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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为什么离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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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闲说,他去学校不是办理入学,是办理退学。

    “你妈能抛弃你这么多年,现在突然想通要照顾你?鬼才信,她不孝这么多年,你外公瘫了她回来尽孝了?鬼都不信,哼,也就骗骗你这种笨蛋。”

    “我去学校的那天,听到她打电话,说事情办完就走,我以为,她最多就是坑点钱,没想到她这么恶毒把房子卖了。”

    “我在面馆看见你的行李,就知道出事了,来医院找你,你不在病房,手机也关机,你这丫头心理素质不行,容易死心眼,我就求着人家调了监控……”

    周闲找了冰块给岑汐敷脸。

    “我刚才是被你气死了,失去理智了,不应该打你脸,应该直接揍哭你,脸还痛不痛?”

    岑汐死死盯着手里的退学证明,眼底猩红,等把每一个字都看完,突然发疯似的把证明撕个粉碎,刚收住的眼泪又开始哗啦啦的往下掉。

    “你还骂我笨蛋,你才是蠢货,你好不容易考上的,你为什么要退学!”

    她雾蒙蒙的眼睛里,带着刚才同他一样的滔天怒火,站起来把他往外推。

    “我不要你管,你赶紧回学校,你不要回来了!”

    周闲盯着散落一地的纸片,无所谓的耸肩,只是一张纸质证明而已,流程已经在走了。

    岑汐的力气哪有他的大,推他推不动,她就用脚踹,边哭边踹。

    “我不要你管了,周闲,我求你了,你走吧,别管我了,我不死了,你走吧,求你了……”

    她不要成为第二个周良民,她没有活路了,不能再拖累他。

    周闲捉住她的手腕把人往怀里一拉,力道极大的把她按在胸口,难得正经的软声安抚。

    “你才高一,你有赚钱的本事?你外公那是个花钱的无底洞,你高中三年的学费生活费,大学的花销我不在,你自己怎么办?真想死了一了百了?你外公还在病床上,你就不管他了?他养了你这么多年,不是让你当白眼狼的。”

    “岑汐,做人不能没良心,你是,我也是,当年是你和你外公拉了我一把,现在你们落了难,我真就放手不管?我可做不来这么丧良心的事。”

    “退学而已,我是谁啊,咱两认识这么多年,你不知道周闲多厉害?就算卖个面条,我也能发家致富开上大奔带你满世界溜达,退一步说,等把你送进大学,我不是还能参加成人高考吗,到时候该你赚钱养我了。”

    “岑汐,你就当,这是你和你外公做好事积的德,你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如果真过意不去,就别浪费我挣的钱,你好好上学,先替我到大学看看,以后多挣点钱给我花,我这人很计较的,到时候加上利息,你得成倍的还我钱。”

    岑汐在他怀里哭的肝肠寸断,周闲后来也哭,把她抱得紧。

    他说,“岑汐,别丢下我啊,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

    岑汐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想好好活着这么难。

    从那晚开始,周闲宽厚坚实的肩膀,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比起霍荣华,她更恨母亲岑止荷,恨到咬牙切齿,一想起来就浑身发抖的程度。

    ………

    沈小娅总算明白,为什么岑汐那么恨她母亲,原来这世上真有不疼自己孩子的妈。

    她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周闲如今这么过分,岑汐却还能那么纵容他。

    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遇见那样的少年,那是她昏暗生命里唯一的光啊,确实是可以记一辈子的。

    可是

    “那周闲为什么变了?”

    以前那么疼爱岑汐的周闲,怎么突然就变了?

    这个问题,岑汐以前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自从上次见到霍文菲,她明白了。

    “我记得之前我问过你,李钊那么多缺点,你为什么偏偏对他情有独钟,你说爱情是盲目的,也许,真是盲目的”

    她一直觉得,这世上没有一见钟情的爱情,她喜欢日久生情,喜欢细水长流,她觉得周闲和她是一样的。

    可偏偏,周闲对霍文菲一见钟情。

    也是,霍文菲十八岁生日的那天,她去了霍家。

    那天,霍荣华给霍文菲举办了生日宴,粉色公主裙的霍文菲站在台上,光芒万丈,满屋的人都在为她祝福,高贵的像个真正的公主。

    她呢,为了外公的手术费,颠颠撞撞的闯进去,狼狈没有尊严的跪在地上,像个乞讨者,满屋的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像见到瘟神一样避开她。

    公主和乞丐。

    她以为只有周闲会选择她这个乞丐,可事实证明,公主永远是万众瞩目的公主,乞丐永远是落败的乞丐。

    霍文菲和霍家的事岑汐没说,沈小娅只听她说到‘盲目’,但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说周闲变了,是因为爱情。

    “我觉得,周闲不像个恋爱脑,他”

    后面的话沈小娅没说了,爱情有时候确实是盲目的,她觉得周闲不像个恋爱脑,但这种事还真说不准。

    她大学一个非常优秀的学长,清醒的大直男,后来,谁也没想到他会变成爱情的傀儡,为了一个女海王要死要活的。

    看着泪流满面的岑汐,沈小娅不知道怎么劝了,只能揽住她的肩膀慢慢的安抚。

    …

    霍文煜的房子是工作四年后买的,那时候的工资除掉每年给岑止荷的,剩余的不多,买房的钱,是秦时曜带他搞投资额外赚的。

    很少来住,所以连锅碗瓢盆都没准备,在楼下买了几个凉菜,两杯酒下肚,就跟周闲聊上了。

    “周闲,你还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

    周闲靠在椅子上,霍文煜递给他的烟他接了,但是没抽,只夹在指尖慢悠悠的晃动着。

    救下霍荣华,是他自导自演,救下霍文煜,是无意也是有意。

    霍文煜是市医院的眼科医生,遇到医闹那天正好他去医院拿点胃药。

    一个白大褂的医生在他眼皮下被劫持,换做平时他就是看一眼热闹然后走人,偏偏那倒霉蛋的脸他见过。

    霍家所有人的照片,他都见过,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岑汐的哥哥,霍文煜。

    所以他出手帮忙了。

    那次之后,他和霍文煜又在酒吧偶遇,一起喝了酒,霍文煜旁边跟着秦时曜和唐非阳一帮人,顺带都混了个脸熟。

    唐非阳性子欢脱,跟他挺合得来,几次来往后越来越熟,生日酒也会喊他一起。

    与岑汐重逢那晚,就是唐非阳的生日,一帮人吃完饭喝完酒又去ktv活动。

    周闲问霍文煜怎么突然提起这事,霍文煜喝了口酒。

    “其实那天,我本来不会被劫持,但那个人趁我没注意拿了我的手机,一个手机倒是没什么,但手机里有我很重要的东西。”

    他看向周闲,目光带着探究,“对我很重要的东西,是我妹的照片,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岑汐。”

    这是实话,照片是当初岑止荷给他的,有小时候的,也有初中的,他就是因为这些照片才信了岑止荷经常跟岑汐联系。

    周闲看一眼旁边只顾闷头喝酒一直没说话的秦时曜,弯身给霍文煜添满酒。

    “煜哥,你想问什么直接问。”

    霍文煜见他这么识趣,也问的直接,“关于岑汐的事,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微黄的灯光下,酒气浓郁,周闲开始把当年的事娓娓道来,挑着能说的,挑着岑汐那些悲惨的

    霍文煜的脸色随着周闲的话变得越来越难看。

    听到岑汐跟着外公相依为命,他愧疚,听到岑汐差点被周良民欺负,他后怕,听到岑止荷把房子卖掉,他愤怒,听到岑汐准备轻生,他心疼。

    各种情绪冗杂在一起,霍文煜直接砸了手里的酒杯,玻璃碎裂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尤为刺耳。

    “岑汐是她亲生的,就算她不疼她,她怎么敢把亲闺女往死里逼!医院里躺着的是她亲爹,她怎么敢拿走救命钱!”

    霍文煜捂着眼睛,嘶哑的声音尽是对母亲的恨意。

    他能感同身受岑汐的绝望,当年他求着母亲把他带走,那女人走的也是决绝。

    霍荣华说岑止荷当年走的无情,是因为她主动放弃他的抚养权,要了很多钱,不管霍荣华说的是不是真的,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很可笑,当年竟然为了那么恶毒的女人辩解。

    擦掉眼中的湿润,霍文煜又看向已经半醉的周闲。

    “所以,当年你考上了大学,最后为了岑汐退学了,然后呢?你们怎么生活的?”

    周闲揉了揉寸头,这事没聊太多,只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

    “继续卖面呗,跟朋友借了点钱,把面馆的合同往后续,老爷子的厨艺我学了九成,一开始生意还挺好,后来旁边又开了几家,没那么好做了,不过也能维持生活。”

    霍文煜还想说什么,一直沉默喝酒的秦时曜突然看向周闲。

    “所以呢,你为岑汐付出了那么多,当年为什么离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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