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3-67
辰渊看到, 霁天璇在挥着手。
手上拿着一个玉符。
控制斩尾之剑的玉符。
“……果然是这样啊。”
看着少女迎接自己的,真诚的挥手与笑脸,与她手中同时紧握的玉符, 辰渊先是一怔,随后笑起来。
“是没有比她更适合的持剑人了。”
看,就连危机已结束的现在, 她都没有放下自己的责任。
“……我可以放心啦。”
辰渊又闭上了眼睛。
辰渊曾经想过,如果霁天璇卷进了斩尾计划,自己要如何恨她。
但这事真的发生了,辰渊心里, 却一点恨意都生不出来。
——他那么爱她,怎么舍得恨她呢?
他只是, 不要她的爱了。
既然她永远不会,也不该给。
那就,永远也不要了。
意识再次安宁的沉入识海,灼热的虹光重新在身体里涌流。胸口泛起另一种剧烈的绞痛, 是和被宝石人按住质问时, 完全不同的酸楚感,以往总能让辰渊痛到沉入满是心上人的噩梦,但现在, 他迎接它占据自己,习惯了以后, 也就没有感觉了。
心底最后一份软弱终于拔除。辰渊专注的感受那个崭新的自己, 从黑暗与阴冷中完全成形。
高空中, 天启正加速降落。
辰渊症状诡异,天启之前一直不敢下去给霁天璇看到,只在天上焦急的盘旋, 但过了一会,辰渊居然自己好转了,他身上异常的灼热退去,只剩下真身受伤后正常范围内的发烧,蛊虫的反应也平稳下来,似乎重新回到了天启歌声的掌控中。
天启把心思从辰渊身上收回,专注于收拾自己的模样。
在现在的距离,霁天璇只能用眼睛看到两人模糊的身影,但再靠近一点,身为修士的她,就能探查到天启的修为。
天启立即收起了圣光,又藏在云层后面,小心的唤出一点圣剑的剑影,然后,他一咬牙,对着自己的丹田位置刺下去,再往里面搅了两下。很快,他造出了看来触目惊心的巨大伤口,血染衣衫。
等下降落到霁天璇所在的密室区域时,天启再“气力不支”的踉跄一下,并且小心的护着辰渊,自己做垫背摔一个惨的,把伤口磕到外面防御结界的锐角上,就足以给自己失去灵根一事圆谎了。
密室远处的空地,无数人的注目下,黑发散乱,满身是血的天启,身后拖曳着御剑飞行的银白光痕,像流星般坠落。
他的速度如此之快,附近护卫的北辰派弟子来不及接应,他就猛的一偏方向撞到结界上,又砰的一声弹起来,再落下去。
落点上,一瞬燃烧起极亮的莹白光芒,又一瞬溃散,那中心没有任何真仙应有的气息,连修士的灵力波动都不存在,只有属于辰渊的天道威压缓慢的向四周传来。
“——天启?!!”霁天璇担心的叫出声来,几步纵身过去。
拨开混乱的烟尘,少女看到熟悉的身影正跪在废墟里,用自己的脊背为怀里的辰渊挡住落石。天启大口吐着血,气若游丝,破碎的丹田里,竟已一丝灵力也无,连内脏都要流尽了。
但他坚持挣扎着抬起头来,小心的,双手把沉睡的辰渊捧到霁天璇面前:
“圣女殿下,我把尊上……带回来了……”
喘几口气,天启继续道:
“我实力不济,没能守住橘子结界,让尊上受了苦,捕鲸叉也没能完全排除出去……请殿下恕罪……今后应对之策,我已有……”
“——你先别说话了!”霁天璇猛然打断道。
她是第一次看到天启受这么重的伤,他甚至……已修为尽毁,沦为凡人。从看到辰渊失而复得起,就盈满眼眶的泪水,此刻终于忍不住汹涌而下。
少女颤抖着手拿出身上携带的治疗用丹药,几乎踉跄着猛扑到天启面前,一把塞到他嘴里:“把它们都咽下去!来,靠在我身上,我扶着你……”
就着喂药的姿势,霁天璇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天启的肩膀,同时把脸埋在他怀里的辰渊发间。
地位天差地别的三人,现在毫无礼数的,当众依偎在了一起。
从来没人见过,甚至没人能想象,圣女会有这样激烈的情绪。
她明明露出最脆弱的姿态,却隐含着另一种微妙的气势,比平时冷峻孤高的样子更慑人。
一时竟没有人敢上前打扰她。
就连在北辰派外窥视的其他门派,一时也没敢再对着霁天璇附近聚焦镜头。
等天启缓过来一点,霁天璇哽咽着命令身后的侍从:“……开启传送阵。”
同时,她伸手要帮天启接过怀里的辰渊:“我们先到密室里去休息……你得快点止血!”
近在咫尺的距离,天启凝望着霁天璇因泪光而格外明亮的眼神。
天启也没料到,霁天璇竟会为他的伤势这样激动,他本来以为,这个没有人心的“怪物”,就算觉醒了爱情,也只会为辰渊一人喜悲。不管他整成什么样,只要把辰渊带回到她面前,就能讨得她高兴。
“殿下似乎有了真正的人心,对我也生出情谊来……”
天启想:
“——这可麻烦了,对她不好。我可是要做许多危险事的。”
历经两世,终于得到所爱之人的回应,天启却一点也不高兴。他只满心沉重的想着,接下来要怎样调整自己和霁天璇的关系,才能对她最有利。
三人和近侍通过传送阵,进入了密室。
霁天璇从天启手里抱走了辰渊。
换了一个不那么舒服的怀抱,辰渊却没怎么挣扎,他安静顺从的躺着,额头微微碰到霁天璇的嘴唇,就像人们想象的那样,给予他最宠爱的圣女分外的亲近。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唯有天启感到,就在霁天璇和辰渊相距最近之时,两人之间气息暗涌,陡然建起了异样的连接!
——子蛊和母蛊之间的感应!
蛊虫的原理,就是当子蛊宿主修炼进阶时,能从母蛊宿主那里大量吸取生命与天道之力。
原来霁天璇正巧刚刚进过阶。
天启早就没了灵根,不能察觉他人的修为,他不知道。
原来辰渊身上的蛊虫,竟没被咒歌压制。
是辰渊心境的巨变,才使他外表的症状,一时也像他静如止水的心一样平稳,这一点,天启也不知道。
子母蛊连接时的感应,不止下蛊的天启能发觉,作为宿主的辰渊和霁天璇,也能发觉——能直接感应到另一个宿主是谁。
在霁天璇筑基那夜,天启费尽功夫,几经惊险,才遮掩了这种感应,没让辰渊和霁天璇发现对方。
但现在,功亏一篑。
辰渊率先觉察到,他猛地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天启,天道威压随着他的意识自然的移动,朝他目光所向,重重包围过来。
天启的心神顿时紧绷到极点。
他飞速在脸上堆好诚恳解释的表情,同时敏捷的悄悄握住辰渊的手指,用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曾经朝夕相处时的秘密手语请求道:
“求求小可爱别在这儿炸毛!是我刚才救了你,救了辰渊界!圣女殿下也知道!给我一分钟,我们到密室详细说!”
说话时,天启的另一只手在袖子里紧握住圣剑。
却只见到辰渊竟对他露出毫无敌意的,欣慰的笑容。
“真没想到。这下更好啦。”发现子蛊宿主是谁后,辰渊高兴的想。
原来天启不是为了造物主而下蛊毒害他,他只是为了霁天璇,完全出于他独立的意志与感情而行动。
他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主人,与所有天启骑士为敌。
辰渊注意到天启身上,之前打斗中留下的多处伤口上,还残留着黑暗剑影的气息。辰渊认得这些狰狞的痕迹,知道它们是来自天启骑士的攻击,也知道它们和身为特殊一号机的天启的剑影,有哪些区别。这为天启的忠诚提供了又一有力的旁证。
现在,天启已经用行动交出了投名状,他站在霁天璇这边。
也就是站在辰渊界这边。
是一个可靠的……最强大的盟友了。
此时,辰渊的生命与力量正朝着子蛊剧烈的流失,比霁天璇筑基那一夜更汹涌的剧痛,撕扯着他所有的知觉,但他此刻更专注于为本界重获希望而惊喜,它竟让他生生忍住了,几乎没露出异样的表情。
天启曾经一边给辰渊下蛊,一边教虚弱得说不出话的他用手语聊天的场景,曾经时常在辰渊的噩梦里萦绕。
但现在,辰渊毫不避让的回握住天启的手,使用着这噩梦的手语。他对眼前那一度碎尸万段而后快的死仇回答道:
“不用多说了,我相信你。祝今后合作愉快!”
天启愣住了。
他敢正面应对一个恨极暴怒的辰渊,但却一时不敢看现在这个冷静而友善的他。
那没有波澜的视线深深刺进了天启的意识,激起一阵莫名的沉重与酸楚,好像那里有什么新的空间被打开,又好像永远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为什么呢?
应该只有霁天璇才会这样令他心神动摇。
天启想着,一时竟只能紧握住辰渊的手,无言以对。
与此同时,霁天璇也发现母蛊了。
原来这才是自己从筑基以后,就能像天道一样吸收原始灵气的原因。
原来自己和辰渊,竟是这样……你死我活的关系。
“是谁下的蛊?!
——为什么要下蛊!!!”
如此超乎一切想象的,残忍的真相揭开,心中的愤怒与痛苦让少女手脚冰冷,脸上一瞬褪去了所有血色,竟与重病的辰渊一般惨白。
但此刻,她却已没有余力把这质问说出口。
因为她看到了自己手中忘记放下的玉符。
并且也看到了,辰渊发现了它。
辰渊的眼神一直很鲜活的,有着比人类更丰富而直率的情绪。
但此刻,霁天璇眼睁睁看着辰渊原本期待的迎向她的,热烈的眼神,在触到她手中玉符的时候,猛的熄灭下去。
化作了她从未见过的,比尸体更冰冷的安静。
“——辰渊!不是的!”
霁天璇一生中第一次慌了。
“你别这样,别这样……”
她焦急的辩解:
“不是我切开辰渊界的!我没有使用过这个玉符!”
她几乎手忙脚乱的,把玉符硬塞到辰渊手里,又掰过他的手指,让他去摸其上仍然闭合的开关。
辰渊顺从的任由霁天璇动作。
还没触到开关,他就用传音温言道:
“冷静点,我知道你没有用过。
你该用的。
——若是你在紫微刚死时,就果断使用它,辰渊界会从尾部安全的断离,何至于像现在这样,被赤月从中间腰斩?”
“阿霁,下次别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垂眸俯视着浑身颤抖的少女,辰渊轻柔的拍了一下她的手背:
“——我已经活不了多久,可没有时间,再选一个新王。”
这话的字面意思好像嘲讽。
但霁天璇看得很清楚,辰渊那尸体般安静的目光里,只有郑重与诚恳,没有一丝怨怼。
没有一丝感情。
那个任性的,爱撒娇的,会为她不懂“公主的价值”而炸毛,也会对她说“就算你不喜欢我,可我还是那么喜欢你!”的辰渊消失了。
在她眼前的,只剩下一只辰渊界的天道,他以一只天道本应有的,绝对冷漠与理智的态度,告诫他选中的——托孤的世界之王。
“不要……辰渊……你别这样!我……”霁天璇再也说不下去了。
死寂的密室里,只余少女一生中第一次的,放声的哭泣。
辰渊仍旧平静的看着她。
他对天启说,“你帮她擦擦眼泪吧。”
子母蛊还在连接,是辰渊最虚弱的时候,他抬不起手来。
喘息片刻,辰渊又对两人继续道:
“你们两个,这几天好好调整。等我好一点了,我们讨论一下今后的安排。”
让侍从服侍着盖好被子,辰渊躺下休息了。
霁天璇送他的萌萌辰渊界毛绒抱枕,还放在他的床上。
辰渊曾经天天抱着它睡觉。捕鲸叉来袭时,他抱着它进密室。被驭川掳走时,他又生怕它被弄坏,在千钧一发之际放下了它。
现在,辰渊的目光正对着枕边完好无损的抱枕。
他即没有生气的丢开它,也没有别过头去无视。毛绒抱枕就在他脸颊边,近在咫尺。
只是,他连碰都不碰了。
隔壁房间,只有自己和天启两人,霁天璇更加泣不成声。
“天启!瞧瞧我做了什么!”
少女双手抓着桌沿,红着眼睛对天启大喊:
“我把辰渊打碎啦……你知道的!他经历过那么多苦难,都没有改变过……!他前几天还在玩毛绒玩偶,还会跟我笑,跟我炸毛……他受过的所有苦,都只能将他一时的打倒,不能打垮他的……可是,你看他的样子……!我好像把他永久的打碎了……就是我,他最器重的我,口口声声爱他的我……”
语无伦次的说着,霁天璇低下头去,眼泪不住流到桌子上。
就像她至今为止,一生所欠着没有流的泪,全在今夜汹涌而出。
天启听着看着,只觉心如刀割,他快步走到少女身旁,给她递手帕,又摸摸她的头发,柔声安慰道:
“不,殿下,你没有。你看,玉符没有启动呢。面对“众人”与爱人,你已经选择了爱人,尊上心里是知道的。
藤壶群岛的新世界胚胎被毁,全是驭川的错,辰渊界被腰斩,全是紫微和赤月良尘的错,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一点也没有伤害尊上。
尊上一时对你这样,只是如今的一连串变故,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你冷静一点,也让他缓一缓,再过几天,一切都会好的。”
“不用骗我了!天启,你怎么可能不明白——”
霁天璇哭着回答道:
“我是没有启动玉符。
但是,我为什么一直没有放下它!
我居然在辰渊和其他选项之间犹豫了……
我为什么犹豫,我怎么能犹豫!”
猛的把放在桌上的玉符掼到地上,霁天璇的语气激烈起来,通红的眼睛里,亮起天启从未见过的,慑人的光:
“我面对的是送分题又怎样?
即使不选择斩尾,也保不住辰渊又怎样?
去他的“历史的流向”!
凭什么好人只能被抛弃到死地,坏人却可以受庇护而活?
如果辰渊注定落到这样的下场——
我宁愿让全世界给他陪葬!”
闻言,天启一怔:“你说什么?!”
他没想到,以苍生为己任的,作风向来温和悲悯的大英雄霁天璇,有朝一日竟会说出这样……残暴的话。
但是——
他望着少女目光灼灼的眼睛。
里面是有冲动,但是,没有疯狂。
霁天璇是认真说的。
她终于从象牙塔上走了下来,看到了真正的世界。
窥到了世界的真相。
甚至,她已经踏上了聆箭者曾经走过的那条道路。
她会在那条路上走多远?
……她能见到祂吗?
当年的聆箭者,最终没能从那条路上走出来。
霁天璇能吗?
心里想着,天启弯腰把丢在地上的玉符捡起来。
“……圣女殿下,你真的想好了,以后你要用这样的态度,做这辰渊界的王吗?”
天启郑重的问。
他先前的姿势是陪在霁天璇身边,摸她头顶的头发,但现在,他立正站到霁天璇对面,才继续道: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决定。我会帮助你做好它。来,我们坐下。”
天启拉过两张凳子:
“我问你几个问题……”
“以后再谈吧。”
霁天璇擦着眼睛,打断道:
“你必须休息了。”
天启刚才弯腰捡玉符时,丹田处的伤口裂开,血又流出来,虽然他立即用衣服挡住,但霁天璇因为关心,还是发觉了。
被霁天璇又塞了一把丹药,按到了床上,天启满心沉重的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第二天一早,霁天璇准点起床,在附近的草坪上练剑。
天启在窗边观察着少女那虽还有些沉重,却已凌厉如常的剑招,崭新的元婴期剑气划过山石,留下道道深痕。
——果然不愧是他心爱的人,昨天她情绪这么崩溃,今天却已几乎完全冷静了。
稍稍放下心来,天启走出房间,去隔壁探望辰渊。
辰渊终于睡着了。
昨夜是子母蛊反应最剧烈的时候,辰渊整晚没睡,却虚弱得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现在看他,和他刚躺下去的姿势一模一样。身下垫的法宝毯子吸满了他因为疼痛流出的冷汗,发出淡淡的辉光。
天启坐到辰渊床边,稍稍抱起他,给他按摩,唱歌。
症状慢慢缓解,辰渊逐渐睡得深了。
却也逐渐失去了原本清醒时,宛如尸体般的冰冷与平静。
“……在哪里?在哪里?”
辰渊说着梦话,在天启怀里辗转挣扎。
“要送给阿霁的簪子……在哪里?”
他紧蹙着眉,双手朝枕边急切的摸索。
在枕头下面,辰渊摸到了那支他亲手做的,缀着红梅花的定情发簪。
他把它拿起来,紧握在手里。
迷糊中握的方向不对,发簪的尖端正对着掌心,深深刺了进去。
但辰渊明明痛得指尖颤抖,却怎么拽都不放开。
血从他掌心流出来,把发簪浸湿成一片腥红。
天启知道在辰渊界,男子送女子发簪是什么意思。
然而,他还来不及为辰渊和霁天璇其实两情相悦而欣慰,就看到辰渊醒了,睁开了眼睛。
又变回了那只冰冷而平静的天道。
正视着天启,辰渊命令道:“扶我起来。”
到了床沿,发现自己还是站不住,他就双手揽住天启的颈项,让天启抱。
辰渊让天启把自己抱到了宫殿旁边的花园里。
当初为了给霁天璇选花做定情簪子,他开辟了这一整个巨大的花园。
重新走入园中小道,辰渊看着前方,指挥天启把自己带到花丛最深处。
“就这里了。”
这里原来有一株红梅花,是霁天璇临摹修行用的,他曾经嘴馋摘了它做成梅花糕,他曾经亲手把梅花糕喂给霁天璇吃,两人在画室里又笑又闹。
“放我下来。”
由天启半扶半抱着,辰渊坐在地上。
他用指甲挖土,因为没有力气,只能挖出一个很小很浅的坑。
放不下那支发簪。
辰渊把发簪的一端卡进石缝里。
然后,像用赤月把辰渊界腰斩一样,他用一点巧劲,把发簪撬成了两段。
断端露出狰狞的截面,花瓣全都零落到地上。
辰渊的目光仍旧平静。
平静的,让天启不敢阻止,更不敢把花瓣捡回来。
他只能眼看着辰渊把这本该在今日送给心上人的,最重要的礼物,全都埋进了土里,然后盖上。
最后铺平到,仿佛那里面什么都不曾有过。
喘息片刻,擦掉唇边的血,辰渊重新靠在天启怀里:“走了。”
离开花园时,辰渊在半路上看到藏在花树后的霁天璇。
霁天璇全看见了。
她朝辰渊跑过去,想伸手,却又在咫尺处放下。
只有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他,刚刚退去的泪水,又盈满了眼眶。
“别哭了。”
辰渊抬起手来,轻轻擦掉少女的眼泪:
“走了。”
话毕,他越过还在哭泣的霁天璇,朝花园外离去,一次也不曾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起是第四大章,也是最后一大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