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又多了一个女的
丑时的坟岗一片寂静,只有几只乌鸦站在树杈上不时鸣叫着吵的人心烦。
江宛的墓埋在城西的郊外,这风水极好,不少达官贵人有钱富商都会花重金埋葬在此处。
江宛本身死的惨,又是林家先定的未婚妻,无论为名还是为德林家都理该厚葬她。
沉沉夜色中,月光透过云层落了下来,虽然皎洁,但给人既寒凉又冰冷之感。
金安垂着头抱着一包袱的纸钱踩在青砖石板上,他本想拿着铁镐拆了她的墓,但又怕遭到更猛烈的报复,便拿着纸钱来给她烧。
这些纸钱本来也是他备下准备烧给她的,但一直怕他人看到起疑,留存至今。
他确实爱过江宛,但是他更怕死。
他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江宛的情景。
那是江宛第一次来林家在冬天,穿着个紫梅色的长袄,配着个素雅的襦裙,淡眉如秋水,杏眸迷离带着盈盈水光,十几岁的少女配着个俏生生的脸,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即使金安春心萌动,但他知晓她是林大少爷的未婚妻,日后是要做林家少奶奶的人,即使又再多情愫,俩人身份上也是云泥之别。
所以近一年的时间里俩人不过偶尔远远的见上一面罢了。
直到今年上元节的第二天。
金安处理好过年的账簿刚要递交给林夫人查阅时,在池塘边的围栏处望见了抹着眼泪低声哭泣的江宛。
她躲在一个偏角暗暗哭着,也不知哭了多久,双眼都有些红肿,衣襟都沾湿了。
江宛一向注重仪态进林府这么久从未失仪,今日却整个人满是愁容,属实令金安倍感意外。
他忍不住凑了上去有了两人第一次聊天。
从那次聊天他才知晓江宛发现了林亦承勾搭知府女儿的事实。
这件事其实他之前在林夫人旁就隐隐猜到,但是今日从江宛的嘴里才得了证实,林亦承并没有想娶她的心,但同样林家的名声也暂时不肯放她离去。
为了让江宛停止哭泣,金安掏出了袖子里机关雀哄她开心。
他早年随着几个江湖浪子行走江湖,虽未学得什么武功要领,但是机关制器还是学了不少,后来年纪稍长愈发觉得跑江湖的日子不安稳便来到林家做了一个管家,虽没有大富大贵,但起码不会遭遇杀身之祸。
机关雀很灵验,逗的江宛破涕而笑,俩人也是自那日起愈发的熟络。
在一排排青砖瓦翁,金安寻到了江宛的墓,江宛的墓是新墓,连墓碑附近的土层都是湿润松散的,土里还有一截断掉一半的夕颜花,紫色的花瓣被泥土玷污最后还被人斩断。
朝生暮死。
金安望了一眼墓碑上的字后就再也不敢看下去,他寻了处干净的地方蹲下烧着包袱里的纸钱。
混着纸钱的火光在暗夜里照出一线光明,白色的纸钱在触及火苗的瞬间转化为白灰,湮灭于世间。
“江宛。”半晌他呐呐的喊了两声,摩挲着手中的松鹤簪子,眼角滴下了一滴泪水。
他是做了娶江宛的打算的,他甚至想买一处宅院作为俩人日后安身立命之所。
只是他缺钱,虽然林府的打赏不少,但买一处大宅院还是很难,他曾想从林家的库房偷钱,但是林亦承和林夫人经商算账都是一把好手,看账簿向来火眼金睛,从不遗漏,从他们手里拿钱比登天还难。
好在他还有制机关术的手艺,他的本事也不错,来他这订货的人也不少,眼瞅距离预期越来越近时,一个女子找到了他,花重金要他做一批奇怪的器具。
他本不想做,但奈何女人给的钱很多,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也就硬着头皮接了下去。
女人再三告诫他千万不要好奇东西的用处,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却在和江宛准备私奔的那一日起了好奇心跟着女人走了一段路。
他看到了这个世上最恐怖的景象,那个女人居然抓了好几个人取他们的鲜血炼药,说是给他们什么主上治病。
他想逃,却撞到了江宛。
明明平日柔弱仿佛风一吹就能倒的江宛却此时刚烈的厉害,无论如何都要去报官。
怒斥他帮着坏人残害百姓。
最糟糕的是他们的争吵声被女人撞见了。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是选择她死,还是选择你自己死。”女人抱着剑望着他们,满眼的杀伐狠戾,嘴角带着残忍的笑意。
那一夜金安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强奸了江宛后按着她的肩膀砸死了她。
他甚至记得江宛是怎么在他怀里一点点失去温度的,江宛临死时没有挣扎也没有呼喊,只是眼眶不住的流下泪水。
是后悔还是痛心呢?是后悔被迫塞进了林府还是白白认识了他,因他命丧黄泉呢?
金安不知,为了活命,他手中的石块还是落到了她的头顶,仅一下江宛便没了呼吸。
他看着自己浸满鲜血的双手颓废的跌倒在地,而一旁的女人仿佛看好戏一般笑得诡异。
女人遵守约定没有杀了他,可是杀不杀他又有什么区别,他杀了人,只要女人想弄死他,易如反掌。
树上的乌鸦不合时宜的喊了一声,将金安从回忆中拽回到了现实。
他才意识到纸钱已经烧了大半火盆里的火苗都逐渐黯淡了。
“江宛,你莫要…再找我了…”他期期艾艾的在坟头诉说着,看着既凶恶又可怜。
徐霆钰站在一边的树旁听了半天,终是没什么兴致了,来回都是他亲手杀了江宛,把他扔给郑云初就好了。
他正要抬步出去忽地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月麟香,一阵裂帛声从漫黑无际的天空中响起,树枝上的新叶簌簌落下。
伴随着啸动的冷风一个穿着朱殷色长裙的女子翩然落地。
女子妖艳阴柔的五官敛在薄纱之中,只露出精致姣好的眉梢和水光莹润的双眸,更添了几分浑然天成的媚骨。
“原来是风魔堂的右使崔琳。”徐霆钰暗暗冷哼一声“没想到这人在边州害不到人来到平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