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厢房里
墨竹轩。
酒过三巡后,众人的热情丝毫未减,吟诗作对有之,谈古论今有之,甚至有人因为观论不同,当场辩论起来。
许逸盛并没有参与进去,他心里憋着气,只蒙头喝酒,好在他的酒量不错,虽然有些迷蒙,但神志未失。
一个侍卫穿过热闹的厅堂,悄悄地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许逸盛的眼神亮了起来。
他放下酒盏站起身,冲着众人喊道:“诸位,时辰不早了,不如今儿便散了吧。”
众人的喧闹声停了下来,也愿意给他个面子,当即站起身,纷纷对其表示了招待之谢意。
“怎么陆郎君和游郎君不在?”有人突然发现两人不见了。
“方才陆郎君身子不爽,出去透气了,游兄陪他去了。”许逸盛笑道:“不妨事,回头某叫人送他们回去。”
“还是许兄考虑周到。”
许逸盛非常满意他的识趣,顺势道:“其实某有件事想拜托各位,你们也知道某素来心直口快,方才误会了鸿郎君,如今想来越发觉得良心受责,不知可否请诸位同某一道,去向鸿郎君赔个礼?”
众人不明白他堂堂一个县令之子,为何要向一个伎人赔罪,但想到坊间有传闻说是那鸿郎君身后有大人物撑腰,只当他不想徒生是非,纷纷答应下来。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地离开墨竹轩。
在茶博士的带领下,他们很快来到地字六号房门口,许逸盛突然加快了脚步,径直来到门前,敲门道:“鸿郎君,你在吗?”
无人回应,可从外面看去,里面分明有两道人影。
许逸盛满脑子都是要毁掉里面的两个人,想也不想地推开门。
木门发出激烈的响声,里面的人影回过头,看清门口的情形后,问道:“这是怎么了?”
“陆郎君?游兄?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在看清里面两个人的时候,许逸盛整张脸都绿了。
陆槐和游璟正在窗下喝着茶,微微的凉风吹过,整个人都心旷神怡了起来,后者放下茶盏,摇着扇子反问道:“这里是客房,某为何不能在此?倒是许郎君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这么闯进来,不是君子所为罢?”
“可这里是鸿郎君的厢房。”许逸盛下意识道。
“他已经走了。”陆槐接过话,淡淡道:“说起来,这鸿郎君虽身在教坊,却有君子之风范,临走时特意将这间客房留给我们歇息片刻。”
“咱们这些读书人,还没有人家一个伎人知礼。”许逸盛意有所指道。
以他们的家世倒不至于省那些银钱,但接受旁人的好意也是一种美德。
他们这么一说,倒有些旧事重提的意思,这么一对比,傍晚宴席上许逸盛的行为显得有些仗势欺人。
学子们再次小声嘀咕起来,还有人对陆槐和游璟拱手道歉。
许逸盛的脸彻底黑了,咬牙切齿道:“你们既在房里,某方才叫人,为何不应?”?若是他们出声,他也不至于丢这么大的脸。
“你叫的是上官鸿,与我们有甚干系?”游璟满脸无辜,“某还以为是他忘了什么东西,半路折返回来讨要。”
“你!”许逸盛气急,他又不是傻子,岂能听不出游璟话中的戏谑之意。
有人连忙解释,“是这样的,许郎君之前对鸿郎君有些误会,特意前来赔罪。”
“原来是赔罪啊!”游璟恍然大悟,又故作不解道:“既是赔罪,怎么来这么多人?看着不像是道歉,倒像是欺负人来了,若是个胆小的,只怕要被吓破胆。”?他这么一说,余下的学子脸色尴尬起来,可不是吗?他们十来个人一股脑儿地冲进厢房,确实像是来生事的。
读书人向来重视名声,这么恃强凌弱的污名断不能传出去,没瞧见走廊外其他厢房的人听见动静,纷纷往这边看了吗?
顿时,有不少学子纷纷道歉。
许逸盛眼见情势不好,心里越发烦躁,他知道此时息事宁人才是最好的,可到底有些不甘心,明明之前都叫人安排好了,让那上官鸿和庄青岭双双落局,名声尽失,怎么片刻功夫里面就换了人?
“是某的不是,某…… ”
正当许逸盛咬着牙要道歉的时候,内室突然传来沙哑的呜咽声,那声音里还夹杂着几分荼靡之意。
“谁在里面?”许逸盛来了精神,不等陆槐等人回答,直接掀开了布帘,闯了进去。
忽如其来的变故叫众人心生疑虑,但又止不住心中的好奇,纷纷抬眼看去。
只见那帷帐被人掀起,露出了床榻上沉睡着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