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大婚

    除夕过后天气便逐渐回暖，三月春上枝头的时候，宁云蓁与卫迟的婚期也将近了。

    自上次在东宫见到陆洵的时间也过去了两月，宁云蓁让洗尘查探的事情却并没有什么结果。

    正如宁玠和薛砚所说，陆洵在进东宫做太傅之前，只是京中国子监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教书夫子。

    宁云蓁沉默的将这事压在了自己的心底，倘使这其中真有什么玄学，待婚后她会找时间同卫迟一起去一趟城外的护国寺，看看他二人是否真如此命格相冲。

    钦天监都没有测算出来的东西，一个陆洵说的话虽会让她忌惮，但却不足以动摇她的决心。

    大婚前一日，拾秋和袭月并着一个李眉给她的郑嬷嬷，出宫去了卫府去做铺床打点，留在宫里的宁云蓁摒弃了所有的杂念，安安静静的陪着李眉说话散步、侍弄花草。

    第二日天还未亮便起身做准备，外头是黑的，朝云宫里却灯火通明。

    宁云蓁强撑着睁开眼皮，拾秋进来服侍她洗漱，李眉亦早早的来到朝云宫，亲自给她梳头。

    在丫鬟的服侍下她用了些早膳，大概是洞房前的最后一顿了，便压着自己多吃了几口，等妆扮齐整后防止破坏妆面，饿极了也只能吃一些不妨事的糕点。

    用完膳后，李眉站在她身后，将她一头浓黑的发流泻而下，羊角梳一下一下梳至发尾，通好发过后便开始梳妆，宁云蓁的相貌生的明艳，不需要敷太厚的粉，只浅浅的上一层已是如凝脂般玉润。

    李眉身边的大宫女问钗描得一手好眉，上妆亦十分讲究，对着铜镜细细的一下一下，宁云蓁静坐了半晌，最后看到镜中的自己时都难免有点眼晕。

    鸦羽般的墨发之下，女子雪肤红唇，嘴唇上了口脂后更显娇嫩，额前彰显身份的金钿灿灿，光辉闪耀。

    火红的嫁衣曳金，腕间金玉镯子晃动间叮当作响，如云的鬓发之上，是一顶足有三斤重的凤冠，其下翠羽点缀，光是珍珠就有一斛之多。

    这是李眉亲自盯着单独给她做的凤冠，好看不消说，只怕一整天下来脖子负荷不起。

    好在一生也只有这么一日大婚，宁云蓁这次心甘情愿，且心潮澎湃。

    这一次，她是真的要嫁给卫迟了。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搀扶她出了朝云宫，宫门前宁玠一身新衣，俊朗出众，笑看着她：“终于等到皇妹出嫁这一天了，孤瞧瞧，是比平日里好看不少。”

    宁云蓁手中执着却扇，暂且放下来，看一眼他身边一道而来的沈淮秀，目露狡黠：“是吗，那皇兄说说，是嫂嫂那日更美，还是蓁蓁更美些。”

    宁玠瞪她：“这如何能一样？”

    沈淮秀抿唇低笑，将要开口打圆场，边上的宁玠攥紧了她的手：“自然是孤的太子妃更胜一筹。”

    沈淮秀一愣，弯眸笑的愉悦。

    宁云蓁早知是这样，故意带些委屈的看了眼李眉，后者看着她脸上露出了明媚的笑：“在母后这里蓁蓁是全天下最美的，谁都比不上，你就别逗弄你皇兄了。”

    “是啊，快上来吧，迎亲的队伍也快到宫门口了，皇兄背你过去。”

    如前世一样，宁玠这家伙还是个嘴硬心软的，宁云蓁用这次截然不同的心境，脚尖点着地，上面的南海珠子一晃一晃的，慢慢的爬上了宁玠的后背。

    顶上是春日的暖阳，照的人十分舒服，宁玠唇边带着肆意的笑：“皇兄想如今这个场景，其实想过多回了。”

    宁云蓁趴在他的背上，全身心的信任，口中笑道：“是吗？”

    “是啊，从小看着你长大，一眨眼你都要嫁人了，皇兄这心里居然还有些伤感。”宁玠咕哝道，难得的不是那个端正肃然的太子殿下，带上了点宁云蓁曾经熟悉的孩子气。

    宁云蓁心中一软，在他耳边念叨：“有机会我便会回宫看皇兄的，皇兄也记得多去探望母后，公事再多也要注意自个儿身体，要多听嫂嫂的话。”

    “我这心里有数着呢，倒是你，一个人在宫外，如果有什么事或者卫迟那小子欺负你了，你就找人同皇兄说，皇兄给你出气。”宁玠翘起了嘴角，说的煞有其事，宁云蓁觉得好笑，面上自然点头答应。

    东华门外，卫迟一身衮冕吉服，红衣玄冠，高坐在枣红大马上，眼睫垂覆，像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忽地掀眼来看。

    宁云蓁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宁玠适时的将她放下，给她将却扇放正，眯眼看了看马上的卫迟，那一身贵气浑然天成，还算和她的蓁蓁勉强能够相配。

    卫迟的身后，彩绶飞舞，华盖马车四角挂着红绸，是这天地间一抹深重艳色。

    宁云蓁没有再看，丫鬟扶着她朝着花轿走去，她微一倾身入了花轿，不多会轿子便稳稳的行了起来。

    绵延的锣鼓声不绝于耳，在花轿后面，是宁云蓁的嫁妆，一车一车，浩浩荡荡。

    公主大婚，围观的百姓自然不少，皆沿街观赏着这一幕，看到那么多嫁妆不少人眼睛都看直了。

    宁云蓁抱着手中的梅瓶，听着耳边的喧哗热闹，唏嘘赞叹声夹杂着祝福，心中紧张又微甜。

    轿子停下来的时候，宁云蓁听得耳边有人唱礼，便知是到了卫府，丫鬟和一个全福人搀着她下了轿子，跨过马鞍和火盆，便和卫迟一起，前去正厅拜堂。

    借着朦胧的扇面，宁云蓁看得宁渊和李眉坐在前方，李眉面有笑意，似乎十分欣慰，宁云蓁眼睛一酸，与卫迟一起深深拜下。

    卫迟十分从容，拜堂过后，宁云蓁耳边尽是宾客的欢声笑语，她眼前却只看见卫迟的靴子，听到虞氏笑着张罗客人的声音，全福人扶着她，朝着喜房走去。

    喜房内鲜红一片，她静坐在千工床上，等着卫迟给她行却扇之礼。

    相比上次宁玠同沈淮秀的大婚，卫迟这边的喜房里倒是没人起哄，都在静静的等着他动作，宁云蓁只觉眼前光影一闪，耳边听得不少人倒吸口气，她也抬眼，朝着卫迟看去。

    二人四目交汇，对面的人身形高大，宁云蓁便微微仰头，目光落到他面容上，见那熟悉的挺鼻薄唇，眼轮高阔，今日这样一装扮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矜贵非常。

    心口没忍住悄悄跳了下。

    而在卫迟和众多宾客眼里，宁云蓁此刻像极了一朵垂露海棠花，顶上凤冠璀璨，其下杏眸如波，实在娇艳欲滴。

    明明刚及笄不过几月，却已隐隐有种模糊年龄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