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京城说大也不大，官眷世家、皇亲国戚的圈子就那么小，几乎是鸡犬相闻的程度，谁家发生一点事都能让那些平日里没事干的夫人小姐们津津乐道好几天。
千山楼弄了这么个新鲜的地方，第二天就传遍了小半个京城。
有的人很好奇，而有的人也对此嗤之以鼻，但千江楼的香料本来就小众，那些勋爵贵族看不上也很正常。
这些大家差不多，又相熟的官眷在一起反倒真的能在这里找到些乐趣。
等消息都传出去，等着大单子进来的顾滟，却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这日难得在家，正陪着裴双双和张婉上课，院里的婆子突然匆匆跑过来，还未走进口中就喊道：“表小姐，表小姐……”
自打她和裴修年有了婚约之后，府里上下也不再叫她大小姐，而是改口给她叫表小姐。
钱先生正在讲课，听见声音立刻眉峰一蹙，看了顾滟一眼。
这位钱先生看上去其实并不严肃，反倒脸上时常带着笑。这就显得她不笑的时候特别吓人，就算顾滟不是她的学生，被她这么一瞪，顾滟心都跳快了两拍，好像记起学生时代被教导主任支配的恐惧。
她立刻站起来，冲钱先生歉意地笑笑，赶紧带着忍冬走出了房间。
两人走出来，正好撞上婆子，忍冬忍不住斥责道：“里面小姐和张小姐正在上课，什么事情不能慢慢说，满院子吆喝什么！”
“到一边说……”顾滟往屋里看了一眼，冲婆子招招手。
婆子却等不及，焦急地压低声音道：“表小姐，老婆子不是有意来打扰的，是娅静郡主来了，正，正在前厅呢！”
“谁？”顾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娅静郡主！”婆子又忍不住放开了声音大声重复一遍。
顾滟眉头微蹙，桓娅静怎么会来裴家来找她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来一定没什么好事。
“走，去看看。”
前厅，赵氏正陪着桓娅静，看见顾滟过来脸上的神色立刻一松，赶紧给顾滟使了个眼色，对桓娅静突然登门也惶恐得很。
顾滟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对一身劲装腰上佩剑的桓娅静行了个礼，“不知郡主驾到有失远迎，郡主您别责怪。”
桓娅静看她一眼，“是我突然登门拜访，你不知道正常，不用跟我说这些客套的话。”她指指一旁的椅子，“坐，我来找你是有事跟你说。”
果然有事……顾滟知道她不是喜欢繁文缛节的人，也就没跟她客气，坐下之后对她笑道：“郡主有事尽管说，只要小女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桓娅静边用手指转了转桌上的茶杯，边抬眸看她一眼，“顾小姐的生意做得太好，都传到宫里去了。陛下用了你的香，喜欢得很，让我来跟你谈一笔生意。”
皇上？顾滟眉头一蹙，坐在上首的赵氏却被茶水呛到，咳个不停。
“扶夫人去后面休息。”顾滟看了眼平娘，又对赵氏轻轻颔首示意她不用担心。
赵氏便对桓娅静行了一礼然后由平娘扶着进了后堂。
“我娘失礼，郡主莫怪。”顾滟对桓娅静歉意道。
桓娅静只静静看着她，一双微挑的凤眼似乎能洞悉人心，“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些。”
“既然这样，郡主有话不妨直说。”顾滟也静静看着她，有些分辨不清她对自己对裴家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
桓娅静一笑，“看在你还算有趣的份上，我不妨直说。陛下的身体如何你也该听说过，宫里盯着你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张老先生，到当街验毒，再到最近的卓夫人，陛下这是想请你入宫给他瞧病。”
“小女出身乡野也没有什么正统的师承，用的都是些野路子，皇上千金之体，小女可不敢随意医治。”顾滟想也不想的就拒绝。
桓娅静又转了转桌上的杯子，“那日游街的时候我也在，看得出你的路子确实够野。宫里那些太医哪个不是正统出身，可都对陛下的病束手无策，陛下就是想试试你的野路子。”
听她这么一讲，顾滟不由看她一眼，上次在福源寺她对自己另眼相看是因为游街的事？她还以为是那日榜下捉婿的事……
至于被宫里盯上，顾滟自己心里也有数，她虽然不想，可不管是义父和姐姐她都不能不救，怎么可能低调，被宫里盯上也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桓娅静看她面色始终平静，深看她一眼，“这是你有意为之？”
“小女说不是郡主信吗？”顾滟很想耸肩。
桓娅静也没有深问，移开视线，又道：“不管是不是，这趟皇宫之行你去也要去，不去也得去。”
“这是小女的荣幸，还请郡主别吓着我的家人。”顾滟提出自己的条件。
桓娅静闻言却轻哼一声，“你对他们家倒是好得很。我也奉劝你一句，这件事收益最大的可是姓裴那小子，你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她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裴修年的声音，“臣是哪里得罪郡主了？”他说着从外面走进来冲桓娅静行礼，“臣拜见郡主。”
桓娅静瞥他一眼，“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怕我把人吃了？”
“郡主这是说什么话，臣知道郡主到府里来，怎么能不来给郡主行礼呢？”裴修年一脸恭敬，语气也从容不迫。
顾滟看着有些针锋相对的两人，有些搞不清楚情况。他跟桓娅静有过节？她压下心中的疑惑，打算事后再去问裴修年。
“我跟顾小姐还有话要说，你没事就先走开。”桓娅静冲他一挥手。
裴修年点头称是，抬头的时候看了眼顾滟，眼中带着警惕，显然是让她不要相信桓娅静。
顾滟回给他一个了然的笑容，等他走后就平静地看着桓娅静。
“你还真是喝了这小子的迷魂汤了。”桓娅静看她这模样有些咬牙切齿，随后一摆手，“算了，你到时候别哭就行。”
“不劳郡主费心。”看她对自己好像没有恶意，可如果她真的和裴修年又过节，那顾滟当然要站在裴修年这一边。
桓娅静听见这话却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是压抑着什么，良久才冷道：“先谈正事。陛下的意思确实要从你这里采买香料，而且是不间断的。既然你已经答应去宫里给陛下看病，这也都是你应得的，不用推辞。”
“郡主说笑了，天下的商人就没有不想做皇商的，小女也不能免俗。皇上能瞧得上小店的香料是小女的荣幸，小女自然不会推辞。”顾滟笑道。
桓娅静点点头，“确实够聪明。”她又道：“之后会有内务府的人来找你商议具体事宜，到时候你可要拿出你最好的货，价格全都不是问题。”
这么明显的暗示，顾滟要是听不出来才奇怪，立刻笑道：“郡主放心，绝对都是我店里的镇店之宝。”
有钱不赚王八蛋，她要是不狠狠赚上一笔她都不姓顾！
对桓娅静这位“送财童子”顾滟的态度都好了几分，笑道：“小女多谢郡主。”
桓娅静无所谓地摆摆手，又道：“你在家等着就是，到时候我亲自来接你入宫。”
“有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