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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怜番外(即墨白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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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想再多爱一次这个世界,真的,真的——题记。

    “爷爷,我要玩那个!”

    “奶奶,我要吃这个!”

    “好,好,好。乖孙啊,我们现在就去买。”

    什么声音?睁开眼睛,即墨白发现,他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第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区。

    小区里的房子像是旧世纪的古董,外面蒙了一层灰,又破又烂。一层挨着一层,密密麻麻地排布在一起。

    即墨白现在就像是个幽灵一样,飘浮在空中。

    一句话,他看得到别人,但别人看不到他。

    看着面前这么个破烂的地方,即墨白飘在空中,不知所措。

    路上时不时地有家长接孩子放学,孩子们开心地向自己的奶奶或者爷爷,向着他们撒娇和抱怨今天学校发生的事情。

    爷爷奶奶也慈爱地看着他们,时不时点点头,应和几句。

    即墨白见到这温馨的场景,笑了。

    回忆中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也是这么快乐的,但也仅限于回忆。

    爷爷他们离开后,他的记忆中剩得最多的便是那个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喊他哥哥的小屁孩了。

    然而,回忆回忆,终究只是回不去的记忆罢了。

    即墨白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越发的想见钟离情。

    他四处飘荡着,想找到那个瘦弱的身影。

    找了半天,他也没找到任何线索,就在他迷茫时,几道稚嫩的声音传来。

    “钟离情,你凭什么上学?”

    钟离情?即墨白顺着声音飘去,才发现一群孩子都围在一起。他凑过去一看,发现里面是个小孩。

    孩子低着头,一头短发,穿着灰不溜秋打底色的一件花衣服,下半身的牛仔裤泛白,一双鞋子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这应该是个女孩吧?

    真土,真丑。

    作为21世纪的人,即墨白被小女孩的穿着吓到了,他想飘走,但想到刚刚“钟离情”三字,他又硬生生忍住。

    一群差不多一样矮的小孩把女孩围得密不透风,其中一个较高的小孩指着女孩鄙视道:

    “钟离情,我妈说了你爸就是被你和你妈害死的,你和你妈脸皮怎么那么厚呢?害死了人还敢出来,尤其是你,还敢出来读书。”

    “不是我!”小小的钟离情咬着唇,眼里含着泪水,“爸爸的……离开是意外,不是我和妈妈做的!”

    “不是你?”

    年纪最大的看上约摸换了牙的一个男孩跳出来道: “就是你们,我妈说了,要不是你妈贪钱,看到路边的钱要去捡,你爸就不会和你妈吵架,就不会为了保护你没开好车出那个什么,车祸,对,车祸,掉到水里,你爸爸死了,就只有你和你妈还活着,所以你和你妈就是那什么凶手!扫把星!”

    边说小孩边戳着她的脑门不断地喊着。

    钟离情没理会他,任由他戳着。因为她知道她越反抗他们就会越快乐,就会做出更过分的事。她就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直到他们念够了,玩够了,笑够了,走开了,她才离开。

    “嗯。”

    她走在小道上,挂在腿上的牛仔裤过于肥大,这种本该属于大人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硬是被她当成拖把在用,她又低下头,一个没留神,踩到了裤角,拌倒了。膝盖被地上的石头划伤,流出一些血丝,不知道有多痛,她却除了开头的那一声,就再也没有说话。

    她抬起头,蹲在地上,捂着膝盖,一点点向前挪去。血迹随着她的动作,一点点染湿裤子,她面露痛苦,却依然没有发出声音。

    这个时候,即墨白整个人都是傻的,当小女孩抬头的时候,即墨白差点被吓得原地散开。

    这副面容,他怎么会忘记!

    这个小女孩长的几乎和钟离情一模一样!只是比他要清秀得多。

    这……这?这!难道她真的是钟离情?!

    女孩继续走着,即墨白也跟着。

    女孩走进了一栋不算破烂的楼层,吃力地爬上了最高层,走到了一间屋子前,从书包里面拿出来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即墨白进去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瞎了。

    屋子里很黑。明明才下午,外面的太阳都还没落山,但是屋子里黑得让人仿佛身处地狱一样,心生害怕。

    女孩把窗户打开,刺眼的白光闪过,即墨白眯了眯眼,好半天才适应。

    女孩背着书包,走进了一间房间。

    房间里,一条看不出颜色,有些破烂的棉絮丢在床上,桌子上丢着七里八里的东西,一个木质的衣柜摆在角落,上面被老鼠咬得伤痕累累。这让本就不大的房间显得更狭窄了。

    女孩小心翼翼地把书包挤在桌子上,慢慢地从书包里抽出作业,跑到客厅,客桌太矮了,她不得不半跪在地上。

    沙沙的翻书声在客厅回荡,铅笔飞快地在作业本上滑动。

    做的真快。

    即墨白飘到女孩身旁,想看看女孩的作业。

    第一眼,他有些惊讶: 作业本上,字如其人,一样的清秀,不像是一般小学生写的,让人看得第一眼便心生愉悦。

    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音,不知不觉中,天空蔚蓝的颜色不复存在,消失了。

    夜晚来临。

    晚上有些冷,即墨白感觉不到,但从女孩一声比一声重的咳嗽声中他可以感受到这天,有多么冷。

    钥匙转动的声音传来,女孩震了震,瘦弱的身躯动了下,眼里闪过几丝呆滞和木然。

    进来的是一个约四十岁的女人,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唉,今天xx又赢了老娘xx元,妈的这死婆娘,怎么这么会赢!” 女人一边抱怨,一边把婴儿放在沙发上,从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中翻来覆去地找,半晌,才找到包装上落了些许灰尘的尿不湿。

    扯开婴儿的尿不湿,即墨白赶紧转过身去,开玩笑,他可不想看到那种玩意儿。

    他用余光瞥向女孩,只见女孩面无表情地拿过垃圾桶,用纸巾捂住嘴巴,呕着。婴儿听到呕吐声,被吓得哭了起来。

    “要死啊?你个死八婆!”女人见此,狠狠地甩了女孩一巴掌。

    “我不是和你说过很多次,不要当着弟弟的面呕吗?我打牌的时候抱着他,那么大的声音他都会懂事地不哭,你看看,你这个赔钱货,呕呕呕,你个没用的东西,呕什么呕?你看看你成绩成绩那么差,奖学金都差点拿不到了,到时候要我们去喝西北风啊!没用的东西,还有脸在客厅,滚回你的房间去,没喊你就别出来,看得我心烦!”

    女人今天输了钱,心情不好,话像机关枪一样向她扫射过来,让钟离情一时半会儿没过神,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地板。

    看她这副呆傻样,女人气不过来,尿不湿都没给婴儿换完,就直接站起来拽着女孩的头发把她拖进房间,丢到了床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女孩摔倒在床上,傻傻的,不哭不闹。因为她已经习惯了这样,这样被粗暴地对待。

    即墨白穿过屋门进来,女孩坐在床上,好像有感应到他一样,转过头呆滞的目光转向他所在的方向。即墨白飘了过去,他想抱抱她,手臂却意料之外地穿过了女孩的身体。

    “钟……钟离情。”

    望着这张脸,即墨白内心涌上一点酸涩,不可以触碰他,他只能飘过去,坐到了女孩的旁边,和

    她一起等待,等待女人来开门。

    这是他目前唯一可以做的了。

    等了很久,女人都没来,即墨白等不住,眼睛一点点闭上,闭上前,他好像看到了女人那张杀气腾腾的脸。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钟离情终于上高中。

    她报了一家离家最远的高中。这年,家里的经济情况越来越不好。本来父亲死后保险公司赔的钱省着点花足以让她们母子三人平安过到两个孩子大学毕业,不料,平常孩子上学,女人没事做,竟然拿着剩余的钱去赌博,不但把学费输完,还把他们的生活费输得一干二净。

    女人又是个没本事的,什么也不知道做,没钱了才开始慌张起来。她四处在区里寻找,想找个人赶紧嫁了。小区的人都知道女人是个什么货色,都避之不及。找不到可以吸血的对象,女人天天都黑着脸,对着两个孩子摆着脸色。儿子还小不懂,但钟离情不同,她不仅要天天听着女人像个怨妇一样诅咒着天,抱怨着地,还要忍受着女人时不时莫名其妙的毒打。

    她才14岁,从没见过小区、学校以外的世界,她好像被世界遗忘了,在她的脑海里,印象最深的只有女人的咒骂和陌生人的指指点点。她的眼中只有对世界的迷茫,对人生的不解和对自己的疑惑。

    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经过女人的不懈努力,小区里有个老男人愿意娶她。

    男人没有孩子一个人生活,有些钱,比女人还大了十几岁,差不多可以做钟离情爷爷的年龄。当他听说了女人想要再嫁尤其是还带着一个女儿时,他就直接兴奋地来到女人家里,当看到小孩时,眉头皱了起来。女人见此,便在一个下午把男人请进了家中。

    她把儿子锁在房间里,让钟离情坐在男人对面。男人的目光在钟离情的脸上久久移不开眼睛,女人说得什么他全没听见,只是不断地点头答应。

    女人说完后他才反应过来。

    “好,看你们娘仨可怜,你今天下午就和我去扯证。”说话时,眼睛依然黏在钟离情身上。

    即墨白站在钟离情身边,男人那贪婪的笑容配上那张布满褶皱的脸,让他这个成年男子见了都直呕。他转过头,望着坐在塑料凳上女孩,她的眼中全是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不解与茫然。

    他又看向女人,眼中只有解决生计的高兴,对男人的兴奋熟视无睹。

    下午男人和女人便扯了结婚证,除了女方的家人和一点点八卦的邻居以外,无人知晓。从民政局出来,他们三个人便在男人的催促下,匆匆地搬进他的家。

    “对了,你既然和我扯了证,孩子得跟我姓,”男人看着在收拾的女人,躺在沙发上懒洋洋道:“你找个时间把你孩子的名字都改了。”

    “好。”看着比自己原来大一倍的房子,女人顾不上男人说些什么,连连答应。她像个初入城的人,这儿摸摸,那儿看看。

    钟离情吃力地把自己的东西拖到客厅,“妈……我……”女人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嫌弃地看着她。

    “你住那儿。”女人指着一个方向。

    即墨白顺着她的方向看去,是一个小房间,和旁边的两间比起来,小得可怜。钟离情只是看了看,便低下头,一句话也没说走了进去。

    很快,开学的日子到了,钟离情的名字也被改了,改名为“叶怜”和男人一个姓。

    当男人听到学校的名字和叶怜已经写好要住校后,那张脸像缩了水一样。他朝女人不耐烦道:“你自己带你孩子去报到,老子今天没空!”

    说完,门被重重地从外面碰上。

    女人把叶怜送到学校,看了宿舍号码后,带她来寝室开好床来到财务室交学费。

    听到前面钞票的声音,女人兴奋地搓搓手——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听这种声音。

    当到她前面的人从怀里抽出钞票递给前面的财务人员时,她两眼放光,恨不得扑上去把那把钱全抢过来。叶怜被她眼中的光吓到了,默默地后退了一步,和女人拉开了一些距离。

    轮到女人了,她慢吞吞地从怀里摸出一把钱,慢慢地递向面前的财务员。财务员头也没抬,钱递过来时,他只是下意识地想接过钱,没想到钱不像前几次那样顺畅,无论他怎么扯钱都扯不过来。他不由得抬起了头疑惑地望向女人,女人才缓缓地松开了手,把目光从钱上不舍地移开,听着钱进钞票机的声音,慢慢地走出了财务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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