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隔界之触
传闻世上有一种怪事，在一些有灵气的林子里，生活着个别特殊的【人】，他们会指引迷路的乡民平安出山，却从来不会与迷路的人产生身体接触。
那些迷路之人通常看不清他们的脸，只任由他们在身后指引方向，到了熟悉的山道上再回头时，就见不到他们了。
据说有一个小孩是跟大人进山祭祖，贪玩迷了方向，又不知时间，于林中哭泣，直至困意侵染全身。
待他醒时，已是夜半，有一白衣飘飘如仙人般的人形在一旁站定，带着些笑意的问他想不想家。
小孩点头应是，欲上前拉住那人求他带自己回去，被那仙人轻巧一步避开。
仙人仁慈，知晓那孩子惧怕夜晚，又迷了方向，此时想与人接触寻求安慰乃是人之常情，便从地上拾起树枝，令那孩子握住另一头。
孩童顽劣，大胆的询问仙人为何不让自己碰他。
仙人不语，五官模糊。
夜色朦胧，如梦如幻。
孩童一个哈欠间便至山外，后被其父寻得，成为一段佳话。
……
罗韬发现这具身体在崩毁。
这个视角下，手臂和胸膛在逐渐开裂，如同玻璃经受重击，细小的黑色纹路慢慢变粗变大。
从那些黑色的缝隙中，有许多细微到几乎不可见的金色微光在逸散。
女人发觉，大哭着叫喊，要让雒将她丢下。
雒并未应答，转身抱着她走出门外。
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村中大部分村民已经倒地，他们身上是刀伤，此刻正以身躯充当燃料。
有人疯魔，大笑着，在村道上跛脚呐喊，有人愤怒，吼骂着，手持镰刀跟那些墨布刀客拼命。
火势和拼杀集中在村中北区，雒与女人的位置是南区，临近那座山的位置。
周围的声音仿佛被放慢了很多倍，罗韬在这身体里听不清那些人具体在叫喊什么。
在快要从南村口的石板路上离开时，雒突然回身，他抱着女人又往村内走去。
路上遇见一个老熟人，是之前抽鞭子打穗的那个男人。
他一见到雒，先是惶恐的后退两步，又或许是见到雒的身体在崩毁，他狞笑起来，挥舞着他那根藤鞭就要打。
“灾星！怪物！都是因为你们！”
唰┅
罗韬见到那人的身体规则的被分割成很多块，在刚才那极短的时间里，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细线将他给肢解。
不过很快，罗韬见到那人肢节上残留的金色细粉，大抵这具身体的主人又使用了什么不知名的道法？
有些穿梭在村巷里的墨布刀客见到雒都不敢招惹，毕竟他看起来太诡异了，再怎样也不可能是人。
“别轻举妄动，这个人怕就是那些村民口中的灾神，老爷只下令屠村，不要去管无关的事。”
那些墨布刀客很有默契，在雒从他们身边经过时，一动不动。
怀中的穗一直在哭，只是比刚才要不同一些，现在的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似乎在害怕雒听见她哭。
她起初想挣脱，却发现自己每触碰到雒身上的一个位置，那个位置就开始产生裂纹，她只好任由他抱着，不敢动弹。
〖人可真是奇怪。〗
罗韬听到了声音，是雒的，可是这声音听起来更加空灵缥缈。
〖居然心甘情愿的把别人的灾难揽到自己身上。〗
罗韬不太能理解这话是在指谁。
〖我会这样做，也是被影响了吗？〗
雒抱着女人来到一座泥房前，门口是那个老者，他看向雒的眼神很复杂。
“他可以活。”
仅仅四个字，老人收回警惕，脸上浮现出苍凉的笑。
“你这副样子，如何能保证？”
雒很快回复。
“我赶时间。”
老者将屋内的牛娃唤出来，慈祥的叮嘱他跟着雒和穗姐姐离开这里。
那孩子没有哭，求着雒带爷爷一起走，雒未应允，老者也没答应。
大火靠近，哪怕罗韬没有身处现场，也觉得浑身滚烫。
……
画面断裂，再恢复是在山中。
那两座土包前，添了一个新的土包。
罗韬有些不解，突然发现雒身上那些裂纹也消失不见了。
他感觉这次跳跃的时间有些多了。
怎么这里就多了一个土包？
谁的？
“师傅，你回来了。”
视角往旁边转去，是牛娃，他看起来沉稳了一些。
“此后我的任务便要交给你了，身为这方世界本就存在的人，你无需像我一般畏手畏脚……”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多。
这方世界？
本就存在？
畏手畏脚？
牛娃点头应是，眼神悲伤的望了望旁边那座新的小土堆。
“那接下来我该去哪？”
罗韬在这些记忆里是第二次听见有人向雒问这个问题了。
“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
雒的回答依旧。
在罗韬看来，这个回答太过冷漠了。
那个女人之前这样问他，明显就是在等他带她走，可是他用这个回答拒绝了。
罗韬本以为这个雒是故意的，现在看来是他根本没读懂当时那个女的的意思。
哪怕那个晚上她又问了一遍。
雒也只是选择了沉默。
他是没听懂对吧？
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
在罗韬看来，雒是仙人，当然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可他们是凡人啊。
这种无意间的蔑视最是伤人。
牛娃低着头。
“我想回村子里看看。”
雒应允了。
……
这里只留下废墟和焦骨，与罗韬第一眼见到时大不一样。
他真的有些分不清过去了多久。
“等你多年以后感受到拥有泽云溪道法的第一个人，也教会他我教你的这些，你就可以解脱了。”
罗韬大惊，莫非这个牛娃就是那个老道士？
想到这一点，罗韬只听见自己脑海中传来一声极其巨大的玻璃碎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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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眼前是一片林子，幽幽的不时有冷风扫过。
罗韬打了个寒噤，迅速爬起身来。
是之前晕倒的那片林子，老道士就在旁边的石头上盘腿坐着。
他的双眼紧闭，像是在经历什么极其痛苦的事情。
罗韬大口的呼吸林中的空气，赶忙从裤兜掏出手机。
pm：06：28
已经下午六点半了？
这老道士的【故事】讲得可真够长的，罗韬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只是…
他这个讲故事的人怎么好像还没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