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侧妃
马车声辚辚，直奔着皇宫而去。
东华门前值守的人自然都认得宁云蓁，很快便放了行。
待到东宫的轮廓渐渐映入眼帘，宁云蓁便下了轿，走到殿门口同之前见过几次的那个小太监说明了来意。
“太子殿下眼下有事在身，奴才先带公主去偏殿候着吧。”那小太监极恭敬的开口说道，不经意瞥了一眼宁云蓁，心内暗忖公主殿下嫁了人后较之从前更添了几分光彩，竟隐隐叫人不敢直视。
“太子妃眼下可在东宫？”宁云蓁开口问道，既然皇兄有事，她去看看皇嫂也是可以的。
小太监思索半晌，笑道：“太子妃正在寝殿里头，奴才领您过去。”
宁云蓁颔首，东宫内有重重的楼阁殿宇，绕过两座宫殿后便是一处花园，里头各式的花争奇斗艳叫人目不暇接，再穿过一条长廊，就到了沈淮秀居住的清溪殿。
清溪殿里，一翠青色宫装的女子肩披水碧色软烟华纱，发间簪着青碧玉簪，其下仙姿玉貌肤白唇红，叫人看之便心生神往。
宁云蓁这几日看多了府里那个琼枝，如今再看沈淮秀，便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清雅质洁让人不敢亵渎的美。
或许有很多男子偏爱琼枝妖媚勾人的长相，但在她这里，只有皇嫂能叫她每次看到都眼睛为之一亮。
“嫂嫂！”宁云蓁轻声唤道，轻快的声音蕴开一抹愉悦的笑意。
那厢沈淮秀似乎正在训斥一个嬷嬷，闻言原本有些肃着的脸在抬头时便盈满了笑意，其中夹杂着一抹讶然，道：“蓁蓁今日怎么来了？”
沈淮秀起身迎她，将她拉到贵妃榻上坐着，那头的嬷嬷屈身恭谨地给宁云蓁行礼，沈淮秀回头淡然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那嬷嬷眼睫抖了抖，颇有些不甘的模样，却只得应声告退。
“我来找皇兄有点事，顺道看看你，这是怎么了？”宁云蓁开口问道，方才她可瞧见了她神情似乎不大好。
“这徐妈妈是太子殿下的乳母，在东宫里头地位不低，眼下看我嫁到东宫半年无所出，便劝诫我主动为太子殿下抬几个良妾。”她话语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叫宁云蓁蹙了蹙眉头。
不过才半年，前世一年多的时候沈淮秀才有了身孕，只是诞下的是个郡主，后头直到宁云蓁身死前听闻东宫太子妃再次有了身孕，只是那次是个什么情形她却不知了。
她前世同沈淮秀关系不错但比如今少了几分情同姐妹的亲近，竟然不知她在东宫还要如此受人眼色。
宁云蓁细细扫过她清丽的面容，轻柔道：“这事急不来的，不过半年而已，那嬷嬷仗着乳母的身份管的也太多了些！你切勿放在心上。”
沈淮秀盈盈一笑，道：“本宫省得，本宫只是见不惯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她想将自己的干女儿塞进来，本宫凭什么如她的愿！要筛人也该是本宫亲自来选才是，区区良妾又不是侧妃，她的手未免管的太宽了。”
她轻柔笑着，眼中却闪过一抹凌厉，宁云蓁拍了拍她的手，也放心了几分。
自己的嫂嫂温柔却不会太怯懦，也能拿的住人，否则在这个东宫里不知要受多少磋磨。
母后的眼光，当真是没错的。
想起春猎一事，宁云蓁问道：“届时春猎，嫂嫂应当也是去的吧？”
沈淮秀点点头，宁云蓁捏了捏她的手，便道：“嫂嫂这个位置实属不易，我便给嫂嫂一个提醒，春猎往往一众官眷都会到场，届时有不少官家小姐，恐怕有人已经盯上这太子侧妃的位置了。”
她说的直白，沈淮秀一怔，当即懂了她的意思。
“蓁蓁放心，我既身在这个位置，便知这事往后总是难免的，若是那心机深沉之人我自会替殿下多防备着些，可若是有殿下真心喜欢的，那便只能顺着殿下的意了。”
她一直想的通透，宁云蓁却有几分不解。
“嫂嫂对皇兄，就没有几分感情吗？怎会情愿同其他女子一起分享？”
香炉里燃着清淡的檀香气，袅袅上升，配着这琼楼玉宇竟让人有一种身临仙境之感。
沈淮秀想了想，道：“应当是有的，只是这个想法，在我进宫前娘已经给我讲过太多次，况且，皇后娘娘当初选中我，不就是因为坊间都说我大度识礼吗？”
朝夕相处下来，她怎么可能不对宁玠动心？
宁玠优秀懂礼，且相貌也是百里挑一的，身份更是没得说，她自然是欣赏他的。
可是人不能既要又要，她希望宁玠善待尚书府，希望父母得他庇佑，同时也不想自己成为后宫中那些每日只知争宠的女人，便有意压下眼下自己对他的两三分喜欢，也好在只有两三分。
宁云蓁默了默，心中的情绪如潮水横流。
太子妃，将来的皇后，这个荣宠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想到早间虞氏对她说的话，是不是说明她还是算幸运的？
她以手覆在沈淮秀的手背上，轻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皇兄这个人他并非不重感情，你若是心里有什么想法也可主动同他说，在他心里，你和我还有母后一样都是家人。”
沈淮秀笑了笑，点头应声，恰逢那小太监又回了清溪殿，对着宁云蓁恭敬道：“公主殿下，太子殿下那厢唤奴才带您过去。”
宁云蓁站起身，对着沈淮秀笑了笑：“我下次再来看你。”
沈淮秀颔首，轻柔道：“去吧。”
宁云蓁拍拍她的手，跟在那小太监后头出了清溪殿。
明光浓艳的宫殿重又寂静下来，沈淮秀倚在榻上，望着殿外的一株桃树瞧的出了神。
周嬷嬷走过来端来了一碟粉果，恭谨道：“太子妃尝尝，这是小厨房新做的糕点，另外那徐妈妈那头怎么处置？”
粉果精致，装在描淡红牡丹的瓷盘里更是增添了食欲，是沈淮秀从前在尚书府里最爱吃的糕点。
只是这次，她看了一眼便没有了食欲。
“等公主和太子殿下谈完事后，你让青叶去同殿下说一声，晚膳可要在清溪殿用，就说我有些话要同殿下说。”
她轻柔说道，眉目温柔，眼底的光却淡如晨光。
周嬷嬷不做他想，忙躬身应是。
宁玠有时候倘若政务处理的晚了，便会在书房或者在自己殿中歇下了，也不是日日都来这清溪殿的。
不过若他不忙的时候，会常和她一起用膳，或者去园中赏花，池边喂鱼，练字的时候就让她在一旁给他研磨，两人也算是相敬如宾。
待周嬷嬷走后，沈淮秀看了看那碟粉果，轻柔的拿起一颗放入口中。
甘甜的滋味融入口中，却多少和曾经的味道有些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