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这不是第一次沈怿睡在这个房间，木质的地板，木质的床头柜，房间的陈设好像都带着南方民宿特有的朴素又温馨的气息。沈怿睡不着，却又不想翻身吵到颜子尧，两个人背对着背，很远又很近，远到沈怿在脑海里勾勒颜子尧此刻的睡颜，近到他能听到颜子尧的呼吸，好像就在他耳边一样。

    隔了一会，在沈怿终于撑不住有了一丝困意时，身边的人起了身。沈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翻找的声音，于是转过身，打开了床头灯，颜子尧拿着手里的香薰难得地迟滞。

    “你……”沈怿想起来颜子尧闻不到栀子花香就会烦躁，于是柔声问，“你睡不着吗？”而这显然是一句废话。

    “嗯。”颜子尧还是回答了他，把熏香放在一边没有拆开，“闻不到这个味道就会烦躁，你要是不想闻我就不打开了，反正过一会自然就睡着了。”他的眼睛里带着沈怿看不懂的情愫，看得沈怿莫名的心口疼。

    沈怿关了灯，躺进被窝，这次他面对着颜子尧躺下，黑暗里他感觉到颜子尧也面对着自己。沈怿感觉自己心跳很快，遇见颜子尧之后他总会说出一些自己难以预料的话，做出一些曾经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做的事。

    就像现在。

    颜子尧闻到空气里一阵一阵的花香，不是香薰那种化学合成的味道，是天然的，好像有一株洁白无暇的花，在自己身边绽放，颜子尧迟疑了一秒，他意识到是沈怿释放了信息素。

    omega的信息素和alpha的一样，可以安抚伴侣。

    “你…好一点了吗？”沈怿小声问。

    颜子尧语气里带着些难过，“没有。”他说。

    于是沈怿又靠近了一些，小腿蹭到了颜子尧的膝盖。

    花香又浓郁了一些，许久，见颜子尧还是没有回应，沈怿失落的想要退回去。黑暗里一只手突然伸向自己，环住了后背，距离突然缩短，沈怿的鼻尖贴着颜子尧的锁骨，他甚至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雪松木香。他的烦躁情绪被安抚下来，疲惫席卷了他的身体。

    就当是睡着了吧，就当是不知情。沈怿想。

    ……

    早上起床两人立刻去了医院，医生拿着检测报告单用力地抖了抖，又打量了一下无措的两人，说：“患者沈怿先生，我们监测到您和颜子尧先生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近距离接触下双方的信息素大概率会互相诱导进入发情期，如果进行了临时标记行为，腺体就会对对方的信息素产生信息素依赖，可以理解为是‘上瘾’症状。”

    “而因为ao的体质差异，omega更容易出现‘上瘾’症状，表现为腺体处皮肤泛红，脖颈过敏，呼吸困难，脱力甚至休克，直到过敏遍布全身，危及生命。”医生陈述着诊断结果，“当然了，临时标记会缓解症状，不过我们也知道，ao临时标记三次以上就会影响情感判断，更何况你们匹配度这么高，反复标记，再强壮的alpha也会‘上瘾’。”

    沈怿的余光里看到颜子尧面无表情，他很愧疚，于是问：“有其他办法吗？抑制剂可以缓解这种情况吗？”

    医生砸砸嘴，“你们这种案例是极少数，全国信息素匹配度的平均值在65，像你们这种几乎完美契合的全世界都找不出来几对，况且一般有这种契合度的ao最后都会成为伴侣，终身标记后‘上瘾’现象就会减轻。我们医院也只是学习过这类案例的临床反应，解决方式暂时是没有的。”

    也就是说，无论怎么做，最后都会产生影响。

    沈怿下意识往角落站了站，好像自己的存在会影响颜子尧一样。

    “抑制剂是没有用的，不过阻隔剂倒是可以多喷一喷，闻不到信息素，也就少了一些影响了。”医生摇摇头，“不过你们契合度这么高，就算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喷了再多阻隔剂，也还是会闻到对方，对于你们来说，对方的信息素就好像是氧气一样，无时无刻不需要。”

    沈怿好像忽然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面颜子尧就说闻到自己的信息素了。

    自己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上瘾’的，准确说是临时标记后，那颜子尧呢？他看起来好像没受到什么影响……

    果然ao的差距很大……

    不行，不能这样，反复标记会影响感情判断，久而久之颜子尧就算再强壮也会无可奈何的喜欢上我，他只是想帮忙而已，不能这样……

    沈怿暗下决心，哪怕是天天泡在阻隔剂里也不能影响到颜子尧。

    “颜先生，你先回去工作吧，我还有会议，就不和你一起走了……”走到医院门口时沈怿停住了脚，他和颜子尧之间保持着三米距离。

    “哦。”颜子尧冷冷地说，他总是这样，身上带着让人不太好靠近的气息，像是趴在阳光下的狮子，又危险又迷人。

    沈怿松了口气，又看见颜子尧转过身朝自己疾步走过来，他刚要躲闪怀里就多出来一件触感温热的夹克外套。

    颜子尧只穿着里面的卫衣，“拿着，天冷。”然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转角。

    明明看起来颜子尧穿的更少一点，沈怿捧着衣服，他能闻到颜子尧故意留在上面的信息素味道，犹豫了一下，还是埋下头深深地闻了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