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告白
若只论音色和唱功？雍显教的塔米尔萨克歌者使徒比起受难者中的凯姆黎卡达歌手，还是略逊了一筹。但要说到天赋的嗓音和歌声的感染力？那必是塔米尔萨克使徒天下无敌！
不过，凯姆黎卡达唱歌是费嗓子费气；而萨克使徒想要他歌声的感染力越深，就越费他那神笼蒸勇的内息。
8月20日上午，于苏岛南部山区又有飞雪飘落，苏陀泠姆神山及弗洛勒斯圣城地区更是降下了鹅毛大雪。
可那位小圣女夏露尔艾恩却偏要选择在今天，约请塔米尔萨克使徒到苏陀泠姆神山下半山腰上的‘费纳摩希坪台’去赏玩雪景……。
啥叫‘费纳摩希坪台’？翻译成辕夏国语就是：“供神女俯瞰世间的坪台”。
可神女大人要俯瞰世间，不是飞得越高越好吗？咋还整到下半山腰上啦？
那不也得考虑到神女所据凡体的视力问题吗？
几点儿零的眼视力啊？飞到外太空去也能纤毫毕现得看清罗衡星人类世界的一切？那就不是眼球这种遵循的光学原理的生物视觉器官，可以囊括的功能了吧？
而通过不同的感知方式，能获得的感知结果必然不同。
所以就算是神明，有些时候也需要用俗世的生物器官去感知世俗的景象！
不然，如何才能做到真正的包罗万象呢？
可这不是由冬神圣母的罩着的地面吗？咋又冒出了个“神女”来？
谁家大闺女在嫁人前有被叫什么“母”哒？
其实在艾恩圣皇降临前，人家苏陀泠姆就叫“冬神”，后面儿可没缀着“圣母”的称谓。
所以女性的神明还没结婚？就得叫“神女”呗！
可神女结了婚为啥不叫“神母”，又改称“圣母”啦？
那就把“冬神”和“神母”连一块念，是不是不老得劲儿的……
闲言少叙，只说于灰云霜幕大雪纷飞的这个上午，一辆辕夏国产2034年款的中型商务车驶出了圣城的城区，一路向南沿着蜿蜒的上山路行驶了约有5公里，靠左侧的山体停车，就是通往费纳摩希坪台的石阶。
时至上午10点左右，是步履轻盈的夏露尔在前，气喘吁吁腿抖腰酸的塔米尔在后，两人沿着这条坡度似鹿蹄，总长逾千米，中间没地儿休息的一楼道横宽，两巴掌面宽的内嵌凿石阶梯，就登上了这座观景坪台。
而坪台所据半山腰这块坪地的面积，足有一个半篮球场大小，形状呈扇形或更像一个本垒背向内陷拱顶山壁的棒球场。
唯一供攀上攀下的这道石阶是开在一垒和本垒之间，紧贴着内陷崖壁的拐角，所以对面三垒位置的下面只有更陡峭的山坡。
但除了石阶的开口处，坪台的外缘都砌着四尺半高深灰色垠玱母岩的立柱栏杆，紧贴着石栏内侧建有四小一大共五座造型相同，都是六柱穹顶的浅灰色垠玱母岩石亭。
最大的这座石亭自然是建在坪台二垒的位置，从一垒方向的台阶走上半米高的四方台基进入亭内，就可以坐在背朝山壁，两石柱之间带石靠栏的石坐板上，去俯瞰到山下弗洛勒斯圣城的全貌了。
这座大石亭占地面积约12平米，顶高在7米上下；四座小石亭肯定都比大石亭小一号，五座石亭之间相隔都在8米左右，造型风格一致，都极为古朴简约，形容五座相逐相伴又若即若离的灯塔。
据《苏摩荫永铭集》记载，这座观景坪台是在距今三千多年前建成的，历经了三千多年的冷热交磨风蚀雨侵，这些亭台建筑只是遍染陈旧斑驳并无残破之相，足以证明垠玱母岩的物理性能有多牛掰！
……
“我从幽深的浩瀚中降临到这个杂博的世界，最初的识觉中有光明和温变。
渐渐地，我便能感知到光彩，感受到温暖，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识觉！
这个世界竟然能让我拥有感觉……
可我能带给这个世界的，只有极致深邃可以冻结一切变化的低温！
那么，就让我把我的低温缓释成最纯净的寒冷，只让它去净化、去消除、去融合、去平衡这个世界的污秽，异端与不和谐……”
这是此刻刚登上大石亭的夏露尔，便背手婷立在石亭中央，眼望山下被茫天落雪笼罩在一片雾氤纱帐中的弗洛勒斯圣城，轻吟出的《苏摩荫永铭集》的开篇语录。
而站在她身后，垂手耷拉肩仍有些喘息的塔米尔，凝望着身裹一袭月白色厚丝绵对开襟儿锈天蓝丝缕花纹的塑体锦袍，双马尾银丝发辫垂及蛮腰翘臀，下穿深灰色绒皮猎裤，脚蹬棕面黑腰儿过膝软皮长靴的小圣女，于雪景的映衬中是仙姿玉貌，极致的清甜中更显纯美圣洁。
没错！如今的小圣女夏露尔已经重拾了往日灵韵盈辉的风采！
但不要误会，她还没和塔米尔偷尝禁果，不是那种初尝欢愉后，被情欲调和给滋润得容光焕发了啥的……
于一个月前的那个晚上，两人偶遇后信步而独处那会儿，小圣女只是一时冲动才提出了那个…意向吧！
然后她就羞涩难当不知所措，扔下塔米尔自己面红耳赤地跑掉啦！
再然后就整得塔米尔萨克使徒是好几宿好几宿得睡不着觉……
不过，塔米尔使徒是何许人也？那可是孟伯迪亚国雍显教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歌者使徒和民权运动宗教领袖，那绝对是洁身自好，拥有着高尚的情操，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所以最后他一琢磨：“这事儿…还得找小圣女接着聊啊……”
但还是不要误会，塔米尔更多是在为夏露尔担心，想尽自己所能帮她排忧解难，绝非垂涎她无伦的艳色，都说已经脱离了低级的趣味啦……
而从小圣女最近一段时间表现出的情绪低落，到那天晚上毫无征兆得就对自己提出了，令自己心神大起大落高开低走，一直跌宕起伏至今的那个问题？她的身上或身边一定发生了某种非同小可的异变！
所以，自打那天晚上被夏露尔虚晃了一爱情之箭，塔米尔成宿成宿睡不着的时候，他能不成宿成宿地揣摩吗？
“要说夏露尔也快到17岁了吧？难道在情窦初开的同时，她也…春情萌动啦！？难道她之前…就是在为这种事困惑烦恼，缠绵悱恻哒？
嘶！好像不大对劲儿啊！要说到了青春期会对那种事产生好奇，是再正常不过的生理现象。但都好奇到了终日里愁眉不展郁郁寡欢？那可就不是正常的心理反应啦！
难道和她的身份有关？作为一族一教的圣女，她觉得自己不应该生出这种欲念？哎呀！我的傻女孩儿，那是人类的天性可不是什么不纯洁的想法!
嘶！也不应该是这种吧？苏岛泰卢族的圣女也是艾恩一族代代繁衍所出，夏露尔不应该有这种顾虑吧？
难道说，是她喜欢上了某位年轻的勇士？结果那个傻蛋不喜欢她？他得有多眼盲心瞎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世界上就不存在这种男人！
那到底是……？可她为什么会向我提出那种……，我还是个外族人……？
哇！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因为我是个外族人，所以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要这么说……，夏露尔…是不是真得喜欢上我了呢？是不是爱上我了呢？
要真是这样？那…那要不我…我干脆退个族籍和教籍，给泰卢族冬神教当个上门女婿……？
唉~~~！可我的祖国，我的家乡还处在内乱的动荡中！我们的教统，我的信徒和支持者们，正在遭受着独裁军政府的迫害、盘剥和奴役！我怎么可以为了个人的情欲……”
可这里…我的这个寄身之地也正在经受着战争的洗礼，一旦前线的自卫军不敌侵略军一败涂地，我就要履行我的诺言和冬神教的勇士们共赴战场哪怕是沙场折戟！
要是那样…在临死前…我是不是可以……
不可以不可以！我一个将死之人怎么能去玷污夏露尔的玉体……
可万一夏露尔对我是真心的，她也不希望留遗憾给自己……”
带着这样的雀跃忐忑，喜忧参半，患得患失的复杂心情，在一个星期后，年轻的塔米尔使徒终于找到了再次和夏露尔独处机会，然后他就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对不起！萨克使徒！其实我…其实是我做出了一项重大的选择！虽然我无怨无悔，但这种选择的结果会…会导致我…丧失对一些，我曾经不了解但…还有些向往的…事情的…感受和体验的资格！
所以我才想，如果能在那种结果到来之前，先和…能接受和包容我这种…自私和任性的人一同去……，当然是在尊重双方意愿的情况下，一同去…身临其境的…体会一番……
但我知道我身边的人，我的朋友…他们…绝对不敢…也不会接受我这种……，可那天晚上当我看到你时，就突然…生出了那种…可耻的念头……，
非常对不起萨克使徒！我对我当时那种…轻薄无耻的言行和带给你的困扰，向你致以真诚的歉意！我保证不会再犯这种……，对不起萨克使徒！我先告辞了！”
“先等会儿……”
这就是当时低眉垂眸，一张小脸儿羞愧得嫣红欲滴的小圣女，一说到这里就无地自容地刚想逃开，结果被塔米尔一把拉住了手肘。
虽然是大失所望，但塔米尔的心情倒还不至于一落千丈。
虽然从小圣女那闪烁其词却非常真诚的致歉话语中，他听得出原来对于“那种事”，自己不是她情有独钟的首选，只是别无他法的唯一备选，而且还是临时起意的那一种……，
但他也不会对小圣女产生任何怨念，因为他是真心喜欢夏露尔！
他拉住小圣女的目的，是急切地想问夏露尔几个问题！但当手掌握住了小圣女那隔着衣物似乎也能感受到肌脂温润的肘窝的一刻，塔米尔顿觉失礼，连忙松手又对小圣女说了声：“对不起！”
而就在小圣女被他这一拉一步驻足，回头惊羞呆愣，一双海蓝琼眸望向自己时，塔米尔慌忙趁机问道：“夏露尔！能让我问你几个问题吗？”
再看小圣女蓝眸晶闪，玉白凝脂的小脸上红潮未退，略显诧异地点了一下头。
“那个，你说得那个重大的选择……，一定同贵教的要务相关吧？”
“嗯！”小圣女蓝眸中闪过一丝黯然后又轻点了一下头。
“教务上事我不敢越矩，可我…我想问你…你会为那种选择所丧失的资格，是…是关乎…恋情吗？”
“……嗯！”这次小圣女点头前，精致的眉宇间明显是凝聚着伤感。
“那…那你刚才说，还…还没体验过…的意思……，是不是表示…你…还没喜欢过什么人？”
“嗯！”嗯出这句并点头时，夏露尔的目光变得专注，神情也恢复到沉静安详。
“呼~~！”塔米尔先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又忐忑地问道：“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从来没有对身边的…男孩儿……，产生过某种…好感……？”
“嗯~~！某种…好感？是什么样的好感呢？从小到大在教廷中，在我的身边，有这么多的男孩子…也包括女孩子，我想和他们做朋友！这…算不算好感呢？可他们…只把自己当场成我的下属……”
望着歪头嘟唇，挑目凝思一脸单纯相的小圣女，简直可爱到直接冲破了自己已经完全无法抵御的心防，塔米尔只看得心驰神遥，差点儿当即就跪地求婚。
下一瞬，当心底里的一种喜悦油然而生时，塔米尔急敛心神略显激动地对仍在若有所思的小圣女说道：“夏露尔！我看得出来…这件事令你很不开心！所以我想帮助你！我想献给你一首歌，你…你愿意听吗？”
“一首歌？难道…塔米尔萨克使徒你是想……，我听米阳舅父说过，你的歌声是非常珍贵的！因为它会给您造成很大的耗损！如果在战场上……”夏露尔大瞪蓝眸面带着感动、好奇和疑虑等复杂的神情说道。
“夏露尔你听我说！因为我接受过现代生物学的高等教育，我知道我的歌声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所以我才想唱给你听，因为我可以发誓，我的歌声对你是有益无害的！
而且我还希望能通过我的歌声，能让你找到那种好感！无论是不是对我？虽然我十分渴望…让你能对我产生那种好感！但我绝不是为了…得到你的…身体！我只是…非常非常地…喜欢你……！”
一边说着塔米尔使徒一边向小圣女单膝跪地，并举双手轻轻托过木然婷立的小圣女的右手，用额头轻触了一下这只冰肌玉骨的小手，那脂腻嫩滑的手背。
这是雍显教的男教徒对心爱的女孩儿，示以矢志不渝的一种仪式！
那是在6月28日下午4点左右，塔米尔堵截了刚放学，正准备去往训育庭大演武场习练弓术的夏露尔。
随后两人又遣退了护卫，并肩信步至两公里外，流经圣城西侧的“穆桑雅霖河”的河边公园，进行的一次…会晤！
而当塔米尔向夏露尔做出正式的告白时，是在正值冬景天树草枯黄的河岸边。
虽说没什么烂漫的美景，但彼时圣城地区的气温还未及零下，穆桑雅霖河清澈透亮的河水粼映着层次交叠荡漾的金色阳光，从侧下方烘托着两张年轻的面庞是无比得生动美好。
男孩儿脸上的神情是庄重虔诚，而女孩儿的面庞却是无比感动中带着些许迷茫！
至于塔米尔之后向夏露献上的那首的歌曲？他是用孟伯迪亚国古语唱的，夏露尔一句歌词都没听懂！
但听着那像温热净泉般，好似专用于洗涤心灵和沁润灵魂的歌声，确实令她的心境豁然开朗！由此便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容光！
之后的这段时光，两人就结成了好似友人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时常相约倾心交谈和结伴同游！但还没发展到牵手拥抱打啵……
而今时今日，夏露尔主动邀约塔米尔来登台观赏雪景，一上得主观景亭内，就当着塔米尔吟咏出了这段语录，其实她是有重要的话要对这个外族的仰慕者倾吐。
“塔米尔！就像至今我还没能完全领悟到的…恋情一样，自从做出那个选择后，我的心境就像这大雪天的景象，一切都被笼罩在一片晦暗的混蒙中。
多亏有你和你的歌声，不仅让一缕光芒冲破了那种混蒙，让我认清了方向，能够坦然前行！还带给我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十分…新奇的感受和律动！
我想如果给我时间，我会追寻着那种心情，最终追逐到，能领悟到真正的…对你的…恋情！
只可惜时间不允许了！亦或许就像冬神圣母一样，当我获得了新奇的感受，就要用自己的一些…甚至一切去回报这个世界！
但我…总觉得…我要回报的本应该是你…塔米尔……，
可是，对不起！我还背负着更重大的责任和使命！我那种选择的结果…也即将要降临了！
因为除了侵略军……，我岛我冬神教泰卢族人又迎来了一名…更可怕的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