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太子监国
整个洛阳皇城，一片乱麻。
各股势力趁乱，暗流涌动。
皇城外，部分朝臣私府所在的上东门二十九坊，被各路亲军强势冲破、血洗。
一夜之间，风云变幻。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次日一早，皇城城楼外，挂着偌大的布告。
已五十岁的太子李显，仍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
他被流放到均州二十年，过了二十年一贫如洗的穷苦日子。
若非爱妻韦莲儿，持续陪在他身侧。
他早已于绝望和惊恐中，自行了断。
前些年，他才受召回到洛阳，被立为太子。
尽管如此，日子，仍是被囚禁的日子。
期间还被诬陷谋反，失去了四位子女。
胆气早就被磨没了。
他现在，站在皇城城楼上，也是被朝中百官推上来的。
鼓起勇气，他对着脚下围观的百姓，大声宣布道：
“吾，太子李显，即日起，监国。”
“明日，正式登基！”
……
李玦昨夜吃饱喝足后，跟武灵闲聊不足半个时辰。
天就快黑了。
武灵毕竟未出阁，她恋恋不舍的坐马车回府了。
留李玦在包间内，下榻一夜。
久违的温暖被窝，把李玦感动的痛哭流涕。
还来不及流出眼泪鼻涕，就舒服地睡着了。
一觉起来，桌上还摆着昨夜吃剩的菜。
她褪下身上白袍，用白袍包起剩下的肉菜。
身穿府兵的红色圆领长袍，离开东兴楼。
阿兄和阿父也许久没吃肉了，得带去给他们吃。
来到皇城北郭，阿父竟不在宫内。
负责监视的禁军，也都莫名消失了。
李玦稍稍一想，阿父和阿兄都不是傻子，估计也跟自己一样，蹭功绩去了。
只得放下肉菜，又折返出宫，去辅兴坊。
总得再见到武灵，然后成为太平府署的府僚。
“咦，李阿弟，你竟也在这。”
辅兴坊中街路口处，卢应钦也一身红色长袍，笑容略愁苦的朝她走来。
同行的，还有十余控鹤监同僚。
李玦有点高兴再见到昔日同僚，拥抱一下后，笑着道：
“能活着可真好。”
卢应钦苦笑：
“可是他们都死了。”
李玦没回应，抿了抿嘴，转而问道：
“你来这，是要……”
卢应钦疑惑一下，抬眼望向府署：
“你不是受召过来的吗？”
“昨日斩杀张……呃，吾等有功，受召过来获嘉赏的。”
“哦哦，昨夜兵荒马乱，我在外围躲了一夜。”李玦搪塞道。
“走吧，估计能得不少钱，吃上一个月的白面，应是有的。”
提到这茬儿，卢应钦露出期待的微笑。
一行人来到府署，门外的府吏听报来意后，放他们进去了。
府署典吏面无表情的捧着簿子，随意般宣话道：
“诸位太平府府吏，申变有功，嘉赏诸位绢帛一匹，遣回府署，事兵差吏。”
话音一落，几个差吏就捧着十几卷色泽米色布匹来，一卷约二十多米。
布匹上，还摆着差吏的统一红色兵袍。
也算是厚赏了。
“差吏？”
李玦正思索这一匹布能换多少白面时，典吏身后的不远处，传来声响。
抬眼，是武灵过来了。
“见过宁香郡主。”典吏躬身，恭敬一声。
武灵无拘无束般，笑容灿烂地走过来，伸手拉住李玦的胳膊：
“这人，留给我吧，我要他当我的贴身侍卫。”
典吏闻声一笑，然后点点头，提笔作记录。
“郡主，人您领走吧，已经录好了。”
“……”李玦无语连连。
武灵拉着她往府署深处走，李玦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
“宁香，这么多貌美男子你不要，要个偷吃的贼？”
舔颜也不是你这样舔的。
武灵回头，冲她灿烂一笑：
“想天天都吃上饱饭吗？”
李玦清冷着表情，脑袋不争气地垂下。
屈辱但从心地点点头。
武灵憋着笑：
“当我的贴身侍卫，我让你一辈子都吃的饱饱的。”
“哎呀，我还想带你去见娘亲呢，可是娘亲一个月也难得回来私府几次，基本都是在宫里待着。”
“所以你先当我的侍卫吧，等娘亲回来了再说。”
“走，先陪我到书房看书去。”
……
紫微城，通天宫。
九层高的气派殿堂，金碧辉煌与朱瓦青漆，和谐交错。
高大的正殿，宝鼎恢弘。
是皇室布政、祭祀等重要仪式时，举办所在的礼制建筑。
太子李显，携着爱妻韦莲儿，被百官簇拥而入。
宰相崔晔，带领其余八位宰相，连成一排，走在李显身后。
李显仍是有些慌乱，懦弱的神色一览无遗。
“夫君，别慌，有我在。”
韦莲儿紧捏着他的手，察觉他一直在发抖，于是暗暗鼓励道。
李显点点头，眼神惶恐。
比起懦弱的夫君，韦莲儿踏入这通天宫的刹那，一股前所未有的豪壮感，莫名痛快着她的心头。
她心想，跌落谷底二十载，受尽屈辱。
终于熬出头了吗。
如今能来到这通天宫，往后必然也能一跃而上，站上山川之巅，俯视天下。
她有那样的野心，但很显然，与她感情恩爱的李显。
匹配不上她的野心。
“诸位阁老，暂且先退下吧。”
韦莲儿转过身来，微笑又谦逊地说道：
“太子初任监国，仍须些时间适应。”
“诸位拥护之功，明日登基大典时，论功封赏，昭告天下。”
“是是是，诸位阁老先退下吧。”李显点头哈腰地说道。
崔晔有些迷惑，与同行面面相觑。
但并未多说什么，各自行礼后，便退出通天宫。
众人一走，李显可算自在了些。
“还是夫人清明，幸好有你在。”李显握着她的手，满脸激动。
他坐到朱案后方，稍稍适应一下，便提起笔。
书写明日登基大典后，要例行昭告天下之事。
“昨日至今，仍如梦似幻，可我知道，不是梦。”李显高兴地说道：
“五位宰相拥我上位有功，各封赏食封万户、加爵大都督！”
“不，不可，”韦莲儿皱眉道：
“大都督可是手握万骑兵权的，你刚上位，人心如何，暂未可知，怎能上来就允许他们拥兵呢？”
“他们昨日能凭兵力拥你上位，若你不顺他们心意，明日，他们也能拥兵逼你退位。”
一席话，说的李显一脸懵，回过神来，他恍然地点头道：
“夫人说的极是。”
“那我又当如何嘉赏？”
“加爵为郡王，明赏暗贬，也好暗中告知他们，虽拥你上位有功，但你不认可兵变之举。”
“毕竟母皇还在，其势力仍盘踞朝堂，万一……”
“你也能明哲保身。”
“功臣以皇室宗亲的待遇封王，已是破天荒的厚赏了。”
“另外，李唐宗室、你之外的旁系，全数以封藩之名，制令出阁就藩封地，开府置官属，留在洛阳，必是隐患。”
李显认真的听。
听啊听的，觉得有道理，于是就只剩点头。
李唐宗室这些年来，被杀的几乎不剩多少了。
当初，他觉得痛心难受。
现在，竟感到庆幸。
韦莲儿见他言听计从，一股掌控天下的快感，隐隐畅快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