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要再来一刀吗?
沈岁檀周末回家,没想到会这么热闹。
抱着汪汪和新买的小猫砂盆进屋,她只注意到满屋子都是人,许德庸一家除了蓓蓓,好像都在这儿。
“干嘛呢?都站这儿。”她把猫下,回头才发现这满屋子人里有一个不速之客。
“司岩?”
司家的老二,司舜的二哥,一个和她有过一段荒谬,或者说幼稚过去的人……
沈岁檀脸色微微一变,心中不禁泛起涟漪,“你来这儿干什么?”
司岩此刻是被司舜用手指着鼻子的,但他还是双手环胸,一副没有正行,吊儿郎当的样子。桃花眼扫了眼沈岁檀,又挑衅地瞅着司舜,“干嘛这么激动啊?我的好弟弟,我顺路,过来看看你和欢欢,也不行吗?”
说完他又问沈岁檀,“不欢迎吗?欢欢。”话语里带着几分戏谑。
司舜被许德庸和许昊拦住了。
他们怕他冲动之下做出伤人的事情。
司舜见状,情绪激动,扭动着想要挣开束缚。见始终挣不开,他冲许昊怒吼:“你们放他进来干什么?”
许昊也很后悔,“我不认识他,以为是你家客人。”他看来人衣冠楚楚,根本不敢拦,但没想到司舜从房间出来,会如此激动。就见他眼睛通红,像是要把对面的人吃了一样。
他们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沈岁檀也回来了。
这才有了这一幕。
虽然不知道司舜为什么这么气愤,许家的人却都已经站队在他这边。曹慧指着司岩说:“既然主人不欢迎你,你就快点走吧,出去。”
许昊虽拦着司舜,却也对司岩怒目而视,“对啊,出去啊。”
司岩却不要脸地说:“我为什么要出去?房子真正的主人还没发话呢。”
沈岁檀从回来到现在一直都是沉默的,并且一直在低头忙活着手里的事情。她今天是坐霍承景的车回来的,但是走到半道,汪汪就开始焦躁不安地叫个不停。沈岁檀怀疑她想上厕所,到了楼下,霍承景去停车,她就赶忙抱着汪汪先回来了。
看到司岩的一瞬间,她有些头晕目眩,生出要窒息的感觉。那双狐狸盯兔子一样的眼睛,令她感到不适。
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
她没有理会他,把新买的猫砂盆放到墙角去,在里面添了猫砂,把汪汪抱进盆里,沉默地看着她。
背后是僵持不下的吵闹声,她却不回头看。
这只猫砂盆是她在超市买的,自然没有霍承景买的自动猫砂盆那么大和高级。
但汪汪似乎很喜欢,在敞亮的盆里转一圈,闻闻味道,又扒拉两下,还仰头看看沈岁檀,喵喵叫两声。只是客厅里的人实在太多了,汪汪如今虽然胆子大得不像只猫,而像条狗。但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尿,她还是有点害羞的。
摆了半天架势,没尿出来。
沈岁檀说:“滚。”
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屋里的人瞬间都安静了下来,空气似乎都停滞了流动,每个人的动作都被定格。静谧之下,猫爪子踩踏猫砂的声音特别清晰。
沈岁檀又重复了一遍,“滚。”
司舜这才恍然回神,“听到没有,我姐让你滚蛋。”
司岩按住胸口,装出一副很伤心地表情,“我只是想来看看弟弟妹妹,居然被这么嫌弃?太绝情了吧?”
“你滚不滚?”司舜忽然往回退。
许昊以为他放弃了打人,便不再阻拦。
但司舜转身走进厨房,过了会儿拿了把明晃晃地水果刀出来。
所有人都吓愣住,差点忘了拦他。
司岩险险躲过那把朝自己脸上直直挥舞过来的刀尖,笑容变得不再那么自然,但还是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小乐,这是干什么?咱们可是亲兄弟。”
司舜说:“谁跟你亲兄弟?”
“血缘关系是割舍不断的。”
沈岁檀终于无法再置身事外,她走过来,绕到被众人团团围住的司舜面前,责备地说:“干什么呀?动刀动枪的。”说着把手伸过去。
司舜是不敢违抗沈岁檀的,刀很容易就被她拿走了。
司岩说:“对嘛,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嘶!”
他话还没说完,只感觉手臂上传来一阵疼痛。低头一看,手臂处衬衫面料被刀锋划开了一条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周边面料。司岩按住手臂,不可置信地看向沈岁檀。
沈岁檀把刀换到另一只手上,平静地看着司岩指缝里往外渗的血,冷冷地开口,“我和你没血缘关系。”
司岩苦笑,“真的这么恨我吗?”
“嗯。”沈岁檀点点头,问:“还要再来一刀吗?”
司岩强忍着疼痛解释,“我是听从爸爸的吩咐过来看看司舜,下个月他过寿,想让司舜回家一趟。司舜已经有好几年没在家好好吃顿饭了。”
沈岁檀替司舜回答了,“他不回去。”
“好,我会转告爸爸的。”受了伤以后,也许是失血也许是疼痛,司岩嘴唇有些发白,人也没这么装了,“你跟爸爸生日只相差几天,我也想来看看你。”
沈岁檀淡淡地翻了个白眼,低头看刀尖残留的一点血,没说话。
“好,既然不受欢迎,那我不留着碍你眼。”司岩点头,环视一圈屋内众人,最后深深看了沈岁檀一眼,捂着伤口,转身出门。
等人走了,沈岁檀随手把那把刀扔回桌子上,刀柄打在桌面发出哐地一声响。
屋内众人皆是一凛,站得笔直。
过了一会儿,曹慧才小心翼翼地说:“他没事儿吧?会不会把你告了。”
沈岁檀摆摆手,“没事儿,看着唬人,避开血管了,皮外伤。”
……
司岩下楼时,在楼梯上遇到了霍承景。
他们一个人往下走,一个人往上走,目光交汇的一刻,时间短暂地凝固了,然后他们又沉默地撇开视线,擦肩而过。
霍承景注意到了司岩捂着的手臂和透过指缝渗出的血。
司岩也注意到了他拎在手里的猫用品和那只沈岁檀用了很多年的背包。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有些潮湿的楼梯间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回荡。