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发
怀着对老道士的不舍，对万道宗的向往，对未来修行的展望，这一夜，小道士注定彻夜难眠。
密室内的老道士同样难以静下心来打坐修行，曾经不可一世的宗门纨绔，如今再次返回故地却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说不得还要悄悄躲着往日的同门。
此后月余时间，老道士一如既往把自己关在密室内，期间只去过两次坊市补充了些灵墨符纸，
就在几日前，小道士的《养身经》水到渠成般地突破了，一身充沛的精元气血运转起来好似一块火炭，映照着老道士的枯瘦身体宛如风中残烛；
两人保持着默契，仿佛忘了这一茬儿，老道士不再那么忙忙碌碌，早上喝完粥也开始简单考问小道士一些基础的符文常识，将他的疑问一一解答；
七日时间转瞬即逝，这天傍晚老道士从坊市返回，脸上神光焕发犹如斗胜的公鸡，每每想起那些老友们的震撼神情，他眼角的褶子叠在一起都能挤死苍蝇；
“啥？你个老小子怕不是痴了”
……
“万道宗也是咱们能讨论的？可千万悠着点”
……
“恁个狗娘养的，藏得真特么深”
……
“话说回来，你欠咱们的那些……”
“咳咳咳…”
……
昔日那些老友又一次败在了他的唇枪舌剑下，因为这一次他扯出了万道宗的虎旗，在秦州没人敢拿万道宗的声誉开玩笑，尤其是那枚传讯令牌根本做不得假；
于是，在老道士一番热血激励后，几位老友虽然肉疼，但还是做出了表示，谁能想到这老不羞的还能有如此背景呢？
不论怎么说，一个万道宗内门弟子绝对是值得投资的，尤其是这几位并非孤家寡人，掏出点家底与万道宗结份香火情，怎么看都不亏；
当老道士将一个崭新的储物袋交到小道士手里时，小道士神色有些木然，即便他不愿去想，但这一刻终究还是到来了；
“要出发了吗？”
“嗯，明天一早出发”
含云山位于秦州西北，与雍州交界处，距离万道宗足有万里之遥，以老道士的修为，哪怕不眠不休全力御剑，至少也要七天七夜；
而那枚传讯令牌，至少能够保证二人在万道宗势力范围内不会遭遇意外，想想当年流落数年才混迹到含云山坊市落脚的经历，老道士不由得心有余悸；
小道士回到房间整理了些杂物，其中几样比较显眼，分别是一把长弓、配有一筒竹箭，一根木制短枪以及那柄用了数年的铁剑，这是老道士当年不知道在哪个炼器池里捡来的废品，除了材质比较坚硬没啥特点，而前两者则是猎户石大叔亲自给他制作的；
老道士一一帮他收好，随后便进密室打坐养神；
晨曦染红林扉之际，一道遁光划开漫山雾气朝天边射去；
白玉飞剑上，老道士撑开一道薄薄的灵力护盾将二人包裹，速度算不上快，但小道士双眼依然有些应接不暇；
一路上，老道士尽量避开那些高山险川，一则防止有不开眼的散修起歹心，二则灵山大多有主，从上方飞过难免不敬，万一冲撞了也麻烦；
二人停停走走，花费了整整一个月才越过这万里之遥，抬眼望去一道如天堑般的黛色轮廓映入眼帘，正是万道宗宗门所在---玄灵山脉。
随着靠近山脉，周围的遁光数量也渐渐多了起来，不时有些快到肉眼难以捕捉的遁光自上空一闪而逝，掀起的风浪常常将附近的遁光吹得摇摇晃晃；
老道士也吃了亏，只得搁心底骂骂咧咧一番，然后老老实实降下了遁光高度；
这般浩大的场面显然并不符合修行者埋头苦修的风格，一路上两人遇见的遁光屈指可数，小道士不禁好奇问道，
“大宗门平时都这么…热闹吗？”
老道士面色还有些不忿，气闷道，
“你当宗门是凡人的菜市场嘛，我们到的算晚了，想想我为什么在这个时间带你过来？”
“当然是拜入…奥，原来这些人也是来拜山门的”
“万道宗每二十年开一次山门，每一次都有无数门派世家和散修将一些优秀后辈送来遴选，甚至为此跨州而来也不稀罕”
“那万道宗每次会招收多少弟子呢？”
“这就要看在过去的二十年内，有多少炼气弟子折损或是被赶出山门了”
“赶出山门？”
小道士嘀咕道，折损他还能理解，毕竟修行难免争斗，但赶出山门就有些残酷了；
“哼，我不就是吗？”
老道士自嘲笑道，
“我说过，宗门里什么都好，但不要废物！那些潜力用尽的炼气弟子都会被派遣到宗门外围势力中担任一些职务，也算人尽其用了”
老道士的心情显然不大好，小道士没敢问为什么老道士偏偏就流落在外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老道士不仅降下了遁光高度，连速度也越来越慢，随着越来越多的遁光从二人上方掠过，玄灵山脉也近在眼前了；
玄灵山脉外围有一座巨大的坊市，大多数遁光都停在了坊市入口外，老道士二人同样来到此处，但没有进入坊市的打算，似二人这般囊中羞涩的散修显然不在少数，放眼望去周围至少驻留了数千人；
小道士哪见过如此多形貌各异的修士汇聚在一起，尽管大都是些修为不高的散修，目光止不住地四处打探，好在似他这样表现的半大小子、姑娘不在少数，也就没人去计较了；
聚集而来的散修数量还在不断增加，不少人甚至开始做起了交易，真就和菜市场差不多了，好在大家都是来拜山门的，所以这坊市也是给了极大的容忍度，放在平时早就理个清净了；
这样嘈杂的环境下，老道士也没法子静坐养神，便带着小道士四处逛了起来，虽然兜里干净，却不妨捧个人场去，在万道宗山门前倒不虞安全问题；
于是，小道士第一次见识到了种类繁多的灵草、灵丹，奇形怪状的法器和炼器材料，各式成品符篆，看起来‘高大上’的各种功法，以及一些待孵化的灵兽蛋和奶凶奶凶的幼兽；
如此过了两日，小道士也吃了两枚辟谷丹，且过足了眼瘾，这里的每个人都是靠着服用辟谷丹来维持身体机能的，避免产生污秽之物，否则难免成为众矢之的；
终于，整个玄灵山脉前的缭绕的云雾仿佛都震颤了一下，一道威严雄浑的声音自山中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