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唯一的区别就是会喘气。
皇宫。
长乐宫。
除夕这日要守夜。
但大家干耗着,实在是太无聊,于是,晚膳结束后,大家都找了各自亲近的人去闲聊,打发时间。
今天这是皇室的家宴。
凌姝墨和凌姝骄几位皇女坐在一起,她们的夫郎则隔着一道纱帘,围着另一边的桌子闲话喝茶。
这时,帘子的另一侧,传来了一阵阵的低笑声。
凌姝骄的正夫傅亦尘端着一盘果子,走了过来,他先给各位皇女都见了礼,才笑的眉眼弯弯,“太女殿下,妹夫说话可真有意思,不仅我们这几个皇女君,就连萧贵君主子都笑得停不下来了。贵君主子说,想让太女君主子在他宫里住上几日,多陪他说说话。所以托臣侍来问问殿下,可否同意?”
傅亦尘口中的妹夫,是指太女君秦温尔,而萧贵君则是大皇女凌姝骄的生父。
傅亦尘的话音还没落下,陆今疏也掀帘子走了过来。
陆今疏走到了凌姝墨身边,他附在凌姝墨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凌姝墨非常爽快的就答应了傅亦尘的话,“萧贵君能看得上秦温尔,那是在抬举他,孤岂有拒绝的道理?”
傅亦尘再次屈膝行礼,替萧贵君谢过了凌姝墨,然后才转过身去。他离去的背影不疾不徐,处处流露着仪态端方的美感。
在座的几位皇女,都若有似无的看着傅亦尘,其中,以三皇女最是不加遮掩,她那一双眼睛,几乎都要粘在傅亦尘身上了。
而整张桌子,唯一一个没在关心傅亦尘的,就是他的妻主凌姝骄。
自从陆今疏过来这边,凌姝骄的心脏就开始狂跳不止,她一会儿给自己倒酒,一会儿又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眼睛根本不敢去看陆今疏。
人在慌乱的时候,总会自己找事情,假装自己很忙碌,来掩饰心情。
……
而另一边男眷的坐席上。
秦温尔正在大谈特谈他那套男尊女卑的思想。
他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自己穿越之前,当丞相时的快意洒脱,“男人娶妻纳妾,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女人就应该在家里面给丈夫洗手做羹汤……”
秦温尔这句话还没说完,他的周围又起了一片的哄笑声。
坐在君后左手边的萧贵君笑得格外开怀,“君后主子,你有这样一个女婿,当真是好福气呀。瞧瞧这一张嘴能言善辩的,这故事讲的,可比画本子里的有意思多了。
要是臣侍有这么个好女婿,那臣侍可得天天把人叫进宫来陪着臣侍,把他当个祖宗一样捧着。
你从前还跟臣侍说不大满意太女君,不是弟弟我说你,你可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了。”
宫里面的戏班子,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场戏,每次宴会,宫廷乐坊的歌舞唱跳也都是老一套,他们这些男人们,一辈子都出不了皇宫的门,早就看腻了寻常的表演,如今,秦温尔在这里胡言乱语,在他们看来,就是在编故事逗大家开心。
君后今天本来是要发落秦温尔的,但萧贵君兴致难得这样的高,他也不好说一些冷场的话,“大女婿刚才不是去女宾那边问过姝墨了吗?姝墨说,你想留太女君几天就留几天,等到你什么时候听腻歪了,你再把人放回东宫去。”
傅亦尘笑道,“君后主子和太女殿下可真是太大方了,这么轻易的就把人让出来了。”
傅亦尘说到这里,又笑着看向萧贵君,“‘来而不往非礼也’,臣侍记得,次父(萧贵君)前段时间得了一块上好的砚台,君后主子说也很喜欢,次父不如把那块砚台当做答谢,送给君后主子?”
萧贵君嗔怪的看了傅亦尘一眼,“你这孩子,可真是会替本宫大方。你这话都已经说出来了,本宫就算心里不愿意,那也得把砚台送给君后。”
君后目光柔和的看着傅亦尘,“那本宫可也得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萧贵君可舍不得把他那宝贝砚台给本宫。”
傅亦尘脸上的笑容温婉,他的长相美艳却不轻浮,作为丞相嫡子的他,既有高贵的出身,又有出色的修养和良好的谈吐。
萧贵君是不是真的喜欢秦温尔,君后不知道,但他是真的羡慕萧贵君,有傅亦尘这样的女婿。
看着傅亦尘,再对比一下他女儿的正夫,那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想起来都能把人给气死。
君后将目光又一次的落在秦温尔身上,秦温尔依旧在滔滔不绝的讲着他的故事。
秦温尔现在是越讲越激动,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战争前动员士兵的将军,周围的这些人,每一次鼓掌和欢呼,都让他血脉喷张,恨不得立刻就喊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去造反了。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周围这些人,分明是把他当成笑话来看。
特别是傅亦尘说的那一句“来而不往非礼也”,君后和凌姝墨把秦温尔当做个物件一样送给萧贵君,萧贵君用砚台来做回礼。
秦温尔和砚台唯一的区别就是会喘气。
秦温尔说的唾沫横飞,正讲到了最高、潮的部分,傅亦尘突然止不住的干呕起来。
萧贵君的眉头先皱了起来,“你这是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赶紧去请太医来。”
傅亦尘被侍从扶着坐了下来,他按着自己的胃,难受的浑身都在冒冷汗。
秦温尔原本张到一半的嘴,硬生生的合上了,只这片刻功夫,所有人都上去关心傅亦尘了,他直接被排挤在了包围圈之外。那种虚无的众星捧月的感觉,一下子就消失了。
秦温尔兴奋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他看见陆今疏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陆今疏一脸关切的来到傅亦尘身侧,“你这该不会是吃坏东西了吧?不对,不对,今天宴会上,大家的吃食都是一样的,就算食物坏了,也不该只有你一个人难受。”
陆今疏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由忧转喜,“姐夫,你该不会是……该不会是有喜了吧?”
萧贵君的声音抑制不住的喜悦,“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
萧贵君的话刚问出口,太医院的左院判就到了。
左院判搭上了傅亦尘的手腕。
萧贵君捂着胸口,紧张的都忘了呼吸。
凌姝骄前面那位原配夫郎没留下一女半子,就驾鹤西去了,凌姝骄倒是有几个庶出的女、儿,但那都比不得从傅亦尘这个皇女君肚子里生出来的有地位。
左院判脸上露出笑来,“恭喜萧贵君,大皇女君这是有喜了。”
傅亦尘捂着嘴,一副吃惊至极的样子,陆今疏则十分激动的抓着他的手,连声说着“恭喜姐夫了”。
旁的人都当这两个人是感情要好。
两个当事人的脸上却都是假笑。
傅亦尘早就知道自己腹中有女了,他刚才那副难受恶心的样子,全都是装的。
至于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当众演这么一段戏,是因为他的把柄,落到面前这个蛇蝎心肠的贱人手里了。
当初,他陷害陆今安和自己的妻主通奸不成,反而是让陆今安抓住了他的小辫子。
君后先恭喜了萧贵君,随后又很是感叹道,“姝墨要是也能有个孩子就好了,哪怕是个儿子呢……”
傅亦尘随口接话道,“臣侍记得听谁提起了一句,太女殿下有个通房,好像怀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