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孤儿院（1）
“坏孩子！滚出这里！”
“若若是坏孩子！”
可怜的若若蜷在墙角，把自己缩成一团，背上满是被同龄孩子欺负过后的淤青和脏污。
“不是的……若若不是坏孩子……”
“若若让院长爷爷伤心，若若就是坏孩子！”
“但是，但是我真的不想……”
若若急忙回头辩解，却被孩子们扔的小石子砸伤了额头。
“呜……好疼……”
若若用手捂住额头，眼泪直在眼框里打转。
“若若坏孩子！”
“坏孩子！”
“坏孩子活该被打！”
“爷爷不忍心打你，我们来帮他！”
青稚的话语里怀揣着最直白的恶意，毫不留情地打破了若若眼中的光。
……
“对对对，一个12岁的小男孩，你看看他这些器官能卖多少钱？”
若若瞪大了眼睛，望着逐渐逼近的手术刀。他疯狂的挣扎着，可惜弱小的孩子没有力气挣扎开束缚带，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术刀划开自己的身体，滚烫的鲜血从伤口中流出，剧烈的疼痛在身体上嘶吼。
他在呜咽，在尖叫，在惊恐，他想呼救，但是被塞进嘴中的毛巾堵住了他全部的希望。
他不明白为什么慈祥的院长爷爷会这样对自己。
持续不断的疼痛让他越来越清醒，他突然明白了自己被这样对待的原因。
他感觉自己浮了起来，他看到了自己残缺不全的身体，他看到那两个拿着手术刀的陌生人把自己的器官装进一个个黄金盒子里，他看到了装满红色钞票的小箱子和院长灿烂的笑脸。
扭曲的，畸形的笑脸。
为什么院长爷爷要这样对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无尽的怨恨争先恐后从若若残缺的身体里逸散而出，分分钟便笼罩了整个孤儿院。他泄愤般将院长手中的红色钞票通通撕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院长惊恐的神情。
两个陌生人想要逃走，却被若若直接撕成了碎片！
看向院长，他冷笑着，不顾院长的苦苦哀求，右手向前一抓，硬生生将院长的灵魂从他身体里扯出！
院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灵魂与身体强行撕裂开的痛苦远比肉体所遭受的强烈百倍。
“这是你应得的。”
若若将院长的灵魂钉在十字架上放到院长室，让他每一天都活在自己的诅咒当中。
院长日夜不停的惨叫声让若若心情愉悦。
他又在孤儿院找到了原来欺负过他的23个孩子，开始了残忍的复仇。
最终，孤儿院再无一活人。
……
[已锁定副本:蝴蝶孤儿院。]
[已确定隐藏boss身份:若若。]
[正在绑定若若身份……叮！已完成绑定！]
殷宋缓缓睁眼，灰黑的怨气在他四周不停地升腾翻滚，刚刚接受完记忆的他眼中还有残余的愤怒与怨恨。
[本轮规则:1在关键物品“地下室的钥匙”被玩家拿到前，若若不可伤害玩家，不可现出厉鬼形态。
2持有若若器官的玩家可抵挡若若的攻击。
3可在规则允许的情况下随意行动。]
殷宋睁着眼睛，默默听着规则，无法动弹。
现在他除了能睁开眼睛，无法移动哪怕一根手指。
在玩家全部进入之前，所有npc都会被限制行动，而且已经死亡的生物都会保持他死前的姿态。
他躺在一方狭小的空间里，两边摆放着生锈的铁架子，但是殷宋看不清上面摆放着什么。
[等待玩家进入中——1/8，2/8，3/8……]
[……8/8，叮！玩家已全部进入！]
[五分钟后孤儿院将迎来八位性格各异的大学生，他们酷爱灵异探险。今晚他们将夜探孤儿院，发掘出这里的真相！
半夜走廊为何频频传出怪声？
院长室里封存着什么秘密？
一夜之间，和睦温馨的家园沦为死亡降临的墓地，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殷宋感受着体内充盈的怨气，愉悦地弯起唇角。
要开始了。
尽管中级副本的杀人限制比高级副本苛刻许多，但是这阻挡不了他接下来的行动。
第一次来到中级副本，一定要打出个好成绩才行。
殷宋流转怨气到四肢，轻而易举挣脱了束缚带。他干净利落地翻下近一米高的旧手术台，双脚稳稳地落在地面上，余光扫过了自己的上半身。
他的胸口破了个大洞，里面清晰可见几根肋骨肺部还有血淋淋的肉，实属不太美观。
留着吓人倒是不错，只是现在……
嗯……先把身体补好吧。
手术台上布满了暗红色的血迹，旁边还有医用的支架，支架有两层，上面摆着铁盘，棉花，手术刀，镊子等一系列手术必备品，下面则是有三个老旧的铁盒子。
先前看到的铁架子上则是摆放着一些被鲜血浸染的白纸，殷宋猜测这应该是院长和那两个人的合约。
用怨气修补好身体，殷宋打开了下面三个盒子，发现都是空的。
如果没猜错，这些盒子是用来装他的两个肾和一个肝的——刚刚修补身体时发现自己缺少的部位，而系统为了副本可玩性（玩家存活率），把他的这些器官藏到了别的地方。
副本惯用套路。
毕竟，拿着他的器官可以抵挡他的攻击，如果器官一开始就在他这里，那当玩家拿到地下室钥匙后，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但他可以提前把属于他的器官找回来。
下一秒，殷宋便出了地下室，来到一楼的楼梯间。
至于地下室的门？那就是个摆设，他可是厉鬼，穿门业务了解一下。
刚来到楼梯间，几声属于玩家的窃窃私语便传了过来，殷宋赶忙收了厉鬼形态，缓缓变成一个正常可爱的孩子。
虽说在这种环境下越正常的孩子越可疑，但殷宋原本的目的就是给他们增加恐惧。
“看，这里有这所孤儿院的结构图！”
“一楼有食堂、玩具房，二楼是孩子们的休息室、接待室，三楼有院长室。这个院长室里应该有关键线索。”
殷宋趴在楼梯间的墙边，偷听着这些玩家的对话。
若若的身量有些矮，十二岁了才一米二，墙上的阴影罩下来刚刚好能挡住他。
“八个人，我们分组去吧。院长室肯定有关键线索，但也绝对最危险。或者我们先探索完一二楼，再一起去三楼。”一名看起来十分成熟稳重的男子说道。
“我同意后一种，”白裙子女孩默默地举手，“我想探索二楼。”
“我去一楼。”领带男跟着说。
“我去二楼。”高冷女孩看了白裙子女孩一眼，开口道。
白裙子眼睛一亮，发现好友选的是和自己一样的楼层，挽住了高冷女孩的手臂，“我就知道玲玲最好了！”
看来这两个女孩认识。
“……我也去二楼吧，说不定能撞大运拿到关键道具呢？”胖子的眼睛直溜溜转了一圈，最后露出一个憨厚老实的笑容。
“那我也去二楼。”一个穿休闲装的少年站了出来。
“那剩下的人都在一楼怎么样？”成熟男问，“觉得不合适可以和别人换。”
“可以。”剩下的一个男生说道。
成熟男看向最后一个人，“你呢？”
“我在想——”
这个声音！
殷宋目光一凝，定在站到七个人后出声的那个人身上。
“这个副本到底有没有隐藏boss。”
熟悉的声音仿佛打开了殷宋记忆的闸门，一瞬间那些或美好或伤心的回忆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然后……
目光凝固。
殷宋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没看错。
这个人，好丑。
那个人把自己的外貌看的和自己的命一样重要，他不信那个人会把自己变成这幅模样。
就算声音相似度到达了百分之九十九，殷宋也不会相信这是他。
这么丑，脸上的雀斑少说也有十几个。
肯定不是他。
而且这人也没有系统标记的红光。
殷宋作为世间唯一的一条龙，在现实世界付出真情，最终被他最爱的人剜去心脏死去。接着他虚弱的龙魂遇到了一个自称“死亡空间”的系统，系统说是可以帮他报仇，殷宋恨那些人入骨，于是一龙一统愉快地达成协议签订契约。
殷宋将自己的紫金龙运分祂一半，而祂将现实世界的人吸入死亡空间内，如果是伤害过殷宋的人身上就会散发红光。
殷宋则作为独一个的全副本通用版隐藏boss对这些红光人士准备惊喜。
几年过去了（死亡空间内时空流速），殷宋也报完了仇，但是最关键的人他一直没有找到——那个剜去他心脏的人。
他一直以为没在副本遇到这个人是因为他在现实世界死了。
现在想想，还真不一定。
说不定用了什么方法掩盖红光在哪个角落藏着呢。
“如果这个副本真的有隐藏boss，那肯定是至少七星本boss的难度，你们真的觉得自己打得过他？”丑男人说。
七星本——所有人都知道，七星本是高级副本。
在死亡空间里，一到三星是低级副本，四到六星是中级副本，七到九星是高级副本，至于十星……是通关了就可以脱离死亡空间的顶级副本，但是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除了死亡空间刚开始吸人那一段时间，现在隐藏boss大都出现在高级副本。
这个孤儿院副本是四星的中级副本，丑男人说的没错，殷宋至少是七星本boss级别。
还是屠杀本。
屠杀型副本是死亡空间最残忍的副本，不需要解密，就是暴力的人鬼大作战。
里面会有很多道具，玩家找到道具可以用来保护自己或者对付鬼，但是这些道具大部分对殷宋都没有用，也就造成了殷宋在屠杀本中无敌的局面。
“系统不会不给玩家留活路，”成熟男皱了皱眉，“不管有没有隐藏boss，我们最终的目的都是解锁主线完成任务，然后活下去。”
“隐藏boss就是隐藏任务，不触发它就行。”
“也对，那等隐藏boss快出现再说这些也不迟。”丑男人低笑了一声，表情轻松。
不少人多看了他一眼。
“走喽。”胖子也看了丑男人一眼，招呼着剩下去二楼的人。
领带男率先朝食堂走去，身后跟了个小尾巴——是那个男生。丑男人选择了进入玩具房，只有成熟男还在正厅观察房间。
八人早在进入孤儿院那一刻就大致记住了孤儿院正厅的地形。
胖子一行人走向楼梯间，正是殷宋所在的位置。
要来了。
殷宋操控着身体让自己和角落的阴影融为一体。
他不能动手杀害玩家，不代表他不能让这孤儿院的其他鬼动手。
只不过，让他们听话还需要一点小手段。
整个孤儿院里的鬼除了他自己都是他一手促成的，而他们都被若若囚禁在了这里。
后背感受到一个极其怨毒的目光，殷宋小幅度地挪动身子，兴趣盎然地回过头。
墙面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一张鬼脸，鬼脸上蒙着一层可怖的黑气，叫人看不清他的五官，却是能看出这是个小孩子的脸。
但是若若不是人，殷宋也不是人。
鬼脸上的五官因为愤怒而扭曲着，目光幽深怨毒，他的嘴一张一合，像是在嘶吼着什么。
奈何殷宋完全看不懂。
他看了一眼不知为何在楼梯间外停下来说悄悄话的胖子四人组，抬手轻轻地敲了敲墙面，无声地用口型告诉他:‘安静。’
鬼脸被迫闭上了嘴，面上的黑气剧烈地翻腾着。
殷宋眸光一凛，射向鬼脸:‘如果你不想再让我把你的魂魄也砌进楼梯间里，就安静。’
那双碧蓝色的眸子仿佛来自王者的审判，蔑视着世间的一切。
而他，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只蝼蚁。
鬼脸瞬间安静了，面上的黑气逐渐归于平静，只是黑黝黝的眼睛还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殷宋毫不在意他的目光，用手指了指楼梯间那边的胖子四人，‘帮我在楼梯间杀了他们，能死几个是几个。’
‘如果他们都死了，我就把你从楼梯间放出来。’
话是这样说，殷宋心里清楚，中级玩家也是没那么容易死的。他们手上有系统赐予的技能和奇奇怪怪的道具，殷宋曾经就在这上面吃了好几次亏。
他的目的，是消耗。
尽可能让玩家把自己的一次性道具用掉，暴露自己的技能，最好再落个半残。
而以这个鬼脸的能力，杀掉他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鬼脸只是犹豫了一瞬，便疯狂地眨眼。
看来是同意了。
殷宋觉得哪里不对，但他认为自己就应该有这样的威慑力，只当鬼脸认怂。
下一秒，胖子四人进了楼梯间，和角落里一时警觉回头的殷宋目光对上了。
鬼脸飞速消失了个不见。
殷宋:……
啧，看到了就看到了吧。
他嘴角弯起，一对大眼睛正闪闪亮亮地盯着他们，甜甜地喊道:“哥哥姐姐晚上好！”
四人在看到殷宋的一瞬间就做好了防御姿态，登时听到殷宋这句问候有些反应不过来。
胖子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但他仍保持着警惕。
这个小孩，一定不是活人。
原因就是，他太健康了。
精致的脸蛋上带着正常孩童都有的红润，眼睛是碧蓝色，像是澄澈剔透的玉石般纯净，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小红棉袄。一笑起来脸上就会出现两个小小的酒窝，那笑容仿佛能治愈人心。
任谁看了这小孩，都讨厌不起来。
就算他做了很过分的事，你也会觉得他是有着什么苦衷迫不得已，而不是遵循他的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