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血汗钱
疯子的对手从地上站起来后向疯子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脸上完全没有懊恼的神情，看情形是输得心服口服。
从惊愕中反应过来的观众，发出热烈的掌声和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估计很多人和我一样，只看到了热闹，并没有看出其中的门道来。
我把目光瞥向和尚，就见和尚蹙着眉头，眼睛紧紧盯着台上的疯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实在是无法克制内心的好奇，便向前排的岳老师轻声问道：“师父，师兄是怎么赢的？”
岳老师没有回头，用着欣赏的目光盯着疯子，在嘴里缓缓说道：“啸天，我只能告诉你，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具体的东西，得需要你自己去领悟。你们师兄弟早晚会有交手的机会，到时你亲自感受一下。我现在说的多了，未必有助于你的理解，再者说，对你的师兄也不公平，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对于岳老师含糊其辞的话，我虽然内心略感失望，但还是能够理解岳老师的苦衷。
疯子在台上站了一会后，见没有人再上去挑战，便从台上下来又走回到我旁边坐下。
见我一直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疯子谦卑地笑了笑对我说“不算啥，只是练得时间长了而已，你以后也一定没问题的。”
对于疯子的夸赞，我腼腆地笑了笑，对他客气道：“以后有机会的话，还请师兄多多指教。”
疯子点了点头，语气中肯地对我说道：“其实我会的和尚也都会，你跟他学也是一样。”说完，看了眼那边还在愣愣出神的和尚。
台上接下来的比赛就有些无聊了，更像是友谊赛，都是同学、朋友间的切磋交流，没什么观赏性，比赛大约又进行了一个小时左右就散场了。
岳老师在散场后让学员把后备箱给我准备的食物交给我后，就不知所踪，估计可能私会友人去了。
我和黑子在疯子的陪同下，一起去食堂吃的饭。
本来因为和尚不去，我也不想去的，总觉得把和尚一个人丢下不管不是那么回事。
可疯子像是故意要气和尚，非要让我跟他一起去吃饭。于是，在疯子的盛情难却下，和尚又没表现出什么不满来，我这才勉为其难地与黑子一起去了食堂。
一战成名的黑子俨然成了焦点人物，很多认识不认识他的学员都跟他打招呼。
黑子倒是来者不拒，跟谁都是热情地点着头。
别看黑子那脑袋都已经被打成猪头，可一点也不影响他的食欲，就在一张嘴还疼得直呲牙的情况下，吃了满满三大碗饭。
我发现周围有的学员明明已经吃完了，还特意端着个空盆子跑到他周围的饭桌看他吃饭，那看向的眼神里有吃惊，当然也有嘲笑。
疯子则是在吃完饭后一直陪着黑子，就在黑子拍着那撑得溜圆的肚皮准备再去盛饭的时候，疯子慌忙阻止道：“黑子，你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就撑坏了。我叫人给你打回去总行了吧。再说，校长也说了，以后你可以天天来尚武吃，你也用不着今天这一顿饭就把以后的都吃回去吧。”
疯子的话倒也没让黑子觉得有什么难为情，就是神色有些不甘地看了眼饭桌上的菜，语气遗憾地说道：“行，我也确实是吃饱了，就是没吃够。”说完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饭桌。
我们在学校门口再次见到了和尚，就见和尚正吃着岳老师带过来的牛肉罐头。
我有些心疼地看了眼和尚，又把目光转向疯子，就见疯子把目光转向别处，故意没瞅和尚。
我暗自叹了口气，对和尚有些愧疚地说道：“和尚，咱们走吧，我宿舍的箱子里还有些零食，不能只吃罐头，太咸了。”
和尚满不在乎地向我说道：“没事！对了，我下午有点事，先不回学校了，你和黑子把东西带回去吧。”
我向他问道：“用我帮忙吗？”
“不用，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和尚神色有些不大自然起来。
虽然，我觉察到了和尚的神色变化，但我也没有向他刨根问底，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在与疯子告辞后，我和黑子回到了振武。
离振武还有一段距离时候，我和黑子就看到振武的门口聚集了一帮人，这群人远远看到我俩后，急匆匆地迎向我们走了过来。
当他们走近时，我才发现这群人里有聂师父、王烨、甚至就连宫校长也在其中。
就见聂师父指着黑子一脸得意地说道：“这就是咱们学校的英雄，我的得意门生。”说完，冲着黑子走了过去。
随着聂师父的话音刚落，就见宫校长有些激动地说道：“黑小子，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以往的事，我错怪你们了。在这里当着大家伙的面给你赔个不是，我代表振武谢谢你了。”
黑子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给弄蒙了，瞪着一双困惑的眼睛看着我。
我心里当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对黑子说道：“你可别辜负了大家伙对你的期望，所有的师父都看好你，都认为再给你一年的时间，你今天的对手都不会在你手底下走上三个回合。”
黑子听到我的话，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自信地向聂师父问道：“师父，我能行吗？”
聂师父嘿嘿干笑了两声，对黑子由衷地说道：“黑小子，如果你不给他面子的话，他连一个回合都过不了。”听到聂师父的话，人群顿时发出一片惊诧声。
宫校长在听到聂师父的话后显得更是高兴了，对人群里一直笑着不说话的王烨说道：“小叶子，从今天开始就让他们去小食堂吃饭，另外，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学校帮忙解决的，你代表学校尽力配合解决。”
宫校在话里说的是“他们”，我明白这也是把我给加进去了。也许他这是为了拉拢黑子，才照顾我的情绪吧。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所有人都已经认可了黑子，这比什么都重要。
王烨在听到宫校长的话后点了点头，把征询的目光看向了我，他很清楚黑子一切都听我的。
我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明白我意图的王烨向我点了点头，对宫校长说道：“校长，算了吧，啸天，有岳老师提供的专门食物，至于黑子吗？有啸天吃的，还能亏了他的嘴吗？”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聂师父用着揶揄的口吻向宫校长说道：“宫校长，说句你不爱听的，我这徒弟要是图你这口吃的，他今天都不能从尚武回来。尚武的老单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我这徒弟从今天开始随时都可以到尚武吃饭，而且分文不取。”
听到聂师父的话，宫校长表情尴尬地笑了笑。
王烨打着圆场说道：“咱们也别让振武的英雄带着伤站在这儿了，先回学校再说吧。”说完，还向我和黑子的身后张望了一眼。
我明白他这是在找和尚，于是，在回学校的路上，我告诉王烨，和尚说他有事，让我们先回来。
王烨听我说完，脸色明显黯淡了下去，神色忧郁的一路无话。
回到学校后，黑子没出息地和聂师父说他今天中午吃的太多，撑得难受，下午怕是训练不了，想请个假在宿舍疗伤。
整个一下午的时间我就在宿舍用冷毛巾帮黑子敷脸上的伤，直到天色渐暗的时候，和尚才回来。
刚一见到和尚，我和黑子都被和尚的模样给吓了一大跳。
就见和尚鼻青脸肿，走路还一瘸一拐的，那伤势看上去一点都不比黑子轻。
不过，和尚的心情看上去不错，脸上还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手上大包小裹地拎着各色食物。
我一脸困惑地向和尚问道：“你这是咋弄的？”
和尚故意避重就轻地说道：“没事，晚上咱们到老地方喝酒。”说完把手上的食物向我扬了扬。
就在我还想再向和尚追问时，王烨突然走了进来。当他看到和尚的伤势后，立马在脸上流露出悲伤来，但却没有向和尚发出询问，像是他已经知道和尚的伤势是怎么来的。
王烨走到和尚身前接过和尚手里的食物，把和尚扶到凳子上，然后从自己的更衣箱里找出药水和纱布，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就是一脸的戚容。
和尚似乎也习惯了王烨帮他处理伤口，很配合地把衣服脱了下来。那出现在和尚前胸后背一道道令人触目惊心的青紫色伤痕，把我和黑子惊得是目瞪口呆。
王烨处理伤口的手不停地哆嗦着，一张白皙的脸涨得通红，双眼中那悲切的神情是越来越浓，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和尚则是在剧烈的疼痛下，狠狠咬着后槽牙，那双长满老茧的手紧紧地攥着，一声不吭地瞪着前方，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王烨的手因为颤抖几次都把碘酒意外地淋到和尚那裸露的伤口处，每一次带来的剧痛都让和尚的脸部抽动一下。
几次失误后，王烨像是失去耐心似的，猛地就把手上的纱布狠狠地甩到地上，歇斯底里地向和尚喊道：“都说过了，不让你去，不让你去，你非得去，你就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说完，疯了似的在掉在地上的纱布上用脚使劲跺着，貌似是这块纱布打伤了和尚。
和尚那呆板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满眼流露着坚毅的神色。
我默默地从王烨手上接过药水，把正在给黑子擦拭的纱布扯下一块，开始在和尚的伤口处涂抹着。
王烨在发泄完后，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一屁股就瘫坐到黑子的床边，用着空洞的眼神看着我和和尚。
我一边处理着伤口，一边头也不抬地对着王烨问道：“和尚这是怎么搞的？”
“还能咋整，让人打的呗。”王烨有气无力地说道。
要是在平时，我非得怼他两句，这不是废话吗？和尚不是让人打的，难道还是他自己打的呀？
但眼前失魂落魄的王烨，让我根本没有兴致跟他开玩笑。
发了会呆后，王烨满脸悲愤地对和尚说道：“咱们不去当陪练了，好不好，咱俩没钱就不吃好的，还能饿死啊？”
和尚还是不吭声，但从他那倔强的神态来看，他没有向王烨妥协。
听王烨的意思，和尚的伤是因为给别人当陪练所造成的。这让我不由地就想起了今天在疯子屋里看到的那块小黑板，难道上面写的金额就是和尚当陪练应得的钱吗？
但这和疯子有什么关系呢？那表格上分明还写有疯子的名字，难道疯子也去给别人当陪练，疯子怎么看也不像是缺钱的主啊。
我百思不得其解。
王烨用着近乎哀求的语气向和尚说道：“和尚，我妈的心脏病比以前轻多了，她的药钱我想办法，你不要再管了，行吗？”
原来，王烨的心脏病是遗传的，怪不得他年纪轻轻就得了心脏病。
就听和尚瓮声瓮气地说道：“你妈也是我妈。”说完，和尚就又开始不吱声了。
王烨在听到和尚的话后，便没了声息，就是呆呆地看着窗外。
良久，他又走到我身旁，从我的手上接过纱布开始给和尚擦拭起来。
黑子像是完全被眼前的情形给搞蒙了，表情困惑地看着我，我向他轻轻摇了摇头。
看着那眼睛已经是肿成一条缝的黑子，我又何尝不像王烨一样感到心疼。
于是，我向王烨感慨道：“叶子，我这个人从来不相信所谓的感同身受。但请你相信，你此时的感受我真的能够理解。可我就不明白了，什么样的操作能把和尚打成这样，当陪练不用带护具吗？”
还没等王烨解释，就听已经上好药正在穿衣服的和尚说道：“人家就想寻求那种真实的刺激，所以不让陪练带护具。”
我张口问道：“在哪啊？”
和尚随口说道：“就在尚武。”接着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停止手上的动作，表情略显紧张地看向我说道：“怎么，你想去看看？”
我轻描淡写地说道：“不，我就是随便问问。”
和尚听我这么说，紧张的神情像是有所缓解，招呼着黑子开始张罗喝酒的事。
可我却因为和尚的话在心里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并暗暗决定一定要找机会问问疯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