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社死时刻
回到城东，顾滟远远地就看见赵氏站在巷口，正和一个妇人说话。
那妇人头上缠着一块头巾，脸色苍白似乎在病中，看模样应该是巷子里的邻居。
赵氏在家左等右等都不见顾滟回来，实在坐不住就到巷口来等，就遇到同样在等儿子回家的江氏。
顾滟一走过来，赵氏就立刻看到了她，“你可算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多逛了一会。”顾滟冲她一笑，对挑夫道：“大叔，就放到这吧。”
赵氏这才注意到她身旁还有个黑瘦的汉子，也注意到他挑着的东西，吃惊道：“这都是你买的？”
顾滟数了四文钱递给挑夫，跟他道了一声辛苦，挑夫离开。
她才转头对赵氏点点头，“就这俩笼子，其实没有多少东西。”
“你买笼子做什么？”赵氏有些奇怪掀开笼子的盖子看了一眼，看里面是一对母鸡，又惊讶道：“怎么还买了一对母鸡？”
虽是刚买的笼子，但因为之前装过公鸡沾了不少鸡毛和鸡屎，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新笼子了。
顾滟就道：“买了两对，笼子是人家送的。”
她说完这话，就看到旁边妇人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就问赵氏，“这位是？”
“哦，这是住在巷口的你江姨。”赵氏才想起给她介绍，“她在这等她儿子。”
顾滟乖巧地打招呼，“江姨好。”
在这里对女子的称呼多是以夫家来论，什么婶子、伯娘，赵氏让她叫江姨，看来她也是守寡的寡妇。
而且靠近之后，能闻到她身上浓郁的药味，看来她已经不是病了一天两天了。
江氏气质温婉，冲她轻柔一笑，“你娘刚刚就说，你是个极乖巧能干的孩子，现在一瞧果然没说错。”
“我算是白夸了。”赵氏轻哼一声，“让你少买，你看你又买这么多！”
顾滟抱着她的胳膊笑道：“我原本想买鸡蛋的，可想想倒不如买两只能下蛋的母鸡，买了两只我又想不如再多买两只，随时都能杀了给你和夫，哥哥补身子。”
“你想的可倒是周到！”赵氏捏了捏她的鼻子。
“这孩子真孝顺。”江氏又对顾滟道：“你刚刚说，这笼子是你买鸡送的？”
顾滟还以为她看上了这个笼子，这本来就是她胡说的，自然不能让江氏白跑一趟，赶紧道：“江姨要是看着好，我等会给你送个过来。”
江氏闻言笑意更深，还未开口，就听见身后有人道：“娘，不是说不用出来等我吗？”
顾滟一听就觉得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结果一转头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堆笼子，随后才看到挑着一堆笼子的少年。
“哎？小丫头，你怎么在这？”
江氏随即笑开，“我就觉得这笼子看着眼熟。”
赵氏看看少年挑着的笼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冲顾滟恼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顾滟抚额，社死有时候来得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这是我儿子，肖景。”江氏给两人介绍了一下，然后对肖景道：“这是咱们巷子新搬来的邻居，快叫赵姨。”
“赵姨。”肖景依她的话叫了一声，看几人表情各异便问：“这是怎么了？”
江氏笑着把事情说了，肖景也不由大笑，看着顾滟，“小丫头，你不是说……”
顾滟怕他把自己之前骗他的话都给说出来，到时候跟赵氏解释起来更麻烦，赶紧拉了他一把，“原来是肖景哥哥，这么没想到咱们竟然是邻居！”
她把肖景拉向自己，然后踮起脚冲他低声道：“你少说两句！”
肖景笑出声，“行，看在这声肖景哥哥的份上。”
顾滟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娘，滟滟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
裴修年下学回来，刚转过街口就看见赵氏和一个妇人站在巷口，顾滟正和一个少年站得极近，头凑在一起好像在说什么悄悄话。
这让他有些奇怪，顾滟对陌生人的戒备心还是很强的，这少年是什么人，能让她这么快卸下防备？
裴修年过来又免不了互相介绍，更免不了询问一番。
对着赵氏顾滟就够心虚了，对这裴修年更是心虚的不行，不等他开口说话，顾滟就抢先道：“双双还在家呢，你们先聊，我先回家看看！”
她说完，拎着一个笼子就要走，还不忘交代裴修年，“另一个笼子麻烦你了。”
看她落荒而逃的模样，裴修年好笑地摇头，对江氏母子道：“二妹调皮，让你们见笑了。”
“怎么会，滟滟这孩子实在可爱。”
江氏话音一落就咳了起来，肖景赶紧道：“娘，你怎么又咳了？”
“赶紧扶你娘回去吧。”赵氏看她脸都咳红了，对肖景道。
肖景点点头，“那我们就先走了。”说着就挑起担子，一手扶着江氏进了不远处的院子。
进到院子，肖景把东西放下，给江氏倒了一碗水。
江氏喝了一口把碗放到一边，看了看他的脸色，问道：“刚刚那个姓裴的少年，就是你之前提过的县试案首？”
肖景去拿玩的手顿了顿才点头，“是他。”
江氏笑着打趣他，“记得你上次还很不服气，说要府试考过他呢？”
肖景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江氏的笑意也淡下去，“景儿，娘没事的不用吃药了，家里的钱还够你去府试的，你就放心去。”
“娘！”肖景蹙了蹙眉，“不是说好了，等你病好了我再继续读书吗？”
江氏哀叹道：“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也别想哄我，这病都拖了这么久了，往后怕是还要继续拖着。”她哽咽道：“娘这样迟早会拖垮你，倒不如……”
“娘！”肖景大声打断她，“娘你说什么呢，谁说你好不了了，只要你好好吃药一定能好的。”
江氏看着他眼中的泪花，到嘴边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改口道：“累不累，中午想吃点什么？”
“娘你坐着，我去做饭。”
看着他匆匆的背影，江氏缓缓瘫在椅子上深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