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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生辰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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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温不敢托大,虽免了跪礼,礼节丝毫不差,起身福了福身子:

    “陛下圣安。”

    他唇畔含笑,摆了摆手,免了她的礼,又吩咐旁侧的嬷嬷:“御膳房炖了参汤,再多备一份送来。”

    嬷嬷应了声出去了,陆温连忙起身又谢:“多谢陛下。”

    乌明鹤笑了笑,眸光挪回床榻上虚弱的妻子,见她衣衫单薄,疾行两步,上前扶住盛飞鸾的肩膀,让她靠坐自己怀中:

    “鸾儿,太医都说了,你吹不得风,更受不得累,要在床上静养的。”

    盛飞鸾也笑,依偎在他怀中,双颊染上红霞,如雨后海棠,娇艳可人:

    “臣妾就在床上养着,哪儿也没去,方才黎安哭了,这才坐起来的。”

    临安陛下长女,母昭慧皇贵妃陆氏,得陛下盛宠,赐封号黎安公主,取黎明安康之意。

    乌明鹤将怀中娇软搂得更紧了:“黎安日日哭,岂不是要你日日都起来劳累,以后不准奶娘抱她进来烦你了。”

    盛飞鸾哪里肯,揪着他的袍子死缠烂打:“黎安在哪儿,反正臣妾就要在哪儿。”

    乌明鹤抬袖,替她拭去额边细汗,无奈道:“好好好,都依你的,女子生产,真是险之又险,可把朕都急坏了。”

    盛飞鸾红了脸,抬眼瞪了一眼乌明鹤:“陛下……还……还有人在呢。”

    陆温始终淡淡含笑,将视线投在自己的绣鞋上,两耳不闻,两眼不看。

    乌明鹤轻咳一声,语气透出少年帝王的严厉:“方才在外,听燕王妃的意思,是想瞒着燕王生产?”

    陆温眉头微蹙,还未答话,又听他面色威严,语声庄重:

    “皇室宗亲,血脉贵重,岂容你轻慢?”

    她心头咯噔了一下。

    她起初不想做乌行雪的正妻,除了迎来送往,管理中馈等繁琐杂事。

    还因皇室宗亲,王妃擢选等,都须得陛下旨意昭告天下,玉牒文书,宗庙祭祀,一概不落。

    而后要想和离,就须得陛下圣旨,万勿轻易和离一说了。

    好在,谢行湛终究不是真正的燕王之子。

    好在,他应了她的一年之期,那么她想,他自会去乌明鹤面前转寰此事,待一年之期满,他会如约放她自由。

    可和离是一回事,乌氏一族的血脉,又怎可沦落民间?

    尽管乌明鹤并非以权势迫人者,可他身居高位,又看重乌行雪,必定不允此事。

    她忖了半晌,也斟酌了半晌,终于道:“回陛下,这个孩子,是燕王不想要的。”

    她语毕,从随身的药囊中取出了一只幽黑瓷瓶,正是经由陆衍递来的那瓶。

    二人俱是面色微变。

    陆温掩下苦涩,缓缓又道:“臣妇也不想,这个孩子,会成为他新的牵绊。”

    她与他,是一样的。

    他希望她恣意快活,不为家事所累,不因孩儿困顿。

    她同样希望他,不因世俗牵绊,就画地为牢,困守一生。

    乌明鹤摇头叹了叹:“朕会派人送你去泽丘,可这一来二去,女官擢选,大约就赶不上了。”

    陆温微微颔首,眉目温顺:“赶得上的,只要陛下允我参试。”

    他淡淡一笑:“十万尸骸已殓入五神山,了却了先太子在世时的执念,亦解了朕的困境,这是你的投名状,朕又怎会不允呢。”

    陆温起身,躬身作揖,神情万分真挚:“臣妇在此,亦为我天爻谷五万将士,不必葬身荒野,不必孤魂无依,有香火可祭,再拜陛下。”

    他道:“仍记得叔敖将军一句话:天下大同,岂能因立场相悖而袖手旁观,朕与陆家阿姊共勉。”

    气氛不同方才剑拔弩张。

    盛飞鸾笑得春风满面,拉着乌明鹤撒娇:“陛下,你就让我和阿云关起门来,再说些心里话吧。”

    乌明鹤撇了撇嘴,捏了捏她雪腻腻的鼻头,已经起身往外走:

    “行,行,朕这就走,不打扰你们姐妹相聚。”

    说罢,已经掀了帘子,又出去了。

    盛飞鸾轻呼一口气,连忙又拉了陆温过来问:“陆家的事儿,可解决了么?”

    她顿了一顿,轻声道:“此案尚是一桩无头冤案,犹如利剑悬顶,陛下可曾说过什么?”

    刑部通缉的,仍是陆昔之名。

    好在她应试时,是盛飞鸾之名,入四署时,亦是盛氏名,薛雅之因领军再次出征,无暇顾及此等微末小事。

    陆家的案子,便也搁置了。

    盛飞鸾却是心如明镜,摇了摇头:“昨日燕王进了宫,不见陛下,反而来见了我一面,将来龙去脉都与我说了。”

    “他猜到你会包庇陆荞,便叫我召你入宫,劝你一劝。”

    陆温又问:“陛下如何想?”

    她答:“陛下只将此事当作两王争权,他心里也知晓你是替人背了黑锅,知道你被抓去了刑部受了刑,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

    “只是南安王出征在即,他就是有心为你做主,也只能暂且以稳定军心为先,只是委屈了你。”

    陆温面色微微一白,豢养桃花胎这样的事情,还是太过惊世骇俗。

    即便她知道,谢行湛知道,她也不希望再有第三、第四人知道了。

    于是便问:“关于陆荞,燕王是如何说的?”

    盛飞鸾道:“说是,因投胎投得不好,成了个庶出,动辄便被嫡姐行打骂之事,所以为泄私愤,将一家子全都杀了。”

    陆温松了口气:“燕王又想如何处理呢?”

    她答:“自然是将陆荞抓起来,明正典刑,为你洗冤了。”

    陆温摇了摇头:“她被欺辱在先,还击在后,我认为,还击无错。”

    盛飞鸾闻言不由莞尔:“可你知道,如果朝中人挖掘此事,你曾借陆昔之名暂住陆家,是瞒不住的。”

    陆温点头:“嗯,我知道。”

    “即便如此,你也要护她?”

    “嗯。”

    盛飞鸾叹了叹,摆了摆手:“算了,你向来比我有主意得多。”

    “鸾姐姐。”陆温抬眼,轻声道,“我还有件事,想劳烦你。”

    “嗯?”

    她从袖中取出一只巴掌大的木盒,眉眼温婉,眸底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再有两个月,就是燕王殿下二十四岁的生辰。”

    “他……从未过过生辰,从未有人替他贺过生辰。”

    “还请娘娘,待我走后,借由陛下之手,将生辰礼送给他,如若方便的话,最好为他办一次生辰宴,他喜欢热闹,多请些朋友,还要戏班子。”

    “如果可以,再煮上一碗长寿面,告诉他,他不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了。”

    盛飞鸾有些不解:“阿云,为何不多等两个月,待他的生辰过了再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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