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心底翻涌着思念
再次进场过程和第一场大致相当，依旧是五道题，只不过这次考的是策论，裴修年从十一夜里就开始答题，十三傍晚就从贡院走了出来。
策论比史论更加耗费心神，加上饭食不合胃口，他吃得也不多，出来时脸色一片煞白，把赵大和庆生吓得不轻。
他由庆生扶着往马车所在的地方走，走了没几步就遇到了熟人。
“裴兄。”
柳凌寒由下人扶着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跟他打了个照面。
裴修年只得停下来，冲他拱手，“柳兄。”
他跟柳凌寒没什么好聊的，说完他就重新扶着庆生的手，打算离开。
“看裴兄的样子，应该是对这一场信心十足。”柳凌寒又说道。
裴修年看他一眼，“我可没有柳兄这么胸有成竹。”
像柳凌寒这种世家子弟或是官员之后，都是坐在官号里考试，官号的情形到底怎么样裴修年不知道，但想也知道不是普通考号能比的。
据说吃食也有专人准备，环境好吃食上也不用操心，也难怪柳凌寒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跟他聊天。
看他面露讥讽，柳凌寒脸色未变，反倒勾唇一笑，“裴兄不必如此，等到中秋自有分晓。”他说完这话又一拱手，随后扶着下人离开。
站在原地的裴修年双眼却微眯起来，中秋也就第三场的第二天，到时考官们就已经批阅完第一天的卷子，当晚赏月时就定下“草元”，如果二场，三场发挥稳定，草元就会变成真正的解元。
但这些都是保密的，都要等到九月十五，龙虎榜放榜之日才会揭晓。
可柳凌寒却说中秋夜就能见分晓，显然是在告诉他，他有门路可以得知草元的人选。
裴修年不禁冷笑，真是毫不掩饰身为世家子弟的特权，以为这样就能打击到他，也未免太小瞧他了！
“我们走。”
在马车上小憩了一会，等回到家他的脸色已经不像是刚出贡院时那样惨白，却依旧一片苍白。
门口并没有人迎接，他一踏进前院，就听到堂屋里热闹的说话声，还有阵阵饭菜的香气从屋里飘出来，让他脸庞不由也变得柔和起来。
正在摆碗筷的顾滟第一个看到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了出来，“你回来了！”
她说着，冲平娘喊道：“赶紧端水送去哥哥的房间。”
赵氏闻言从厨房探出头来，对他笑道：“饭马上就做好了，你快去换身衣服，咱们就开饭了！”
裴修年冲她们点点头，去了房间换了身衣服，简单洗了一把脸，又走回前院。
见他进来裴双双边剥着虾边冲他翻了翻眼皮，“你倒是会赶巧，虾凉了不好吃，娘都不打算给你留，把你那份给我吃。”
“我口福一直不错。”
裴双双哼了一声，把大虾塞进嘴里狠狠嚼着，含糊道：“这都是嫂嫂亲手做的，可香了，你动作快点。”
“把东西咽下去再说话！”赵氏敲了一下她的头。
顾滟笑看着两人，拉着裴修年坐下，把筷子递给他，“你不用管我们，快吃点，早点去休息吧。”
裴修年也没有多言，接过筷子，就低头吃饭。
他其实累得没有多少胃口，但只要想着这都是顾滟亲手做的，就觉得自己不管多少都吃得下。
桌上只是一些家常菜，有些还是顾滟之前做过的菜，浓油赤酱和清淡的菜色各半，他吃了几口，渐渐也有了些胃口。
饭桌上，几人都没有询问他考场上的情况，都希望他能好好吃几口，只低声说着一些家常。
“年儿不能咱们一起过十五，不如咱们提前过？”赵氏提议道。
顾滟道：“我之前传信让李良把师父接过来，算算日子，他们也要到十六才能到，不如等他们一起过。”
“那可太好了。”赵氏说：“很久没见贾老先生了，再叫上杨掌柜和沈掌柜，咱们家可就热闹了。”
裴修年却想得更多，抬头看着她问道：“怎么突然想到把贾老先生接过来？”
“他的身体似乎不怎么好。”顾滟夹菜的手一顿，随后回答道。
“怎么了？”裴修年看着她，蹙眉问道。
赵氏也赶紧道：“是啊，我们来的时候，他身体还很硬朗啊！”
“年纪大了，身体难免会有些小毛病，你们不用担心，不严重。”顾滟对两人一笑，轻描淡写道。
赵氏微微松口气，“这就好。”
“娘，你多吃点菜。”顾滟借着给赵氏夹菜转移话题，“到时候也请江姨过来吧。”
提到江氏，赵氏自然想起上次见面时的尴尬，看顾滟对她并无芥蒂，心里又不禁觉得欣慰，立刻道：“好啊，景儿也要进场，你江姨自己在家也冷清，咱们就请她一起来热热闹闹地过节！”
裴修年却觉得没有这么简单，但当着赵氏和裴双双也没有多问，等到吃过饭，将她拉到自己房间，脸色严肃问道：“贾老先生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别什么事情都瞒着我！”
“我只是觉得他年纪大了，身边又没个子女照顾，怪可怜的。”
顾滟当然也想说实话，可是要怎么说？难道要告诉他，贾慈是这个时间线里已经死掉的人，如果她不看着，他可能会横死？
裴修年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只能勉强相信了这话，又问道：“你的伤怎么样？”
“伤口又不是很深，在就没事了。”顾滟对他笑道：“你就别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了，快休息吧，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她说着就站起来。
裴修年一把拉住她的手，“我现在没那么困，陪我坐一会再走。”
考场中忙着答卷，他也没觉得自己想她，可真见了面，他心底的想念却都漫了上来，光是说几句话，完全不能缓解。
看着他眼中的殷切，顾滟完全不能拒绝，只好又坐下来，有些不自在地把手从他手心抽了出来。
她能留下，裴修年已经觉得很满足，没有再去握她的手，而是侧身专注地看着他。
在他的目光下，顾滟的脸肉眼可见地一点点变红，她渐渐有些坐立不安，还是没忍住站了起来，“不然你还是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