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团圆饭
长风泄气一般松开筷子，再次开启了游说。
“君凝，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伺候侯爷这么多年，侯爷就从未早回来过，更在除夕这天没有吃过任何除皇宫膳房外的其他吃食。”长风为了眼前这个鸡腿，决定再泼泼孟君凝的凉水。
见孟君凝无所动容接着道“君凝，你做这么一桌的菜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难不成想让他们变成明日的废菜吗？”
“而且…”长风眼眸一转看向对面的照水“而且我也不是为了自己，我这皮糙肉厚的饥一顿饱一顿没什么问题，可你看照水那么小，万一饿出了什么毛病，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说着不住的观察孟君凝的脸色，果然见她瞟向一旁的照水神色有几分动容。
其实孟君凝自己也没有底气徐霆钰会真的回来，只是她必须要等他。
长风见她犹疑决定再填一把柴，无论如何他也要喝到孟君凝的拿手菜酒蒸鸡。
“你看这酒蒸鸡…一会凉了就腻了，侯爷向来讨厌腻的食物，我们趁热吃吧。”
他这次换了方式直接伸出两个爪子径直朝酒蒸鸡奔去。
“谁说我不爱吃。”外面传来一声清冽的男声。
黑夜中那个熟悉的人影一步步朝屋里走来。
依旧是那温和清泠的挑不出瑕疵的容色，经过岁月的沉淀，更为贵气逼人。
随着光线愈加清晰，徐霆钰玉雕的面容逐渐显现在众人面前，月夜寒风中漫步徐行。
长风在看清徐霆钰后惊掉了下巴，下嘴唇半天碰不上上嘴唇。
他入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徐霆钰在除夕夜这么早的回来。
孟君凝在看向来人后，眸光润泽，闪过亮光。
她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来人的身边。
“你回来了。”
“除夕夜宫里永远是那些物什，我便寻了个理由提早回来了。”
徐霆钰与她对视，声音低哑，眼神满是柔光。
“侯爷！您快来用膳吧，君凝给您做了不少吃食呢！”
徐霆钰一来，长风和照水再没有坐下的理由。
照水小脸哭丧眼瞅着到嘴的美食就这么飞了。
“说到吃的，我让成影给你们带了些宫里的吃食，你们俩人去寻他吧。”
徐霆钰对她二人说道。
“侯爷那这…”长风对于眼前桌上的美食黑溜溜的大眼睛露出了满满的渴望。
“嗯？”徐霆钰眉眼瞬间严肃。
长风见此不再言语灰溜溜的拉着照水往外走。
“站住！”徐霆钰再次喊住了俩人。
长风转过身以为徐霆钰同意他们留在这了，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
“去地窖里取一坛三十年的蓬莱春。”徐霆钰一句话打破了他的幻想。
“哦，知道了。”长风的脸瞬间耷拉了下去，不情不愿的走出了门。
孟君凝看着二人的背影低声道：“这照水和长风馋美食许久了，而且他们帮我做了很多，不让他们尝尝会不会……有一点不近人情。”
“我从宫里带的吃食都是极好的，亏不到他们的，而且…”徐霆钰眼眸瞟到桌上“你这满桌菜不是为我做的吗？我为什么要分给别人品尝。”
他声调有了一丝醋意。
孟君凝眼眸微睁，她没有想到徐霆钰会这么说，心里在惊诧片刻后又是止不住的开心。
待徐霆钰落座后，她也快步坐到了他的对面。
“这是荷叶虾仁，这是酒蒸鸡，这是酒焐鲜蛤，这是糖蒸酥酪。”孟君凝介绍完看向徐霆钰“这几道菜都是你之前在春迟楼里比较爱吃的。”
“这个是叉烧洞庭桂鱼，这个是团圆和顺。”
徐霆钰将目光落到她说的团圆和顺上“这不是肉羹汤吗？为什么叫团圆和顺呢？”
“因为这是我取得，我特意将肉羹做的圆圆的，象征明年团圆和顺，万事吉祥。”
孟君凝抬头看向徐霆钰，撞碎满眼星光。
徐霆钰觉得有意思，用玉匙舀了一块后轻嚼了几下后点了点头。
“你厨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侯爷，酒。”长风走了进来将蓬莱春放到了桌上后再次走了出去。
孟君凝好奇的打开了上面的酒塞，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未饮便有了三分的醉意。
“这个酒好香啊，不愧是三十年的陈酿。”
“这个酒入口不会过于辛辣，且酒香肆意，入口回甘，唇齿留香，你也能饮得。”
徐霆钰看着她，嘴角扯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而且这个酒，配你做的菜肴，锦上添花。”
孟君凝被夸的有几分羞赧“其实我这厨艺还是当年养父逼迫所学。”
“想当年养父照管春迟楼，他最大的梦想便是将春迟楼开大开强，可惜他后来身体病重不能日日守着店，便亲自教我厨艺，让我能继承他的家业。”
她眼眸有一丝怅然“当时我年纪轻，未能了解他的一番苦心，时常与他顶撞，他每次都说要教训我，最后却都只化为了口头的训斥，可笑的是，我在他去世后才知晓他当年传授技艺的苦心。”
“他那时时常告诉我，即使我是一个女子，也不能一辈子指望着嫁人寻个好出路。因为世事难料，人心不定，若是将自己完全托付给另外一人便随时有倾覆的危险，什么时候女子会一门技艺能独当一面，都是大有裨益的。”
“你爹说的是对的。”徐霆钰抿了抿唇，将酒盏里的酒一饮而尽。
酒入喉肠，也激起了一丝惆怅。
俩人静默的品尝菜肴片刻，徐霆钰再次开口望向她。
此时的孟君凝双颊微微染了一分酡色，眼眸迷离含着水光，更衬的她肌肤白皙皎洁。
她毕竟不常饮酒，即使是蓬莱春只饮了几盏后也有了些许醉意。
“你应该从长风那听闻我其实是不想当将军的。”
徐霆钰睫毛轻颤，往事在眼前涌现。
孟君凝又斟满了酒杯朝他点了点头，与他共聊。
“我记得你在昌河说过你平生之志是清逸翛然，不愿被俗世所扰。”
徐霆钰将酒盏里的酒水饮进，低头苦笑“我年少确实没什么志向，既不愿躬身朝堂，也对名留青史毫不感兴趣。”
“因为我很小的时候就比别人感受到战争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