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孤苦无依
赵曼香闻得素月的回报,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微笑,其中既有戏谑,也不乏赞赏。
“罢了,既然送回就由它去吧。对了,听闻母亲又赐了一位丫鬟至春华院,我亦当有所表示。桃夭、樱草,你们二人去好好照看绛莺,务必细心周到。”
赵曼香的目光转向身边的两位侍女,眼神中充满了对她们的信任与期待。
两丫鬟闻声,几乎是同时发出清脆而整齐的应答,声音中带着几分恭敬与小心翼翼,仿佛生怕稍有不慎便会触怒了这宅院中的某位主子。
“少奶奶,绛莺姐现下虽仅为通房,身边却已有了四位丫鬟侍奉,这排场确有些过了分寸。绛莺姐那里日日事务并不繁重,况且春华院内有我和素琴二人足以料理一切杂务,无需更多人手。”
素月压低了头,眼中闪动着谨慎与顾虑,声音细如蚊蚋,似乎在诉说着连她自己都觉得不甚合理的现状。
赵曼香闻言,美目一转,其中的锋锐之色让素月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你怎会知晓这其中的深浅?若非绛莺腹中有我李家血脉,又何须这等场面撑持?有你贴身照料,已是给了她足够的颜面。母亲与我近日皆为此事操碎了心,你可知道?”
素月感受到少奶奶话语中的严厉,识趣地垂下眼帘,不再言语,只默默领受着这份责备。
“对了,素月,前些时日我吩咐绛莺调动康管事的位置,为何至今仍无动静?你速去告知她,动作须得麻利些,莫要耽搁了!”
赵曼香秀眉微蹙,语气中透露出不悦,显然是对此事颇为在意。
“是,少奶奶,我即刻前往传达。”
素月行了一礼,缓缓退出房间,转身带领着初来乍到的桃夭与樱草,向着春华院徐徐走去。
春华院内,花木扶疏,春意盎然,即便是冬日,亦有几抹绿意顽强地点缀其间。
绛莺含笑迎接,她的笑容温暖如春阳,“两位妹妹远道而来,实属不易,今后要辛苦二位照顾我了。素月随我多年,深知我心之所向,又因夫人所派,尔后诸事便由她统一安排,望二位能够顺从。”
桃夭与樱草面容恭谨,姿态谦卑,对着绛莺深深施了一礼,表示愿意听从差遣。
两人之中,桃夭生得娇媚,一举一动皆温文尔雅,而樱草则显得更为干练,眸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
绛莺见此,心中略有所思,估摸着这二位大概是赵曼香新寻得的助力。
随即吩咐素月引领二人熟悉春华院的布局与日常事务。
入夜时分,绛莺将素月唤至一旁,私语道:“日后我这里的琐事,还需你和素琴多加费心,桃夭与樱草就莫让她们近身伺候了。”
素月应诺,心中却泛起了涟漪,对于少奶奶赠送的人手,总感觉使用起来不太安心。
绛莺手持燕窝粥,轻轻吹散热气,勺起一勺送入口中,细腻的滋味在舌尖慢慢化开。
“对了,绛莺姐,少奶奶嘱咐你尽快处理康管事调动之事。”
素月忽忆起白天的差遣,连忙提醒道。
绛莺心中苦笑,赵曼香行事果决,从不给人留丝毫情面。
年关将至,此时将康管事调去做洗衣房的杂役,无疑是要让人家的年关过得不那么舒坦。
或许,这正是赵曼香有意为之,让她难堪的手段。
“我明白了。你去将他请来吧。”
绛莺迅速饮尽碗中剩余的燕窝粥,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果断。
不久,康管事便出现在了春华院中,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行了一礼,“绛莺姐,恭喜之事还未曾言及。”
“快快请起,您是府里的老臣子,哪敢当您的大礼?请坐吧。”
绛莺的眼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面上却是客客气气。
康管事依言坐下,察觉到绛莺的欲言又止。
“是不是少奶奶催促了?绛莺姐不必介怀,您能拖延至今,我心中已是感激。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康管事笑容中带着几分洞悉世故的沧桑。
“眼看着就要过年,若非少奶奶催促,我实难启齿。”
绛莺叹了一口气,神情复杂。
“无非是管管洗衣房的小事,无妨,我愿意去。绛莺姐不必为我担忧。”
康管事宽慰着,语气温和而坚定。
“我的态度始终未变,康大哥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绛莺言语间满是歉意。
“多谢绛莺姐。”
康管事告别离去,其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独。
另一边,在齐芳院内,赵曼香从午梦中悠悠醒来,却依旧感到困倦难挡,眼皮沉重如铅,勉强睁开着。
无奈之下,她只能吩咐身旁的青提再泡一壶浓郁的茶水来驱散睡意。
在这府邸中,失去了夫君的宠爱,又无子嗣傍身,若连管家的权力都被剥夺,她的地位该何以自处?
正思索间,门外的丫鬟前来禀报,“少奶奶,大姑奶奶来访。”
“请进。”
赵曼香强打精神,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活力。
盛淑窈步入屋内,行过礼后,关切地询问,“嫂子,近来身体可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亏了你上次送的百年老参。”
赵曼香以笑回应,语气中带着几分真心的感激。
“东西虽好,但嫂子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盛淑窈赔笑,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立在一旁的丫鬟。
那丫鬟从袖中抽出一尊洁白无瑕的白玉观音像,双手呈上,“嫂子,这尊白玉观音我特意请了光华寺的方丈开过光,置于屋内可保佑您青春永驻,身体健康。”
“青提,你去接过来,放到桌上吧。”
赵曼香点头示意,心中虽曾不信鬼神,但自那次在祠堂的遭遇后,也开始觉得宁可信其有,以防万一。
气氛恰到好处,盛淑窈保持着温柔的笑容,细语轻声道:“嫂子,有一事想要请你帮个忙。”
“何事?但说无妨。”
赵曼香气定神闲,轻轻抿了一口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