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愁绪
孤云峰下，老地方，一个中等身高、体型健硕的汉子正摆开架势，挥舞拳头，奔腾的气血之力将山中阴冷气息隔绝在体外；
“石大叔，你来的总是比我早”
前一瞬，那声音还在十米开外，下一刻，说话之人已经飘然落在汉子身前；
精壮汉子收起架势，缓缓吐了一口粗气，擦去鬓角汗水后，这才打量起小道士；
“真是不服老不行啊，你小子功力又精进了”
“嘿嘿，还是您老眼光犀利，自从上个月药浴灵药用量再次增加后，我感觉距离《养身经》大成已经不远了，内功也更上一层”
“看你步伐轻盈有力，内息深厚绵长，恐怕不弱于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一流高手，元气应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养身经》这一奇异法门石浩也是听小道士谈及过的，初时还感到惊讶不已，毕竟这世间能够弥补先天元气、改善身体资质的神丹妙药绝对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当他听闻药浴所需的动辄便是百年药龄的老药，以及闻所未闻的灵药时，心中便坦然了，到底是有‘老山神’做底蕴，岂是他这般凡夫俗子所能揣度的；
“听老道士说，我幼时寒毒损耗的元气倒是差不多补足了，只是《养身经》大成关乎我以后的修行之路，毕竟根基这块儿还是扎实点好”
小道士在言及所谓的修行之路时，眼中充满了憧憬，他对于传闻中仙人的了解更多还是来自于那些民间野史传说；
哪怕将他抚养长大的老道士便是修行之人，却从未向他透露过任何修行法门，那些记录修行界基础常识的古籍更像是一本新手指南，一道诱饵，仅仅是帮他掀开新世界大门不起眼的一角罢了；
石浩重重点了点头，
“老山神说得对，道理都是一样的，基础扎实才能走得远”
“哎呀，石叔，我都给你解释多少遍了，老道士他不是仙人也不是什么山神，早晚都还要喝我煮的粥呢”
小道士摇头晃脑，倒不是不尊重老道士，只是在石叔的话里感受更多的是一种敬畏，畏大过敬；
石浩也不好说自己之前的那段经历，身家性命被人拿捏在手里的感受实在深深镌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那种无力与绝望非亲身感受根本难以言喻，两者间存在着本质的差距；
尽管如小道士所言，老道士也不过是仙路上的修行之人，但掌握了仙人手段的人真的还能称之为人嘛？
石浩甩了甩脑袋，还是绕过了这个话题，
“最近，到处都在传言魏国的几处边境不太平，纷争不断，县衙已经贴出了征兵告示，里正也来通过气，像我这种登记在册的退役老兵八成是躲不过征召了”
“什么？”
小道士心下一惊，眉头紧皱，
他早就听石大叔讲过战场的残酷，那就是一个血肉残肢铸就的人间炼狱！石大叔能在战争中活下来一次已经是天幸了，再来一次的话，恐怕谁也不能保证什么；
“非去不可吗？实在不行您可以来山上躲躲，有地势大阵在没人能找到您”
小道士焦急说道，那地势大阵乃是含云坊市中数位阵法师根据地脉所在，以地势加持阵基，联手打造的迷阵，普通凡人决计难以突破；
“我或许能躲，可我那些老弟兄们呢”
石浩拍了拍小道士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激动，
“况且那些新兵蛋子没有老兵们带着，只经过简单的训练上了战场就只有被屠杀的份儿，他们大多和村子里那些刚刚放下锄头的老实农夫一样，我不敢说能带多少人活下来，但作为一个老兵，战死沙场的基本觉悟还是有的”
听到战死沙场几个字，小道士明显更激动了，他一把抓住石浩的手，
“不行，石大叔你不能出事，我可以和您一起去，以我的武功一定能帮您多保护一些人”
“嘿，傻小子，战场上那么混乱你自己能活下来就不易了，还谈什么保护其他人，再者我不是要保护他们，而是教他们如何活下去，至于最后能活下多少谁也说不准，甚至我自己都没把握……”
小道士摇头，依旧抓着他的手不放，石浩只能接着说道，
“你要是跟我走，先不说老山神答不答应，你的修行机遇也不要了？”
“我…不要就不要！”
说话间，小道士眼中已经憋出了泪花，石浩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帮他抹掉眼角的泪水，
“记着，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个混小子可不能任性，以后一定要在修行界闯出一番名堂，千万别让老山神失望啊”
小道士抽泣着，眼神里多了几分闪躲，是啊，老爷子倾注了那么多心血在自己身上，若是我就这么放弃了，老爷子一定会很失望的，我怎么能…可石大叔此去也很危险，万一…
眼见小道士陷入了两难抉择的境地，石浩又宽慰道，
“你小子可别忘了，我也习炼了《松风剑法》，尽管境界还远远比不上你，至少打十个之前的我还是没有问题的，一般二流高手我都不放在眼里，要不是年纪大了些，凭着这份本事儿咱高低也能夺个先锋大将做做”
小道士揉了揉红红的眼角，拔出了背后的铁剑，
“大叔，接下来这段时间您的剑法就交给我了，我那里还有些灵参参粉，趁还有时间尽量把您的内力修为提一提”
“哈哈哈，好！接下来就让你这小师傅尽管招呼吧，不过灵药就算了，内力修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提升的，而且你的药浴消耗不菲，两年时间眼看着就快到了，绝对不能耽误”
“放心吧，石叔，我不会乱来的”
看着小道士明净而又透露着坚定的眼眸，石浩还是点了点头，毕竟多一些活下来的把握总是好的，他石浩绝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只是多了几分活下去的念头；
晚上，老道士喝着寡淡的白粥，咂了咂嘴还是不动声色的咽了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小道士煮的白粥总是有种香甜的味道；
老道士很快就发现其中的异常，偶尔提过几次，但粥的味道还是没变，可今天居然喝到了纯粹口味的白粥，难道灵参用完了？
这让老道士略感诧异，却没有直接发问，小道士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只能将这份诧异压在心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