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朝朝暮暮
今日晨间未出门时，拾秋一边给她佩戴耳珰，一边和她说着近日京城的热闹。这几日最为热闹的当属那户部侍郎傅大人家中了。京中都知傅大人新得了个美娇娘抬进了府中做了姨娘，那姨娘也是娇楚可人乖顺非常，万万没想到却是个朝秦暮楚的。她不顾廉耻地于街上追着自己的表哥甚至还想勾勾缠缠，男方的侍卫直接就将她带回了傅府，并当着一众仆从丫鬟的面冷言冷语地说出了她的所作所为，丝毫没给她留脸面。那姨娘经此一遭可是惨了。傅老夫人指着她骂她是个不要脸的小娼妇，府里的下人也对她指指点点，傅纶亦是十分气怒，当日就给了她一封休书将她赶出了傅府。这热闹实在是新鲜。庄妤在京城无依无靠，自己的娘虞青容目前所住的宅子当时也是傅纶掏的钱。一个男人爱你时视你如珠如宝，不爱你的时候不光弃如敝履不说，甚至连过往对你的好都要翻出来算计。那宅子也被傅家的人收回，虞青容听闻庄妤做了这样的事也是对她破口大骂，骂她不知道珍惜，骂她毁了好不容易寻来的富贵生活。待骂完了，母女俩也得思考新的住处，还有这往后的路该怎么走下去。这几日但凡庄妤上街就必要受人指指点点，说她水性杨花什么话都有，她虽然听木了，但也知道这个京城是待不下去了。母女俩别无他法，最后只能离开了京城。至于她们去了何处，宁云蓁就无从得知了，想来也只能回那个她们生活了最久的荔平了吧。思绪回神，拾秋和袭月幸灾乐祸的声音仿佛就响彻在耳边，卫迟见她一脸追问到底的样子，十分无辜地扬起了眉。“这点小事，我想着自己处理了就是了，哪敢再说到娘子前头去，万一叫娘子听了恶心的吃不下饭，那才是为夫的罪过了。”宁云蓁神情一顿，仰起脸嗔他，“惯会油嘴滑舌。”卫迟的手放在了她水蓝色的腰间系带上，若有似无地勾着，轻缓笑道：“良辰美景，咱们还是不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宁云蓁心想也是这个理，忽而便觉腰间一松。水蓝色的系带被他轻轻一扯就落到了地上。宁云蓁脸颊一红，于腾腾的热气中抬起一双翡水秋眸望着他。她不是刚嫁人时候的她了，眼见他这般行径，她二话不说地就一把扯下了他的腰封。玄色的腰封落地，同水蓝色的系带纠缠在一起，迤逦至极。卫迟没想到她今日这般大胆，微愣过后便自喉间闷出几声低笑来。他胸腔震动，声音低沉悦耳。“娘子今日怎的这般主动了？”他看着宁云蓁少了系带后松松搭在身上的襦裙，内里风光难掩，眸色也跟着由浅转浓。“我今日心情好，便也伺候你一回。”说着，宁云蓁唤他抬手，将他身上为数不多的衣裳也缓缓褪了去。大抵卫迟就是京城里小娘子常说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类男子，平日长身玉立往那一站，整个人就似一根青竹一般，却也没有眼下来的惹眼。他常年习武，身材劲瘦却内有蕴道，胸膛也结实得紧，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有几处伤疤纵横交错，泛着浅浅的褐色，似乎早有年头。宁云蓁抬起手，轻轻地抚了上去。手底下的身子似乎颤了一下，她还未来得及分辨，卫迟就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嗓音喑哑道：“娘子将为夫扒成这样，自己却还是好好的，好没道理。”宁云蓁呼吸一滞，待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上的襦裙早已滑落在地。只留下一件藕粉色的桃花云雾肚兜堪堪够她遮羞。似乎感觉到一束炽热的目光，宁云蓁不自觉双手环抱住肩，抬头有些恼怒地看着他。未施粉黛，乌发柔顺地自肩头流泻而下，实在多姿。卫迟眸色愈深，只觉今日才知什么叫腰如束素，肩若刀削。他没有多说什么，只一把打横将宁云蓁抱起，缓缓走入温泉池中。这池子颇大，便是再来二十人都能容下，如今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便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旖旎。宁云蓁被他动作轻柔地放了下来，来不及害羞，四肢就被温温热热的池水包裹住，叫她喟叹地说不出一句话来。冬日里来泡一场这样的温泉，当真是人间极乐了。两人之间低低地时不时絮语几句，而那件缠绵至极的桃花肚兜，最终也还是不知所踪。……沈淮秀有了身孕，虽则还不到三个月也并不怎么显怀，宁玠却还是十分小心。他为她宽衣，说来这还是头一回。沈淮秀是皇家妇，都道皇家妇难为，这话一点都不假，倘使这一幕被宫里那群教条刻板之人看见了，定要站出来指责她惰懒。就连她娘家的尚书府恐怕也是这样以为的。在她与宁玠刚定下亲事的时候，宫里就来过一个教习嬷嬷教导她规矩，以及怎么侍奉太子，言行间都是将自己置于卑弱之态，可以说是极尽讨好了。她还为此羡慕过宁云蓁，她嫁到将军府是有些低嫁了，整个将军府也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去对待，卫迟待她更是从来不讲什么身段。可眼下看着宁玠为她弯下的腰，沈淮秀忽然谁都不羡慕了。“你今日心情可好？听闻怀孕之人会有些腰酸，等下多泡一会这温泉水想必会舒服很多。”耳边是宁玠低柔呵护之语，沈淮秀吸了吸鼻子，道一句：“妾身今日十分高兴，也并未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宁玠给她留了一件小衣，又拢了拢她的乌发，而后笑道：“许久没见你这么发自内心的开怀了，孤心里头也跟着高兴。”沈淮秀笑了笑，柔声道：“妾身给殿下濯发吧。”“不不不，今日就是以你为主的，平日你伺候孤难道伺候的还少吗？孤自己来便是。”见他坚持，沈淮秀只好笑着收回了手，心里就如吃了蜜般甜滋滋的。他们泡完了温泉，又去了这行宫里最高的一处赏景。“摘星楼，这倒是个好名字。”此处风景独好，居于其上可将整个园子收入眼底。书中都讲登高望远，当眼前之景开阔了，心境自然也跟着豁然了不少。几人泡了温泉皆是一身的舒爽，如今又临杆而望围炉煮茶，当真是再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了。薄薄的光自天边拢过来，落到他们身上，已经不再寒凉。几个下人生好了火炉又准备好了吃食便下去了，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四人。他们放声大笑，举杯共饮，年轻的眼中熠熠生辉。而不管往后岁月如何，这一幕都将恒久地留存于在场四人的心中，朝朝暮暮，犹自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