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童年
徐霆钰侧目望去，居然是赵成渊。
此时的赵成渊远没有几月前的风姿，现在满头白发垂落耳鬓两端，额头上堆满皱纹，身上染了血的狱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整个人坐在乱堆堆的蒲草上。
“侯爷，饶了媛媛一命吧。”他声音嘶哑，宛若断线的碎珠。
“她杀人了。”
徐霆钰淡淡说完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诏狱。
这一夜风云涌起，大雨倾盆，嘈杂的雷声划破青天暗夜，令不少官员胆寒。
眼看高楼起，眼看楼倾覆。
这一夜，关于之前贪污田亩的案情的笔录又多了好多…
章相倒台了。
大雨如永不停歇般如瀑涌入大地，犹如一张接连不断的雨帘。
“皇上！皇上！”章曈如顶着大雨跪在宣政殿前。
她甚至匆忙的来不及体面的梳妆，发丝仅仅插了一个素簪子便匆匆出门。
雨水浇透了她的身躯，冷的她一阵阵发颤，章曈如依旧没有起身离开的动作。
“皇上，章妃娘娘跪在门外。”廷忠例行公事般向李皓泽禀报。
李皓泽仍静静书写着奏书不言不语，甚至没有抬头。
“皇上，章妃娘娘还有身孕。”
李皓泽终是顿住了笔。
“不说我都忘了，她还怀着身孕呢？”他话语很是薄情完全没有之前的柔情蜜意。
“皇上要让她进殿躲雨吗？”廷忠低声问道。
“传朕旨意，废章妃封号，终身幽禁冷宫。”他顿了片刻“再让宫女给她送一碗堕胎药就可以了。”
他声音冷的让廷忠都感觉空气凝滞了。
这个年轻的皇帝第一次让他感受到了帝王薄情。
雷雨在天地作沸，似乎永不停歇，笼罩在整个京城，落在皇宫里亦落在肃王的行院里。
“王爷，这么大的雨回屋吧，万一着凉可不好了。”
宴清拉着李少钦的袖子准备领他回屋。
“不，下雨才是最好看的，我最喜欢的就是看京城下暴雨了。”
片刻他突然癫狂的笑了几声“不对，我最喜欢的是整个大靖下大雨。”
“这下雨有什么好看的？”宴清松开手不解的望向他。
“你不懂，我最讨厌的就是大靖的朗朗晴天，那让我恶心。”
李少钦眼神变得愈发阴狠乖戾“一堆道貌岸然的人高高坐在堂上，沐浴大靖之恩泽是最恶心的事情。”
雨水在地面积压，漫过他的脚尖，让他觉得如血一般。
破败的砖墙内一个小男孩龟缩在角落里，在他的面前满屋只有一个低矮破旧的小床，上面的被褥都已经露出了棉絮。
在小床旁堆着几个破瓦罐，有两个上面还有个豁口，整个屋子连一件像样的桌子都没有。
这就是冷宫的一隅，除非亲眼所见否则没有人能相信金瓦红墙之地还有这么破的地方。
“好饿啊，逐云出去那么久也不知道带回来什么吃的没有。”
逐云是宫里的小太监，比他大七岁。
李少钦往前爬了几步，拨了拨前面的几个破瓦罐。
空的连个米粒都没有。
一个被扔在冷宫里的皇子就宛若等死一般。
连饱腹都不容易。
他揉了揉肚子，不情不愿的爬起，毕竟已经快两天已经没吃过东西身子虚的厉害。
他推开破木门外走了出去，刚推开门就听到冷宫里的那几个疯婆子在大声叫嚷着。
“皇上一定会重新宠幸我的。”
“我将来可是要当贵妃的！”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这种声音从他来冷宫里来得第一日就听过了。
这几个疯婆子都是他父皇的嫔妃，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贬到这和他做伴。
但是被贬到冷宫里的皇子就他一个。
除了逐云没有人能相信他能活着走出冷宫。
“逐云…逐云。”由于过于饥饿他也顾不得宫规了，一个人愣愣的走了出去。
冷宫守卫并不森严，平日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今日更上连个踪影都见不到。
他不知走了多久，一声烟火炸鸣在他身后响起。
这是李少钦第一次见到烟火，他甚至吓得跌倒在地，迟疑了片刻，他发觉并没有落到身上后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重新站起了身。
他往前看去才发现黑夜里的皇宫是那般的璀璨，宫殿都是泛着金光的，宛若神只。
他呆愣愣的望着前方，这般的美好是他从小到大未见过的。
“周贵妃真得皇上宠幸，连每年生辰都这般大操大办的。”
“那是，听说皇上甚至让七皇子出入宣政殿呢，由皇上亲自拷问功课呢。”
不远处两个小太监捧着物件边走路边交谈着。
“亲自，父皇还会亲自照管孩子吗？”李少钦听着他们的话，心里满是酸涩。
“三皇子，你怎么跑出来了。”一个年轻男子穿着一身太监的衣服抱着个包袱跑了过来。
“逐云，可算找到你了。”李少钦委屈的靠在了逐云的怀里。
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看着让人心疼。
“小皇子，我给你带了烧鸡。”逐云掀开手里包袱捧到了他面前。
一只烤的焦红的全鸡静静的卧在白布上。
“今天是周贵妃的生辰，御膳房做了好多吃食，我给殿下偷偷取来了一个。”
“肉！肉！”李少钦兴奋的说不出话来，上一次吃肉还是一个多月前。
他顾不得手不干净，直接撕下一大块狼吞虎咽的送到了嘴里。
“小皇子，您慢点吃，别噎到。”
李少钦吃了几口眼眸瞟见了逐云手臂的伤痕。
“云妃娘娘又打你了？”
他放下手中的鸡肉轻轻的抚摸着逐云的伤口。
“没事。”逐云忍着疼痛故作不在乎的说道。
“这个坏云妃，动不动就拿下人撒气！”李少钦气愤不平的叫嚷着。
逐云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小皇子，小点声，要是让人发现你从冷宫偷跑出来可是要挨板子的。”
他说着用袖子掩住了伤口“我们太监在宫里就这样，尤其像我这等最低贱的太监，对于主子来说连个人都不算。”
李少钦搂住了逐云的脖子“不，对我来说，除了我娘你就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了，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不就是生了个儿子吗？瞧那周贵妃得意的样子。”
章后愤愤的从筵席里走了出来。
“若不是我的大皇子夭折腹中，这泼天恩宠哪能轮到周贵妃。”
她谩骂间听到草丛后面传来悉悉索索的交谈声。
“谁在那里！”
逐云和李少钦依偎在一起一丝声音都不敢出，即使这样，逐云和李少钦还是被章后的太监拎了出来。
逐云手里的鸡肉也吓得掉落下来。
章后望着穿着破布衣衫的李少钦嫌弃的退后一步，不住的用手扇着空气。
“这是哪来的脏兮兮的孩子，宫里居然会有这样的不守规矩的孩童，还偷宫里的吃食。”
“皇后娘娘饶命，是奴才看小殿下太饿了，才偷了一点吃的，皇后娘娘若是生气，责罚奴才一人就可以了，跟小殿下无关。”逐云跪在地上祈求着。
他们都是皇宫里最低等的人，没有话语权，皇后想捏死他们比捏死一只蚂蚁都容易。
章后看着他们二人，其实若是平时他们只是偷拿宫中吃食算不得什么事，但是今日看到皇上和周贵妃郎情妾意，她心里就不由的生气。
“来人，好好教训这两个不守规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