这么说,但脚下还是乖乖地挪动了步子,拉着迫不及待想进去的狐狸精走了进去。
可怜的狐狸精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跟着进去了,奈何拉着它绳子的方多病一直像个木头人似的不动弹,它就算是心如火燎地想进去也只能干等着。无奈之下,它只能乖乖地蹲在方多病的脚边,眼巴巴地等着这人自己回过神来往前走。
还好它的主人苏苏在前面等着它,不然它真的要急得汪汪大叫了。
方多病向里面的人打听有没有一个叫做牛头马面的连体人。
起初那些人都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表示从来没有见过。
但是一个之前出去办差的人,倒是回忆着说道:“六年前我们这里还能采矿的时候,进进出出很多人来做工,其中有一个好像是驼背的人,不过后来听说那人不是驼背,而是身体上面还有一个人。和您说的两人共同一个身体比较相像,只不过后来发生了矿难,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们了。”
府衙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了一般,气氛压抑得让人简直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过后来,他们这里倒是发生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儿,这些府衙知道方多病是百川院大名鼎鼎的刑探,倒是满心期待地有心想让这人帮忙查看一下。
苏苏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里,他动作极其利落地把找到的东西迅速放入怀里,走近兴致勃勃地说道:“哟,到底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呀?这位百川院的刑探那可是相当厉害呢,手段高明,聪慧过人,一定可以帮你们顺顺利利地查出原因的!”说完,苏苏还对着他们比了一个大大的拇指,同时不忘朝方多病调皮地挑了挑眉。
方多病白了他一眼,撇撇嘴,有些不满地回击道:“哼,你就会在这儿瞎吹捧,说得轻巧,万一要是出了问题,解决不了可别指望我能一个人扛下所有!”
这些人深信不疑,纷纷开始迫不及待、七嘴八舌地讲述起来。
不过苏苏也将事情了解得格外清晰。
自从此地发生那场惊心动魄的矿难之后,每隔十天半月,便会有一个阴森恐怖且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那深不见底的洞内幽幽传出,那声音犹如厉鬼嘶嚎,撕心裂肺地呼喊着“阎王娶亲”。
紧接着,城中便会有一户人家的门口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个钱匣子,而该户人家的姑娘也会在毫无征兆的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时至今日,已然匆匆过去五年之久,城中众多姑娘相继失踪,不见踪迹。
这件事在城中被传得沸沸扬扬,犹如狂风骤雨般席卷了每一个角落。
然而他们对此说法心存疑虑,并不全然相信,只因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在临终之前曾经提及,他曾亲眼见过那所谓的“阎王”,可那人明明身后有影子,怎么可能是真的阎王,想必是有人居心叵测,故意假扮而成。
方多病听到此处,猛地挺直了脊梁,目光坚定,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将其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众人听后,纷纷心怀感激地道谢,口中如连珠炮般不停夸赞:“百川院不愧是武林中威名赫赫的刑堂,里面的人个个都是有胆有识,有能有为!”
方多病被这一番热情洋溢的夸赞之词所感染,心情愈发舒畅愉悦起来,脸上不禁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得意之色,双手自然而然地抱于胸前,头颅也骄傲地微微上扬,自信的光芒在眼中闪烁。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脆且熟悉的呼喊。
“方小宝?”
方多病和苏苏闻声,下意识地迅速转身望去,只见一位英姿飒爽、干练十足的女妇人正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们。女妇人先是轻轻拍了拍手掌,然后步履匆匆地向前迈了两步。
见到真的是方多病,那妇人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如鲜花般灿烂的笑容,眉开眼笑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呀?”
说话的同时,她抬起纤细的手,轻轻理了理耳边有些凌乱的碎发,动作优雅而自然。
方多病这才完全看清来人,顿时又惊又喜,忙不迭地大声喊道:“娘?我如今可是百川院的刑探,此次专程前来这里查办些重要事务。”
一边急切地说着,一边不自觉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显得有些许紧张和局促。
“你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方多病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向前凑了凑,眼睛紧紧盯着母亲,满脸疑惑地追问。
这位女子正是方多病的母亲——千机山庄的庄主何晓兰。
“我嘛,自然是因为有要紧之事在身。”何晓兰言辞闪烁,眼神不自觉地游离飘忽,说完这句话后,还下意识地轻轻跺了下脚,神情略显焦急和不安。
随后她将目光移向方多病身旁的苏苏,觉得此人面容有些熟悉,可绞尽脑汁思索了片刻,一时又实在想不起究竟在何处见过。只见她眉头紧紧皱起,右手不自觉地放在下巴处,双眸紧闭,试图在记忆的深海中竭力搜寻着关于苏苏的印象。
“这位姑娘……?”
苏苏见何晓兰那充满疑惑的目光悠悠地、略带迟疑地投向自己,赶忙恭恭敬敬、规规整整地行了一个极为标准的晚辈礼。只见她微微颔首,目光温和而专注。
她那眉眼弯弯犹如弯弯的月牙般柔美迷人,嘴角上扬绽放出如春花般清甜的灿烂笑容,用清脆悦耳仿若黄莺啼鸣般婉转悠扬的声音温柔地对何晓兰说道:“苏苏拜见何伯母,愿何伯母日日安好,事事顺心。没想到时光竟如白驹过隙,匆匆而逝,转瞬之间,咱们已数年未曾相见,如今的何伯母愈发明艳动人、光彩照人,风采卓然,韵味更是远胜往昔。伯母就好似那常青的松柏,年岁愈长,风姿愈美。”说罢,苏苏仰起脸,眼神中满是真诚与敬仰。
何晓兰听到苏苏的介绍,犹如被醍醐灌顶一般,瞬间霍然顿悟,脸上立刻浮现出惊喜的神情,说道:“哎呀,原来是苏苏呀,真是好久不见,孩子,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啦。”
眼前这位身姿婀娜如风中的垂柳、亭亭玉立似池中的清荷的女子,竟然是苏尚书家的千金。他们两家向来交往密切,时常你来我往,热络非常。确实也见过几次面,只不过前些年,这孩子身子骨极为孱弱,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病恹恹的可怜模样,让人瞧了就忍不住心生怜惜,每每想起都要为之叹息。
谁能想到,竟会在这略显偏僻、人迹罕至的地方,如此出乎意料地偶然碰见。
“哎呀,原来是苏苏呀。真真是好久不见,我的乖乖,瞧瞧你如今出落得这般如花似玉、楚楚动人。只是这娇俏的小脸蛋怎的如此清瘦,竟是一点肉都没有,莫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是不是方多病那臭小子粗心大意,没有照顾好你,亏待了你,让你在饮食上头受了委屈?走走走,快跟伯母回去,伯母定要精心为你准备各类滋补的美味佳肴,什么山珍海味、燕窝鱼翅,都给你安排上,好好给你调养调养这虚弱的身子。”
何晓兰心急如焚,脸上满是关切之色,急切地说着,迫不及待地伸手紧紧拉过苏苏的手,轻轻捏了捏苏苏那纤细消瘦的手指,仿佛想要透过指尖传递自己的心疼。她的目光中满是怜惜与疼惜,嘴里如同连珠炮似的不停念叨着。
“苏苏啊,你这孩子就是太善良,太懂事了。我家那不成器的小子要是有你一半乖巧,我也就省心了。”何晓兰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了摇头,苏苏连忙抿嘴浅笑,说道:“伯母,您过奖啦,小宝他其实也有很多优点的。”
不仅如此,还不忘声色俱厉地狠狠数落一番方多病。
“哼,那个方多病,整天就知道在外面瞎混,也不知道照顾照顾身边的人。要是让我知道他欺负了你,看我不打断他的腿!”何晓兰眉头紧皱,一脸的愤怒。
她之前就有所耳闻,方多病一直跟在两个人的身边,并且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屡次成功侦破奇案。倘若陪在他身边,与他并肩作战的那个人是苏苏的话,那对于这些令人赞叹不已的传闻,她可是丝毫不会有任何怀疑。毕竟苏苏的聪慧和能干,她一直都是深信不疑的。
方多病听到自己娘因为苏苏而这般毫不留情地数落自己,心里顿时像被一团乱麻紧紧缠住了一般,猛地涌起一股浓浓的委屈之情。
他实在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叫苦,什么叫自己饿着她了,明明是……她和李莲花窘困潦倒穷得自身难保,连自己都养不活,自己才是那个常常食不果腹被饿瘦的人好不好!
“娘!”
方多病再也按捺不住,瞬间涨红了脸,就像熟透的苹果一般,扯着嗓子大声抗议着喊了一声。那声音中满是无奈和委屈。
然而,却被何晓兰毫不犹豫地无情打断。
“娘什么娘,别在这跟我大呼小叫的,你这臭小子也乖乖跟我回去。成天在外面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瞎跑,也不知道早点回家。家里的饭不香吗?外面有什么好留恋的?”何晓兰双手叉腰,怒目而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娘,您根本就不了解情况,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方多病急得直跺脚,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不了解?我看你就是狡辩!”何晓兰毫不退让。
苏苏看着眼前这两人虽然嘴上针锋相对、你争我吵,但那种弥漫于空气中的浓浓亲情和深深爱意,却如同春日里那暖融融的艳阳一般,让她内心感到无比的温馨与温暖。她的脸上洋溢着羡慕又欣慰的神情,轻轻说道:
“伯母您就别责怪小宝了,您这可就说笑了,我本就比方小宝年长几岁,照顾他本就是我分内之事,更何况小宝平日里真的帮了不少大忙。他呀,可是一个特别聪明果敢、厉害非凡的孩子。”
苏苏微笑着对何晓兰夸赞着方多病,眼睛里满是真诚和友善。
“伯母,您不知道,有好几次我们遇到危险,都是小宝挺身而出,想出办法化险为夷。他不仅勇敢,而且心思细腻,总能注意到别人忽略的细节。要不是有小宝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苏苏一脸认真地说着,语气中充满了对方多病的赞赏和感激,说话间还时不时眨眨眼睛,流露出对过往经历的回忆。
何晓兰听了,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说道:“哼,算这小子还有点用处。”
她心里如明镜一般清楚,在亲人之间,他们彼此可以相互埋怨、吐槽对方的不是,但是作为外人却决不能这样做。
关起门来,在自家范围内,自家人怎么严厉教训都没什么问题,可一旦在外面,要是有别人胆敢对他恶言相向或者有什么不当之举,第一个毫不犹豫冲出来维护他的必定是这群至亲至爱的家人。
“真的吗?方小宝真的这么有出息啦,哈哈哈。”
何晓兰听到苏苏对方多病不遗余力的夸赞,脸上顿时笑开了花,那笑容比绽放的牡丹还要明艳动人。她的笑声爽朗豪迈,开心得简直不能自已,眼中满是骄傲与欣慰交织的璀璨光芒。
“看来我家这小子,还真没让我白操心。”何晓兰欣慰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和欢喜。
何晓兰带着方多病和苏苏悠然地来到了一个阔绰的院落。只听何晓兰喜不自禁地说道:“你们瞧瞧,我这个地方是前不久才入手的哟。”
她那欢快的语调中满是自豪与欣喜,“我趁着小宝他爹回京向圣上禀报政务这个关键时机,这一路上呀,一口气购置了三十六处宅院,还拿下了千亩的良田呢。我觉得这是不错的投资之举,哈哈。”
苏苏听到这儿,脸上即刻浮现出深深的钦佩神情,内心也不禁连连赞叹。千机山庄能有如今这般繁荣兴旺、昌盛非凡的大好盛况,这位何伯母实在是功高至伟。
这幅庞大的家业,完完全全是依靠她那双独具慧眼、能洞察一切的目光,以及她那呕心沥血的精耕细作才得以创建的。她那罕见独特、与众不同的眼光,成功让她家积累了万贯家财,使得她家在武林之中也是名列前茅、声名赫赫的。
“苏苏呀,我心中已然有了谋划,打算在这里修建一处巧夺天工的温泉池。到时候你可务必要来泡泡哟,对你的身体定是有诸多益处的。只是可惜呀,这后院之前遭了一场大火,烧得那叫一个凄惨不堪、满目疮痍。所以要建好这温泉池,估计可能需要耗费不少的时日咯。”何晓兰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自己对这里的宏伟规划,那神态犹如充满憧憬的孩童般兴奋与激动,双眼熠熠生辉。
“对了,我在路上的时候,十分凑巧地碰到了李神医。哎呀,正好,你们三个都能相聚一堂了,刚好大家可以一道热热闹闹地享用一顿丰盛的美味佳肴。”何晓兰想到自己对李莲花发出的那番诚心诚意的热忱邀请,心里估摸想必不多时他可能就会抵达。
“谁?”方多病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一脸的难以置信,匆忙急切地反问了一句。
他那双原本就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瞪得犹如铜铃般,满脸都写满了疑惑,那表情仿佛正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在这一刹那出现了严重的差错。
何晓兰尚未回应,在苏苏身旁焦躁不安、来回打转的狐狸精,猛地冲着门口兴奋地高声叫嚷起来。
那叫声尖锐刺耳,饱含着难以抑制的欢喜,它的尾巴好似飞速旋转的风轮,摇摆个不停。
苏苏见此情形,不紧不慢地松开了手中的绳子。狐狸精如同脱弦飞矢般急速射了出去。恰在此时,李莲花正慢条斯理、闲庭信步地走了进来。
方多病瞬间满脸怒容,双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气势汹汹地大步跨上前,双手如铁钳一般用力地揪住李莲花的领口,扯得李莲花的衣领都变了形。
“好你个家伙,胆子竟然如此之大,还敢主动上门来!真当我不敢对你动手么?”方多病怒吼道,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能将屋顶掀翻。
李莲花却神色泰然,丝毫未被方多病的怒容吓到。他面容平静,眼神清澈而坚定,直直地回视着方多病,语气清冷地说道:“我此番前来只为寻何堂主,与你毫无干系,松手!”
“哼!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你这通缉要犯,今天落到我手里,休想轻易逃脱!”方多病咬牙切齿,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仿佛要将李莲花的衣领扯断。
李莲花依旧不慌不忙,轻启薄唇说道:“方多病,你莫要冲动。是非曲直,自有定论。你仅凭一张通缉令就认定我有罪,未免太过武断。”
“少在这里巧言令色!你犯下的罪行,众人皆知!”方多病怒喝道,那愤怒的模样仿佛要将李莲花生吞活剥。
李莲花微微皱眉,沉声道:“你既如此固执,那多说无益。只是你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将来定会后悔。”
何晓兰压根没想到这两人刚一照面就会引发如此激烈尖锐的冲突,瞬间心急如麻。匆匆忙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走上前,万分急切地说道:“小宝哟,你这到底是在干啥?怎么能够这样蛮横粗鲁地对待朋友?”
苏苏也赶忙疾步来到李莲花身旁,却并未着急出手阻拦方多病的举动。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神情中带着几缕凝重。
“娘,他怎算得上我的朋友,他可是百川院破刃榜上的通缉要犯,我今日来此就是要把他带走。”方多病的声音坚决笃定,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不停地跳动着,摆出一副绝不妥协的架势。
何晓兰急忙将方多病拉到自己身前,苏苏也迅速趋前。小心翼翼地扶住李莲花,仔仔细细地为他整理被方多病揪乱的衣领,动作轻柔且谨慎。
“究竟发生了啥事,你赶紧给为娘解释清楚!”何晓兰满心狐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三人之前关系的传言是那般亲密和谐,而且方多病回去之后,话语里都是对这两人的夸赞与认同。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致使他们如今的关系这般决然破裂。
“娘,我来这儿就是要把他抓走。”方多病把头偏向一侧,似乎根本不想多作半句解释。
何晓兰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非要问个水落石出。她可不想自己的儿子一时冲动犯了糊涂、执拗行事,或者中间存在什么误会之类的情形,以免日后追悔莫及。
“这李神医究竟犯了什么大错,是穷凶极恶地杀人劫财了,还是丧心病狂地奸淫掳掠了?”何晓兰目光坚毅,坚决不相信这些事情李莲花会做。再瞧方多病那欲言又止、吞吐不清的模样,愈发觉得这里面肯定存在误会。
“你既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这些罪行就是子虚乌有。李神医和苏苏是我诚心诚意邀请来的贵客,在我的地盘对我的客人动手动脚,就是丝毫没把我何晓兰放在眼里,哪怕你是我亲儿子也绝对不行。”何晓兰抬高声调大声说道,而后自认为很小声其实清晰可闻地嘟囔着:“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可她哪里知道,苏苏和李莲花将这番话听得是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再说了,你小姨年纪也不小了,这两人都正合适。你怎么着也得为你小姨想想。” 何晓兰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轻点着,眼神急切而充满期待,身子还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那脸上的表情仿佛在宣告着她的坚定决心。
方多病望着自己娘亲这番模样,心中不禁一紧。
这怎么能行?这不是明晃晃地要把苏苏和李莲花拆开吗?绝对不可以!
“不行!坚决不行!不能拿我小姨当挡箭牌。”方多病急得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双手用力地挥舞着,大声地反驳着,此刻他满心只想打消自家母亲这荒唐不靠谱的想法,那抓人的心思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喊什么喊,你这大嗓门,耳朵都被你震得嗡嗡响。”何晓兰眉头紧皱,没好气地白了方多病一眼,随即伸手一把将他拽到了一侧,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
紧接着,她迅速地调整了脸上的表情,重新堆满笑容,优雅地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对着李莲花和苏苏说道:“李神医莫要见怪,苏苏姑娘,来,一起进来吧,我已经安排好人一会就上菜。里面请,里面请。”
方多病一脸的委屈和不情愿,耷拉着脑袋,脚步拖沓,犹如拖着两块沉重的石头,跟在三人后面。
苏苏轻甩了一下裙摆,莲步轻移,走在何晓兰身边。她那娇美的面容带着一丝无奈,微微低下头。
方多病的肚子早就像敲鼓一般咕噜咕噜响个不停,饥饿感阵阵袭来。他一边走着,一边紧紧地咬着嘴唇,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李莲花,心里暗暗琢磨,这家伙到底在盘算着什么鬼主意,我可得盯紧了。
方多病坐在一旁,听着李莲花和他娘你来我往的相互恭维,眼睛越瞪越大,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双手抱在胸前,不停地晃动着双脚。
心中愤愤不平地暗自骂道:“这一个老狐狸,一个狗腿子,真能相互吹捧!”
“我家小宝啊,平日里总是跟我念叨,说李神医破案时英明睿智,能言善断,苏苏姑娘更是心思细腻缜密,足智多谋。他跟着你们一起啊,着实学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呢。” 何晓兰边说边微笑着,手上还轻轻地拍了拍方多病的肩膀。
苏苏微微欠身,轻声说道:“堂主过奖了,方公子也是聪慧过人。” 她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了李莲花。
何晓兰那话语间虽然满是对李莲花和苏苏的夸赞,可那一声声亲昵的“我家小宝”,那温柔的语调以及饱含深意的言辞,明显是想要促使他们拉近关系,缓和当下略显紧张的氛围。
李莲花何等聪慧,瞬间便领会了何晓兰的意图,于是微笑着微微欠身说道:“堂主过奖了,说笑了,令郎亦是聪明伶俐,极具天赋,在诸多事情上给我们帮了不少大忙呢。” 说着,他还拱了拱手。
屋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那沉甸甸的乌云。方多病一脸的倔强,目光倔强地避开众人,扭头将视线牢牢地锁定在一个精致的盘子上,随后气鼓鼓地嘟着嘴,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
“哼,小狐狸怎么可能抵得过老狐狸,而且还一出现就是两个。”
何晓兰可没有丝毫的客气,在这沉闷的氛围中,毫不留情地当场拆台,把方多病之前在家中跟她倾诉时所说的那些话一股脑地全抖了出来:
“之前是谁信誓旦旦地说他们这也好那也好,甚至还说能结识如此知己,简直不枉在这凶险莫测的江湖走这一遭。怎么如今就变卦啦?”
方多病满脸涨得通红,气急败坏地大声吼道,那双眼睛因为愤怒和委屈而变得通红,声音颤抖得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整个房间似乎都被他的怒火点燃,“他们居然这样对我,根本就没把我当朋友!我真是瞎了眼,错付了真心!”
“交朋友可不能这般草率,是要用心去体会和感受的。”何晓兰满脸疼惜地看着面前委屈到极点的方多病,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此刻,她的安慰在方多病的怒火面前显得如此无力,“孩子啊,你先别激动,这里面或许有误会呢?”
她对自家儿子的性格再了解不过,向来都是赤诚热血,好似那初升的朝阳,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如今这般较真和计较的模样,毫无疑问,他是真心实意地把这两人当作了可以交付真心的挚友。
“你们之间究竟出了什么了不得的问题?今儿个就一并说清楚,把这心结给彻底解开!”何晓兰神色坚定,已然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为儿子解决这个困扰。她的声音在这紧张的气氛中显得格外急切。
方多病满怀期待地抬眼看向李莲花,那眼神中满是急切与渴望,仿佛在等待一个至关重要的答案,急切地说道:“李莲花,你倒是说句话啊,咱们之间的情谊难道就这么不堪一击?”
然而,李莲花却只是冷漠地瞥了方多病一眼,随即便抬手将手中的酒猛地仰头一饮而尽。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冷漠至极,看上去根本没有开口解释的打算,宛如一座冰冷的雕像。
方多病眼中原本充满的期待瞬间如烟火般消散,化作深深的失望,紧接着这失望又如火上浇油般转化为熊熊燃烧的愤怒。
他怒不可遏,一把将何晓兰面前的酒壶粗暴地拎起,然后重重地放到李莲花面前,扯着嗓子怒喝道:
“既然你这么想喝酒,那就喝个够!想要喝我家的酒就多喝几杯,省得到了百川院的那阴森牢房里连一口酒都没得喝!李莲花,你太让我失望了!”他的怒吼在房间中回荡,震得人心惊胆战。
“臭小子,你这是在发什么疯呢!李神医别往心里去,来,多喝点。”何晓兰又气又急,狠狠地瞪了方多病一眼。她的脸色阴沉得吓人,“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随即抬手拿起酒壶,动作熟练地给李莲花斟满了一杯酒,而后又转过头,微笑着示意苏苏也一起喝,不要显得太见外:“苏苏姑娘,你也别拘谨,一起喝一杯。”
苏苏微微一笑,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她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说道:“伯母,您别生气,方公子也是一时在气头上。”
她心里清楚得很,不能任由这两人再这样无休止地闹下去了。
“伯母您尽管放心,我们之间其实只是有一些小小的误会,只要把话说开了,一切就都能解决。但是,有些事情真不是我们故意要向小宝隐瞒,而是这件事实在是牵连甚广,干系重大,我们不敢轻易透露哪怕一丝半毫。万一这消息不小心泄露出去,那后果不堪设想,恐怕会引发难以控制的大乱子。”并非苏苏存心要把事情描述得如此严重,而是这件事就如同一个错综复杂的谜团,越往里探究,就越觉得深不可测,其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自己最初的预想。她的声音低沉且严肃,让这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凝重。
何晓兰目不转睛地瞧着苏苏,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眼中那凝重而严肃的情绪,心里也明白,苏苏绝不是在信口雌黄,追问道:“苏苏姑娘,那这到底是怎样一档子事?真有这么严重?”
想来,这件事瞒着小宝的确是为了他的人身安全着想。
而且能让苏苏都如此郑重其事地说出会引发大乱,想必这绝非是一件简单轻松就能应对的小事。 此刻,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一个打破僵局的答案。
“小宝啊,人生在世,谁能保证没有各自深藏心底的秘密?给别人留出一点余地,其实就是给自己预留了一片广阔的天地。你要知道,多一份宽容,就多一份安宁。而且,我与李神医那可谓是一见如故,从心底由衷地愿意相信他的品行与为人。他的目光坦诚,举止有礼,让人不自觉地心生信任。更何况还有苏苏在这儿呢,那孩子心地善良,单纯无邪,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存有伤害你的心思哟。”何晓兰面色凝重,目光诚挚,虽然语气平和,但那紧蹙的眉头却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宁。她苦口婆心地对着方多病说道,眼中闪烁着温和与包容的光芒。
方多病一脸愤懑地看着自家娘亲三两句话就毫不犹豫且坚定不移地站到了苏苏和李莲花那边,心中压抑许久的怒火瞬间如火山般喷发,心一急,嘴里便没了把门的,冲动地大喊道: “就像你们瞒着我单孤刀是我亲生父亲那样吗?你们总是自以为是地替我做决定,以为这是为我好,可你们问过我的感受吗?”
何晓兰望着方多病再次提起这件不堪回首之事,还如此毫不留情且理直气壮地顶撞自己,内心的怒火犹如燎原之势熊熊燃烧。 她怒目圆睁,“砰”的一声猛地拍桌而起,动作迅猛如风,大声怒斥道:“你这不知好歹的小子,你懂什么!我们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能少受点伤害,少走些弯路!”说完,伸手就朝着方多病的耳朵狠狠揪了过去。
“今天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我这含辛茹苦十八年来当娘的日子算是白白熬过了!”何晓兰气得脸色涨红,怒不可遏地大声呵斥道,那声音震得桌上的茶杯都微微颤抖。
方多病被揪得耳朵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那耳朵刹那间变得犹如熟透的番茄一般红彤彤的一片,他疼得呲牙咧嘴,五官扭曲得不成样子,忍不住“哎呦哎呦”地接连不断地凄惨叫唤起来,说道:“娘啊,你快松手,疼死我啦!”
“臭小子,居然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和你娘叫板作对,你这胆子可真是肥得没边没沿了!我平时是太惯着你了,让你无法无天了!”何晓兰一边使足了力气揪着,一边咬牙切齿地继续责骂,额头上的青筋都凸显了出来。
“哎哎哎疼疼疼娘,我知道错了,你快放手!”方多病疼得声音都变了调,语调中饱含着无尽的痛苦,不停地苦苦求饶。
“你真以为你爹是什么德高望重的大好人?我一直以来最反感最厌恶的就是那百川院和四顾门的人!江湖上这数不清的恩恩怨怨,全都是那些自我吹嘘、自命不凡的名门正派之人兴风作浪挑起来的。他们妄想要给江湖立下所谓的规矩,可到头来呢,还不是为那些制定规矩的人争夺权势谋取利益!江湖就是江湖,它自有其独特的规则与秩序,岂是他们说怎样就能怎样的!本朝律法足足一百四十卷,条贯更是多达三千余册,你仔仔细细瞧瞧里面哪一条能切实有效地约束得了逍遥不羁的江湖之人。”何晓兰站直了身子,双手紧紧背在身后,神情激愤,洒脱而又慷慨激昂地大声说道,声音在屋中回荡,震人心魄。
此刻,李莲花依然端端正正地坐着,腰杆挺得笔直,听得一丝不苟,神色看似平静,缓缓开口说道:“夫人所言,也不无道理。江湖之事,错综复杂,确实难以用寻常的规矩来约束。”
方多病忍不住悄悄去窥视李莲花的表情,他心里如同明镜一般清楚,百川院四顾门的领头人此时就安然坐在这儿,他娘口中痛斥指责给江湖立规矩的人正是李莲花。当着正主的面说出这一番毫不留情的数落话语,他娘可真是勇气可嘉,虽说她并不晓得坐在这儿的人就是她所口诛笔伐的对象。
方多病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小声喊了声:“娘。”试图暗示她适可而止,别再往下说了。
方多病见他娘似乎完全没有收口的打算,还要继续滔滔不绝地宣泄下去,顿时惊慌失措,连忙手忙脚乱地紧紧拉住她的袖子,焦急万分地说道:“娘你别说了。娘啊,你就少说两句吧,别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啦。”
恰在此时,离儿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地从昏暗的外间飞奔而来,她的声音急切且尖锐地高呼道:“给夫人抓的药,郎中送来了。”
方多病听言,刹那间脸色骤变,一脸惊惶失措,心急火燎地追问:“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要去抓药?”虽说方才他娘对他又是责骂又是揪耳朵,令他心中稍有委屈。
但在这关键之际,那份与生俱来的深厚亲情瞬间占据了他的整个身心,致使他的双眼之中满是忧虑与急切。
何晓兰却表现得风轻云淡,她那漫不经心的语调悠悠传来:“哎呀,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是前几日刚来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喝了些不干净的生水,所以才导致有些腹泻罢了。”
方多病这才略微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后,赶忙说道:“娘,您还是赶紧回房好好歇息吧,千万莫要在这儿劳心伤神了。”
苏苏和李莲花也急忙和声附和道:“夫人,您可千万不要太过操心,务必要安心调养,多多休息才是。”
何晓兰这才不紧不慢地缓缓起身准备离开,临走之前还郑重其事地向离儿嘱咐道:“离儿,饭后记得带着李莲花他们好好逛逛咱们这宅院。”
三人沉默不语,悄无声息地跟着离儿来到后院。
此时,阴沉的天空下,后院显得格外凄凉。杂草丛生,乱石散布,冷风穿过破败的门窗发出呜呜的声音。四周的景象不仅荒凉,还透着丝丝阴森,那股冷冽的氛围让人不禁浑身泛起寒意。李莲花满心疑惑,眉头紧皱成一团,忍不住脱口问道:“此处为何这般荒芜阴冷,令人胆战心惊?”
离儿早在何晓兰买下这个院落时就已仔仔细细地探听了情况,听到问话赶忙应答道:“这个宅院曾经发生过一桩令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的惨事。据传啊,那妻子与管家暗自私通,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风声呼啸如鬼哭狼嚎的半夜合谋将主人家残忍杀害。后来不知是何缘由起了一场熊熊大火,火势凶猛无比,无情地吞噬了大半院子。他们二人卷着财宝逃得无影无踪,消失得不见踪迹了。少爷,夫人胆识过人无所畏惧这些,可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光是想想就觉得心里直发毛、浑身颤抖呀。”
接着,她怯畏怯惧地又说道:“少爷,剩下的院子,您就和李公子、苏姑娘一起慢慢看看吧。”说完,她怯生生地行了一礼,随后便像受惊的兔子一般匆匆转身跑走了。
她可是受了夫人的吩咐,让他们三人单独相处,有什么事也好解决。所以她自然是脚底抹油,能溜多快就溜多快,赶紧离开了。
方多病着急地抬起手试图阻拦,嘴里大声喊道:“离儿,等等!”可话还未及出口,离儿已像一阵疾风似的迅速转身离去。
他只能无奈地扭头看向苏苏和李莲花两人,神情尴尬又窘迫,手忙脚乱地说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有些事一直未曾告知于你,实在是抱歉之极,真的得向你诚心实意、真心真意地道一声歉。”李莲花感受到苏苏轻轻拉扯自己衣袖的力道,这才缓缓开口,目光中饱含愧疚,满怀歉意地对着方多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