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蒙在鼓里
绛莺的眼眶湿润了,情绪几近崩溃。
“傻孩子,起来吧。”
国公夫人站起身,亲自将绛莺扶了起来,“责罚什么?我还要奖励你呢!她若说出那般混账的话,你不反驳,岂不是让咱们国公府蒙羞?”
说完,国公夫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她埋怨这个,埋怨那个,为何不反省自己儿子不成器?她儿子受贿枉法的事情,还能是假的吗?”
一旁的梅嬷嬷见状,连忙为国公夫人揉捏着因紧张而紧绷的背部。
绛莺思考片刻,缓缓开口,“大姑妈在国公府何曾受过这样的气?今日被纪夫人当面那样说,大姑妈也只是赔笑应对。想必是害怕您担心,所以平时总是报喜不报忧。”
国公夫人叹了口气,良久后才缓缓开口,“淑窈性子刚烈,不是逆来顺受之人,她之所以选择隐忍,全是因为太过在意纪长卿,生怕婆婆或丈夫挑出她的任何不妥。可如果她自己不坚强,我们又能怎样帮她呢?”
“奴婢有个想法,关键在于大姑丈的态度。如果大姑丈能够保护大姑妈,大姑妈的日子定会好过许多。”
绛莺言语间透露出小心翼翼,似乎害怕自己的建议过于唐突。
“他们的结合本是两情相悦,婚前也是情投意合。可纪长卿婚后仅仅在家待了七天便返回了洪都,距离一旦拉远,再深的感情也难免出现裂痕。”
国公夫人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忧伤,那眼神似乎穿透了眼前的画面,回想起自己与安国公的过往。
“若是让淑窈去洪都住上一段时间……”
国公夫人陷入了深思。
梅嬷嬷在旁宽慰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喜哥儿还小,不必急于求学,陪父母去洪都游玩一番也是好事。一家人多相处,情感自然会更加亲近。”
“只是怕纪家那位夫人不乐意啊……”
绛莺忧虑地说道。
“我亲自去找她说理去!咱们淑窈哪是随便任人摆布的?她嫁过去已属委屈!”
国公夫人一听,怒意油然而生。
梅嬷嬷连忙上前,轻轻拍打着国公夫人的背,试图平息她的怒火。
“奴婢倒有个主意,不如让大姑爷给纪夫人写封信,表达对妻儿的思念,请求他们娘俩去洪都小住几日,如何?”
绛莺提出建议。
“这……让怀瑾直接给纪长卿写信说这事?”
国公夫人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绛莺这办法不错,大姑爷主动提出,咱们大姑奶奶脸上也有光彩。这样一来,就算将来纪夫人在外说三道四,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了。如今哪位开明的婆婆,还会阻拦小夫妻间的亲近呢?”
梅嬷嬷笑着赞同道,眼里闪烁着智谋的光芒。
“嗯,就这样决定了。”
国公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心情似乎随着决定的作出而轻松了许多。
她的眼神温柔地转向身边的绛莺,眼中满含感激:“幸好你及时去了纪家一趟,否则我们可能至今还被蒙在鼓里,浑然不知那边已经暗流涌动,我竟丝毫未察觉淑窈承受了这般大的委屈。”
绛莺闻言,眼波微转,嘴角挂着宽慰的微笑:“过日子嘛,就像那锅碗瓢盆,总有碰撞的时候,但每一次磕碰都是生活的磨合。大姑奶奶往后定会有越来越多的顺心日子,那些不快都将随风而去。”
她的声音柔和,仿佛能化开人心头的冰雪。
国公夫人轻轻点头,眼里的忧虑逐渐散去,随着绛莺话题的转移,聊起喜哥儿的近况,面上终于绽放出久违的笑容。
两人又坐了一小会,分享着琐碎而温馨的家庭话题,直到绛莺起身告别,走向萱和院的门外。
此时,天空中开始飘落下细碎的雪花,宛如冬日的精灵,悄无声息地装点着这个世界。
绛莺停下脚步,轻轻伸出双手,一片雪花轻巧地落在她掌心,随即缓缓融化,留下一滴晶莹的水珠,仿佛带走了她心中的一丝哀愁。
她望着手中那即将消逝的雪片,心中暗自感慨:爱情这东西,真像是磨刀石,不知不觉间将人的棱角一一磨平,让人忘却了原本的模样。
盛淑窈,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婚前的她如同春天里最明媚的花朵,自由烂漫;却因为对纪长卿深深的爱恋,在纪家忍受着种种辛酸,变得隐忍而温顺,那份曾经的肆意和潇洒仿佛被时光悄然掩埋。
至于赵曼香,本出身显赫,姿色过人,却因为对林鸿涛一腔痴情,心性大变,手段日益狠辣,性格扭曲至面目全非。
即便是身居高位的名门之女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她这样的身份,更不敢轻易涉足情爱这片波涛汹涌的海域。
毕竟,她背后没有强大的家族作为依仗,也缺少父亲和兄长的庇护,她的人生每一步都需谨慎小心,任何一次失误都可能导致万劫不复。
她的路,一旦踏上,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绛莺拉紧斗篷,踏着轻薄的雪层,步伐坚定地向前行去,仿佛在告诉自己,即便未来未知,也要勇敢地走下去。
同一时刻,林鸿涛坐在书桌前,笔尖在纸上流畅地游走,他给纪长卿写去一封看似家常的信件。
信中,他婉转地提到自从年初纪长卿匆匆离开京城后,淑窈日夜思念,每当谈及纪长卿的名字,总是忍不住眼圈泛红。
他继续写道,多年未见,只怕下次纪长卿归来时,年幼的喜哥儿已经认不出这位许久不见的父亲了。
言辞恳切,却又留有余地,作为大舅子,他在这封信中所暗示的一切,若是纪长卿心有感应,自然懂得何去何从。
若是纪长卿能有所行动,无疑是一桩美事,反之,国公府自会有另一番筹谋。
另一边,盛淑雁手中紧紧攥着一封回信,那是她被嫡母和兄长软禁在阁楼期间,偷偷写给安国公的求援信,信中满载着她的苦楚与期待。
此刻,她终于收到了回应,心潮澎湃地展开了信纸,满以为这封信将成为她对抗嫡母、促使自己与余沐白婚事的关键。
然而,信纸上父亲那熟悉而苍劲的字迹,却是字字句句地在责备她!
父亲痛斥她不应该推绛莺落水,险些害了家族的长孙,更严词告诫她应自尊自爱,既然余家后辈无意于她,她就不应再去自取其辱,成为别人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